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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受伤总是我

    离香港回归还有三天,玫瑰接不接任三零集团的总经理,仍然没有定下来,确切地说,虽然牡丹在年前集团团拜会上宣布了这一结果,但集团内部没有发出正式聘任的红头文件,所以职工有的叫她白特助,也有的叫她白总。中平对此也似乎也不着急,仿佛知道她打在什么算盘。皇帝不急,太监再急也是白搭。上头的巡视组回去了五个月,像X将军所说的,而且一去就是马拉松,没有留下任何好坏的结论,倒是吃的住的按出差的标准给了钱,余下都让三零给一笔抹掉了,账上一直悬而未了。
    牡丹是六月黑夜天的莹火虫,心明肚亮,装着气鼓鼓的样子,来找中平论理,实际是想来试探他,雯霖说要接管三零大酒楼,而自己也表了态,中平总是说,你们急什么,要急,你们一个做早做了外祖母,另一个早做了外祖母的外祖母。所以,她一直还住在三零大酒楼。而比这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天平,已经慢慢倒向了玫瑰,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三零山庄,而不是三零大酒楼。
    牡丹说:“这帮人好大哥大,一天只交十八元的祝恨费,现在是半年决算了,余下大几百钱找谁要,双零还是四零?”
    中平心里有数,类似这‘闷亏’不是经常有的,口里说:“本该是二个零的,可职务给人家掳了,你好意思去讨支票呵?好在老天会有眼睛,咱出点力会有图报,你是大酒楼的老总,该兜着就得兜着一点。”
    她说:“我这老总好,连个守厕所的都不如,起码那儿没有阶级斗急,没有哪一个去争去抢那个岗位。”
    中平说:“又小家子气了是不是?三零的位置人家不好坐,对你来说,想坐什么位置不就你一句话吗?”
    牡丹说:“好啊,我就要蹲在这里不拉屎。”
    中平说:“到时人家一句香喷喷的阿姨一叫,你心里还不成了糍粑的。”
    牡丹说:“我就跟竹姐一样,容易打发,由你的甜嘴哄来哄去的,就不再言声了。”心里说,他还是知道,人吃了“闷亏”是会有图报的。
    严沫去上海也是好多天了。行前,玫瑰千嘱咐万嘱咐,抓紧在回归前把能吐的股票全部吐掉,凡是以刘中平和我的名字登记的股票,全部改成是牡丹。严沫说,最近美国的银行家大量在东南亚套购外汇,这是个好机会,一旦做好了,能赚十几个亿。玫瑰说,你什么都可以干,就危害中平名声的事儿不能做。炒外汇的行当,是涉及好多国家的利益,国家多了,会带来共愤的。说实在的,我在香港炒地皮,钱是赚了很多,可面对香港回归的平稳,我真有些无地自容。如果给您打招呼不听,倚老卖老,哈尔滨那边也没你的事,上海公司我也会派人去接管的。严沫说,好好好,我这就去打点好。
    玫瑰这边暗中在扫清中平门前的雪,可X将军带回去的消息仍是烟息火息。中平沉得住气,总是有事干,不是在田里流身汗就是闭门读书看报。兰叶早就回了美国,瑞杉因学校的功课不吃力,加上很快就到了暑假,不想过早的回美国,就一直留在W城。
    就在中平刚刚说事的时候,突听得瑞杉高叫:“哇,香港的中环,商业区。哟,广告,W城一户交一百元,收到香港四个台视节目和卫视台了!”
    中平一怔,下了楼,眼瞅了电视里的广告,果真是从明天起,只要交钱,用户就可收到七个台的节目。
    恰好玫瑰从办公楼那边回来,见他一直盯着电视不眨眼,不经意说:“这是怎么啦,看个香港台你就看傻了?”
    中平自言自语说:“这可是一个讯号呵!”
    玫瑰一切明白了,不由分说,拥了中平回到楼上。
    牡丹不知楼下在折腾什么,正想下楼问个明白,一出门看见了玫瑰和中平进了玫瑰的房间,稍微一犹豫,就跟了过来,见玫瑰要跟中平在换衣衫,就问:“说得好好今日不出门的,这又动了哪一根神经呵?”
    “来的正好,你替他换。”玫瑰见她来了,把中平往她面前一推,说,“他今日不出门,要接待几批客人,董事局的会也要开,这身衣服怎能见外人的。”
    自从×将军那天吹风后,玫瑰听了严沫的,没费什么周折,就得到了他,以后几天也没有让他回W城去找牡丹。
    牡丹听她一听,也放下心,一边替他系领带,一边说:“大懒使唤小懒,你干嘛去?”
    玫瑰一笑,说:“打电话,替他约几个朋友谈特大的正事。”还没有拿起电话,电话就响了。她听了电话,对中平说:“一个姓袁的娘们和丁辟找你,还拉了大姨子做伴儿,现在大厅等着你哩。”
    “牡丹,你下去看看,有正事就到楼上会客厅里谈。”中平寻思一会,又对玫瑰说,“给廖厂长、鲁行长、陈书记说,无论再大的事儿,都丢下来,到这里来见面。另外,明天离开W城前,把要紧的会议全都开完。”
    玫瑰说知道了,你先去会客厅等我的,就列了个清单,再逐一打电话。
    玫瑰口中“姓袁的娘们”叫袁艳秀,和丁辟都是中平手下最早的一批承包人,同在纯国有的双零W城公司工作,有时候这班人常戏谑说,咱们是黄埔军校第一期外贸个体户。后来中平注册了三零集团,废除了权宜之计的承包体制,兴起了股份制,原先十多个承包人,除一二个之外,大部分人就汤下面,成了三零的属下,同时也占有三零的小股份。丁辟加入了三零股份,后又成了三零南美子公司的总经理,生意做的很大。但近一年来,他的坏毛病多了,公司搞得摇摇欲坠。
    而袁艳秀那时正和老公卢斌闹离婚,没有到三零入股,在外面单闯世界,混得很失意,中平听说之后,要竹叶帮助她。就这样,艳秀跟着竹叶去了越南河内,没有投靠在三零的麾下,自己在河内办了一份不大不小的实业。
    香港要回归了,又传闻W城要升格成直豁市,在海外工作的这些人,专程赶回W城,想亲眼目睹幸事,自然,拜访他们的老领导兼恩人,是在情理之中。
    那日三零大酒楼开业,袁艳秀也回来参加了开业典礼,在酒席敬酒的时候,中平对她说了两件事,一是要她和卢斌复婚,卢斌开发廊把淋病带回家,传染了给她,是一件痛恨的事儿,现在他改好了,你要给他一个机会。她听了中平的话儿,私下和卢斌接触了二次,见他有了悔改的诚意,心里松动了复婚的念头。中平说的另一件事儿,听说卢斌是学日本语,若是他们有复婚的可能,就抽时间来找他。这是一个哑谜,凭灵感,中平是想派他们到日本做子公司,跟当初牡丹被派往澳大利亚,丁辟派往南美那一样,她已经约好了梅叶,一同到三农场见中平一面,顺便给竹叶坟上烧一柱高香。不想还没有走出门,丁辟找上门来,吞吞吐吐支唔了半天,才说明白要她一起去老板。艳秀很愕然,说,你是除了老板之外的最大股东,你有什么不好直接跟老板对话的?丁辟艾艾期期就是说不出话来。艳秀说,准是你把包二奶接到了智利,丁嫂要你跪踏板了?丁辟说,不是那事儿,你丁嫂原谅我了。艳秀说,是不是为你妈结婚的事儿?丁辟虎了脸,她敢!艳秀想了一会,说,呵,肯定是赌博输了钱,有应急的事儿要找老板。丁辟这才红了脸直点头。艳秀浩叹一声,说,你们男人呵,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丁辟说,包括老板吗?艳秀说,你怎么跟老板比呵?人家死了老婆,找女人再结婚是正常的,可人家从不出入不正经的地方,你和卢斌却不一样,就是在那不正经的地方染上坏毛病的。丁辟小声说,你可能不知道,老板被停职都有半年了,可能栽就栽在女人身上。艳秀早就听了这方面的传闻,可一直不当一会事,吉人自有天相。然而她一下子弄明白了,丁辟害怕中平犯天条,想退出三零的股份。
    艳秀就好为难了,还有点反感。中平为人很随和,大事上有原则。比如在河内,仅从竹叶嘴边上就不知听了多少次,说她家的中平是半转底子,笨蛋,稍稍漏一点税,都是几千万的收入,可他就不听她的,还用电脑财务程序监督每一笔业务的纳税情况。丁辟要她一同去,她能理解,人家官大了,即便是下属和亲近的人,那地方也不如以前同在一个公司那么畅通无阻。但是,毕竟自己不是三零的人,本是三零的丁辟,却不与三零直接对话,非要通过她这非三零的人,这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呵?她突然警惕了,丁辟是误会了,把自己当成了中平亲近的人,要她在中平面前当说客。想到这里,艳秀苦笑了一下,就同丁辟到了梅叶的家。
    梅叶在张家排行老大,是兰竹两叶的姐姐,却比兰竹两叶还要出众。她今非昔比,一身珠光宝气。自哈尔滨公司成立,自己的男人双泉就做了那里的老板,夫贵妻荣,她把双零乐食城和几个澡堂委托给双泉的弟弟操理,学中平的,两边跑,一会北上,一会南下,整个三零没有她的名册,她却比三零的味道还要正,比三零的任何人都还要忙。前几个月跑了几趟莫斯科,只要她往公司门口一站,洋毛子冲她有一副典型东方雍贵富态,温文尔雅的饰容和体态,差点没把柜台给挤破,她就萌发了长驻莫斯科的念头,学竹叶闯河内,想把莫斯科的水闹得更响。回来之后给双泉一说,得到了回答,说你去自然是好,但这事儿大,要由总部定。你到莫斯科,无疑对我的市场有利。我进三零一直玩货源,现在不吃力,你像竹叶能玩通市场,莫斯科很可能就是后生的眉毛。双泉说是说,还是给玫瑰打了书面报告,答复是,三零还要正规地进行一次子公司的调整股份,你们一视同仁,首先要筹好自己股份那一块。
    当艳秀和丁辟进来时,梅叶的心比她俩还要求之不得,就一同来到百花园。百花园大厅里正在玩麻将,刚刚来的小菲见了她们,招手说:“大姐来的好,还不如巧,我这位置火气红,要什么牌就有什么牌的,大合牌像下雨。”
    梅叶跃跃欲上,却还是说:“我是抠门儿,害怕打大的彩头。你们都是带九位数的老板,一个饱嗝,相当我几十年用的氧气。”
    小菲说:“我也舍不得下来,心里还惦记着项目的事作,静不下心来。这样吧,牌子都是我买的,你放开胆量打。牌花好,咱们平半分,要是输了,就算我的。”
    雯霖说:“你是顶我爸爸打的,能不能当这个家?”她在香港生下了孩子,回W城是来参加董事会的。
    小菲说:“我当然当不了他的家,我从自己口袋里掏子还不行?”
    雯霖这才没言声,心里忌讳梅叶与中平打牌钱不分,当初竹叶就是这样拖中平下水的。
    雯霖拉了艳秀说:“秀阿姨,我害的病跟菲阿姨不一样,我是刚生完孩子,体质弱。,我不输不赢,你来接我的手。”
    艳秀说:“好啊!在河内,只是和竹姐……嘿嘿。我不怕什么嗝不嗝,死猪不怕开水烫,先上了再说。”
    雯霖说:“咱们学她俩,绑在一起。”
    恰牡丹下楼来,怕一时冷落了丁辟,与梅叶艳秀说了几句话,就领着他上了会客厅,待坐下后,问喝什么的,听他说喝啤酒,就拿了一罐冰镇啤酒放在他面前,说:“那一天开业,我看了眼睛里有话要对老板讲。人多,顾不上单独招呼,还请原谅的。”
    丁辟腰板直直的,半边屁股沾着沙发边,小口吞了一些啤酒,说:“你这一说太客气。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想跟老板见一面。”
    牡丹一笑:“那敢情好!你先坐一会,歇下凉,我这就去叫他。”一副主妇的口吻。
    退出来到玫瑰的门前,牡丹敲了门才进去,说:“你们真摸得,我都赶了几个回合了,你们还闻风不动的。”
    中平正坐在玫瑰沙发扶手上,认真地看着清单,没有答话。
    牡丹只好说:“丁辟在地客厅里等着。说是想见你一面,我估计是有大事儿要向你汇报。”
    中平头也未抬,说:“让我静一会。你去给他讲,叫他不要上澳门赌博了,听玫瑰讲,他现在还有一笔几百万美元的贷款快到期了,要他先筹款,免得到时候临时抱佛脚。当然,他有难处,也可以先提出来……”
    玫瑰手举了电话筒,眼瞪得大大的,说:“有难处又怎么的?出钱拉赞助?”
    中平这才抬起头,叹道:“钱能管什么用?有多少都能花成窟窿洞。人都是有长处的,他也不例外。”
    玫瑰说:“是啊,他有一身的长处,快把南美子公司搞垮台了。”
    牡丹是吸过毒的人,对犯错深有体会,动情地:“你呀,貌似张飞,总是有一颗菩萨心……”
    中平说:“我们身逢市场经济,麻雀从笼子放出来,先总是低飞一阵才高飞,南美公司的确出了一些问题,主要是监督不力,一下子让丁辟赌博挥霍就是几千万。所以,玫瑰你要注意,专题研究南美公司的问题。”
    “我看是无药可救,干脆让他臭下去。”玫瑰干脆放下电话,道开了,“一年前春节前后,中平为五亿美元的贷款,急得连续好几夜睡不着,原因就是巴林银行宣告破产,怕那笔款落空。罪魁祸手就是里森,给判了六年半监禁。可就是这个极臭的人物,成为新加坡商人赚钱的金字招牌。有个啥林酒吧,是里森常光顾的地方,推出一种名为‘银行破坏者’的鸡尾酒。这种酒色绿、味甜,有股很强的后劲儿。此酒带了好桂冠,一推出来就名声大振,饮者纷纷沓来,使这家酒吧的的利润呈直线上升。接下来,围绕‘里森’大名的产业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休闲服装公司‘森昂迪里’刚刚生产两种款式的T恤衫,上面印着‘巴林银行吃个大教训’。新加坡商店都像疯了般的订货。……这就是与名人明星效应相反的无形资产。”
    牡丹直点的:“W城人,越冷越热,就越要吃排档,深更半夜得了夜游症的。”
    中平有了心事,见她俩唠叨没个完,不悦地糟贱玫瑰:“哆嗦!不是请你吹泰森里森的,你的任务是打电话。牡丹,你也快过去,不让人家久等。丁辟好歹跟了我几年,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要他的灵魂有认识,其次是堵祝蝴的赌博渠道,你信不信,你就是给他一座金山,他也会输得一个精光。艳秀呢?”
    牡丹正欲外走,停下身说:“她在打牌,心情比前阵开朗了,估计和卢斌有进展。”
    玫瑰突然插话说:“牡丹,你快去快来,我有话要对你讲的。”
    牡丹奇怪的:“我们哪天不在一起,哪天少说了话的?!人家艳秀大老远来一趟,该讲个宾礼!”
    中平也不知动了什么肝火,很感慨地说:“一见到她,很浮联翩的。”
    玫瑰也来的快:“是呀,传闻你身边的女人,没一个逃脱你的魔掌。如今老鸭公老菜苕相见,回忆起捉不到小鱼吞烂菜的情景,自是一番情绪。”
    中平没有理会她的打逗,自顾说:“他们那一伙,当初起炉灶那会儿,都像笼子里关久了的鸟的,一放出来就横冲直闯,连自己都不知道飞往何方。飞了一程,才瞅准方向,一个劲飞下去。”
    玫瑰仍半真半假地:“是呀,飞了一阵,还是都飞到了你的身边。我的计划里,都安排了你最后一次的讲演。另为日本投资的事,还得单独见她一次……”
    中平不等她说完,眼珠一瞪:“你打你的电话,兔嘴婆娘!”立起身。
    玫瑰自从得到了他之后,身子,性子都变得温顺多了,前几句是无中生有的酸话,实际是在打情卖俏,见中平不接她的话儿,背后做了个怪相,低头又忙起手里的活儿。
    牡丹伴中平出门,说:“你先下楼,我给丁辟回一个话,说专门安排研究他的事儿,叫他回去。”就丢下中平,进了会客厅。
    中平独自下楼,艳秀连拉带扯要他坐上桌子,说:“牌花不好,筹码盒里都快见底了。”
    中平硬是退了出来,拉了一张板凳,坐在她旁边,说:“要上桌子,也要等这一盘打完之后。”就边看边听她们在聊天。
    小菲说,我们昨天去逛街,逛完了就去坐公共汽车,五年没有坐了,也挺新鲜的。雯霖“哼”了一声说,屁,还是出了一肚子气。小菲说,是你喜欢生气,我当没有见似的。雯霖说,一个女人穿得“理直气壮”,旁边座位上坐了一条狮毛狗。你要坐,她说她的狗买了车票的,你有办法吗?艳秀说,有则笑话里的办法也许管用:人乘车坐座位,不能把脚搁到座位上,想让小狗坐,也成,要它照着办,办不到,还是请它到地下去。小菲说,这都是小事,关键是这车上没多大变化,想买票的就买了,不买票的就混,卖票的像没看见到似的。雯霖说,好在车上的小偷给我出了口气,那女人也不再理直气壮了,哭丧着脸说,里面还有六十八元钱,刚拿的生活费。喏,看你还装不装贵夫人的?
    中平还是被艳秀推上了桌子上,也许心情好,一连合了三盘七小对自摸,有一盘还是豪华,带翻番的。梅叶沉不住气了,说,好不容易能上这场面,也好不容易一个冬天拾到几根柴,全被你一灶给烧了,就硬要他下了。
    中平又坐回艳秀的座位上,就感觉板凳是热的,说:“秀秀火好,凳子都给烧烫了,上去再接再厉,搞几个撞撞胡,杠上开花的。”
    艳秀心里明白,却说:“我有火也是你带的。我没有野心,将就保本就知足了……”话还没说完,把一张不该打的牌给打进了塘,点了人家一炮。
    下家梅叶乐滋滋地:“真该写张感谢信,你的‘保本’转给我了。”
    中平说:“我看我还是走一边的好,免得你一心二用。”
    艳秀说:“我身上又没长刺,干嘛走一边。大老远赶来还不是为了丁辟,现又脱不开身,将就点。要说到心,这几年身上没长心。”
    中平说:“我叫牡丹给丁辟说了,还是改了那些恶习吧!今后的日子还很长,记得这个坎,以后才走得出路。那天我对你说的二件事,还不是想把你的心给补上?”
    艳秀说:“这个机会我会珍惜,你给的台阶我也会走下去。”
    中平说:“这就对了。我刚才还发了感叹,我们这般黄埔的,碰上大浪潮,包括我,呛几口浊水总是有的,我岳母照样也谅解了我!”
    艳秀说:“是不是?你说了之后,我已见过他……二次。”
    “那好呀!”中平说,“得饶人处岂饶人!斌斌人没有坏心,还有点幽默,生活里知情趣,花蝴蝶的小姑娘喜欢他这种情调,让他钻了笼子。你就网开一面,让他认过错,铺盖行礼一搬,合着过日子就行了!日本那一边,你也有个帮手。”
    艳秀说:“这话我算计过,还看段时间吧!”又打了一个不该打的子,给雯霖合了牌。
    恰好这时丁辟高高兴兴从楼上走下来,给大家伙打了招呼,对艳秀说:“我出去办一些事儿就直接回W城了,改日再去谢你的。”就离去了。
    牡丹与丁辟谈完后,没有跟着他下楼,想起玫瑰和她有话要说,心里升起不祥之兆。对她来说,自酒楼开业与中平一同剪彩那一刻是幸福的以外,接下来都是一口口苦水往肚里咽,雯霖要她的位置,×将军莫名其妙的谈话,中平连续几天不到酒楼来,都代表着一种不吉祥的强烈信号,尤其想到医院诊断的结果,更是悲从心底起。
    那天上医院检查身体,女医生像剖鸡肚子,翻来覆去在她下身没过完。好不容易出了个结果,她看了,只差当场没死过去,输卵管伤了一截,没生育能力。她昏昏说,这不可能的,我生孩子是在国外接的生,怎会缺一块的?女医生说,你一胎怀了三、四个,剖腹产拿出来的……她才相信了X将军说的是真实话,讷讷,我真的……像母猪一样生了四个?现在落到像割掉的母猪的田地,没用了?女医生说,是的,一胎四个。现在靠自动怀孕肯定是不中了。要怀,只得用克隆羊手段,不要精子也可复制出孩子的。她镇静下来,说,你再多说一遍,不知是喜还是忧,给了女医生二百美元。女医生脸上开了花,嘴上说了不说,还写了诊断书。她回到酒楼,前思后想,你他她妈的老霍尔,老子答应你生一个,你把我当母猪用。要是其它三个是我的血肉,还依了你,而要是人家的,老子怎么也不会饶得你。告你人面兽心,天天喊民主人权的老杂种。骂了一通,又柯来公安局的王汝成,要他找一位法医,重作了诊断,结论如旧,然后又作了公证,人生保险索赔肯定是要的,只是不知该不该让中平知道。
    所以,她一连几天和他都在这一边,就是没有机会说出口。
    她正灰了心在想心思,玫瑰伸进头,见她发愣,说:“丁辟的人呢?”
    牡丹回过神说:“他已回去了,该转达的我都给转达了。”
    玫瑰进来坐在一旁,察颜观色一番,说:“那你还怔在这里想什么?还在怄雯霖的气?”
    牡丹忙站身,来到酒吧柜前,倒了威士忌,喝了一大口,还呛了二下,说:“为那陈芝麻豆子的事儿争高低,我才不值呢!”
    玫瑰走过,倒了啤酒,隔了吧台坐下来,碰了一下酒杯,说:“对!咱俩比这大的事还等着的!”就喝了一高脚的啤酒,又倒了一杯。
    牡丹见此,心一动,屁股挪上吧凳,直盯了她说:“什么大事要发生?”
    玫瑰放下杯子,迎了她的目光说:“听我慢慢说。前一些日子,我俩叫了板,谁输了谁让出三零主妇的位置。今日来看,尽管中平口里没说,但局势还是你赢了,照说,我应知趣抽身而退。然而,假设不出另外一档子事儿,我就自动离开三零,去拍我的电影。”
    牡丹好生意外,凑近身子细看了她的眼神,见她那平日孤傲清高,羁骜不训的神态,已变得一腔柔情,不自禁地说:“你和他……进了一步,就这几天?”
    玫瑰眼看着酒杯,低低地:“你……这也看得出来?”
    “我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有了他,眼里看东西特柔和。”牡丹心里酸酸的,他俩的关系进了一步,决不会是偶然的,问,“他要了你的身子,就是你嘴上所说的‘另外一档子事儿’?所以,你就改变了初衷,不再去拍电影?”
    玫瑰思忖一会,端起啤酒抿了一小口,平静地说:“他要竞选市长,就要了我的身子,我也不去拍电影了。”
    不言而喻,他当市长,就是玫瑰所说的“另外一档子事儿”。但她还不死心,希望这不是真的,自从X将军谈话,又到医院查实之后,她用五个月的时间,铁了心,只要中平想当市长,自己就抽身而退,让玫瑰同他结婚。
    然而,牡丹心不死,想再问这是不是真的。她身子一阵颤抖,抓住了玫瑰的胳膊,急忙说:“你说的大事,就是他要去当市长?你就把本该是我赢了的位置给夺了过去?”
    玫瑰一副心安理得脸,说:“是这样的。你对这消息一点都不吃惊,是不是了他给你吹了枕头风?”
    事情一得到证实,牡丹反而镇静了。她说:“在你们渡蜜月的日子里,他拢过我的身子吗?×将军找过我,我才知道有此事。”
    玫瑰说:“将军找你谈了吗?说了什么的?”
    牡丹这才大悟×将军找她的全部内容,让位给玫瑰,心里如刀绞,却不露声色的,说:“没有,还说叫我保密。你今日说要找我谈话,也是为了这一档子事吗?”
    玫瑰说:“是的,我想今晚开股东会,把股份给定下来,好让桑律师修改章程。另外把我三零的位置让你坐。”
    牡丹说:“你明知我是稀泥巴扶不上墙!而……你不干总经理,你又去干什么?”
    “小菲在这里,她可以扶你上马一程。”玫瑰说,“至于我,要参加他的竞选班子。”
    牡丹说:“那也只是几天的事,还需要你兴师动众辞出三零的职务?”
    玫瑰说:“直说吧,他和我的职务都得辞去,就是说,我要和他结婚。”
    牡丹说:“你对他讲好了,只要他同意同你结婚,我作他的情人。”
    玫瑰说:“问题是他永远不会说出口。”
    牡丹明白了这场谈话的实质,还是不甘心地问:“你是要我主动退出来?”
    玫瑰说:“对,你没有退路。你若是能管祝蝴的劣根性,我何必要在你们中间来插一足?”
    牡丹说:“当市长也不能说不要爱人、家庭、或非得要做‘妻管炎’的?”
    玫瑰说:“市长面对社会,行为、品行是第一位,哪怕是驴子屙屎外面光也行!”
    牡丹闭上眼沉默了十分钟,才问:“你对我是什么态度,指以后?”
    玫瑰见有了松动,一下溜在了地地,举起杯子直往另一只杯子上撞,说:“只要对他当好市长没名声上的影响,我宁愿挂个名,露面的是我。他看得上你,全是你的都行。但有一点,公众场合你是不能出入的,你只能呆在三零农场。”
    牡丹泪水“唰唰”流出了二行,硬生咬了嘴唇,说:“为了他,我……会考虑的。我斗不过你的心机,你得替我写个承诺书。老天爷,为什么‘不公平’总是罩着我?上帝呵,为什么对他人如此眷顾,而对我永远残酷,啊?”
    玫瑰完全没有想到这结果来得如此轻松,还没有等自己放下酒杯,牡丹冲出了会客厅,接着,走道上传来她刺耳得令人崩溃的哀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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