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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种棵罂粟花

    司马曼的小车一进三零农场,尽管是寒冬数九,她还给眼前的绿洲城迷住了,哎呀我的妈,真是诱人入梦幻的境界!远看青柏银杉,色虽淡玉,近视清澈透明,山绿水秀,山花映人。
    三零在创造牛逼,看来值得牛逼。
    司机打听清楚了玫瑰的住处,直径开车到山零山庄的门楣前,就被司马曼打发回去,还说用不着来接她回去。门楣处没有人站岗,只有城里住宅那般的门牌对讲门铃,找到百花园门铃按下去,一个小银屏框立即显示出里间一个女工的头像。那女工先是“啊”了一声,后客气地问她找谁的。她说要找严玫,女工礼貌地说,对不起,我们这儿没你要找的人,就关了对讲机,把她挡在了门外。
    乍暖还寒,北风吹得她脸上如针扎。
    正当她急得团团转时,一个声音把她吓一跳:“你当那女工说是找白玫瑰的,我保准她会给你开门。”顺声瞅过去,只见院子里面四、五米远处,有一个像北方农田里的大棚,一个人时隐时现在里面弯着腰在锄草,动作娴熟。
    呵,是一个老乡,是不懂得打招呼的老乡。
    她没有说一声致谢之类的话,就又按了门铃,照老乡说的话说了一遍,里面的女工说,对不起,白总助在办公室,请你直接去找她。她说离这里有多远。女工说,也不远,对面山头上,小汽车只要五分钟。她焦急了,说我步行岂不要半个时辰,而且还要爬山?女工说,那你就到外宾楼等一会儿再来。她说,快到吃午饭的时辰,我就在家里等她。女工说,不好意思,虽然我认识你大明星,但还得按这里的规矩办,得先请示她后才能放行。她说,入乡随俗,就按你们的规矩办。只是不要太久,这北风多吹几秒钟,我可要告诉亿万观众,是三零的北风吹冻的,要你们给予赔偿的。
    话出口她就失悔,记起不远处还有个锄草的老花工,就瞅了过去,只见田里的各种菜都有,西红柿、茄子、辣椒,果实累累的。但锄草的那块地里的禾苗,有一棵人高马大的植物,像棉花树,却不是棉花,开着好好看的绚丽花,可与牡丹玫瑰争艳。她好奇了,就向铁丝网走过去,问:“喂,老……乡,你在忙呢?”
    “请你不要碰着电网,打你一下受不了的。”那老乡穿着一件高领的羊毛衫,头也不抬地招呼着,“姑娘,有什么尽管问。”一口乡下人的口音。
    “真是带电的吗?你们主人家金山银山怕人给偷了是不是?”她吓一跳,忙立住脚,指了一朵朵漂亮的花朵说,“这花美免美轮,我是第一次见到,请教一下,这花儿叫什么名字?”
    这时栅栏门自动开了,她就走过去,鼻子凑在花蕊里,只吸气的,好清香,够神往的。
    老乡仍挥动锄头,眼睛只朝地上,说:“它叫罂粟花!你要是戴在头上,就是美女簪花。”
    她听了不信,说:“你老伯有没有搞错?又吓我一跳的!”身子退了一步,鼻子离开了花,一个劲往外吐气。
    老乡这才抬起头,扬起一张平凡的脸,说:“姑娘,我怎么会欺骗一个亿万人仰慕的大明星?这是那种提练海洛英的罂粟花。”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老乡还年青,后悔自己叫老伯而脸红。
    她说:“咳,既是这样的毒物,你们家主人为什么还要种呵?公安知道了,不来捣毁才怪!”
    感觉老乡不像纯老乡,一副城里人少有的富态相使她起了疑心。
    老乡说:“是不是?我家主人只种了三、二颗,又没有加工设备,值得他们来捣毁吗?”
    她一下给噎住,好久才说:“既是这样,你们家主人种它有什么用?”见这老乡一口一声我们家主人,她反而不再生疑了。
    老乡一边娴熟地锄草,一边对她说:“我也说不清楚。大概我们主人怀念他已死去的妻子,就种上了这些花,我想,是触景生情的缘故吧!”
    她说:“这么说,你们女主人是吸白粉去命的?”
    老乡说:“有一半你说对了。她得了癌症,痛疼不已,只得靠毒品以毒攻毒。”
    她说:“看不出,你们家主人很讲感情,还逢新感旧的。”
    老乡说:“我文化不高,不懂我家主人逢了什么新的。……对不起,三零的北风很毒,再吹一会,我们三零可赔起你这张桃羞杏让的脸儿。”
    她一听就笑了,说:“这里给人新奇,逗!连你老乡都有幽默感,三不时还来二句成语的……”就嘎地止了口,心想,这人不会是老板吧?这样想着进了客厅。
    虽说她也出身于名门,见了不少世面,却仍被眼前的豪华程度所倾倒。这客厅大得惊人,令人傻了眼,天哪!这真是住的地方吗?用来拍电影都有一些奢侈和过分。外面的花园,加上宫殿一般的楼房,这样的铺张又有多少人能享受得起?她一个劲儿地否定,连同一起否定的,还有她来这里的初衷:享受这里铺张的主人,压根与人民的市长行同陌路。
    她正想得起劲,看得起劲,通过话的女工笑盈盈走过来,将她引至沙发里坐下,轻声地:“小姐,请问你用什么茶水?”
    她说:“不客气,给我一热咖啡。”
    不多会,女工端了咖啡放在她面前,把挂在胸前的工作证解下来,连笔带证递给她,怯怯说:“明星小姐,能给我签个字吗?”
    她话也不搭,拿起笔在证上签了名。
    那女工欢天喜地,连谢她的声音也给走腔调,走路的姿势都变了样。
    她淡淡一笑,心说:这环境新雅,人养的好俗,一个老乡,一个女工,但愿第三人有一个好的表现。
    外面一阵汽车声音后,玫瑰进了大厅,老远对视一阵,欣喜若狂奔过来,抱住了她,说:“你比电视里更上脸哩!没想到大腕里,还记得我呢!真是感动我的肺腑。”
    司马曼说:“这室内暖气热,你的人更热,小心捂我一身汗水的。倒是你,一切没有变化,身子还没有发泡,要说有变化,就名字不一样了。”
    玫瑰这才放了手,拉她坐下来,说:“你真有本事,我这穷乡僻壤,你居然像进深山挖灵芝的,还是给找到了。”
    司马曼说:“我哪有这般本事,还不是听我老公说了,才赶来你这桃花源的。”
    玫瑰说:“啊!你老公昨天才认识我,今日你就找上门,该不是兴师问罪,向我头上泼醋的?”
    司马曼说:“我老公连我都消化不了,还有胆子敢向你挑战?我只是替你捏把心,何方的神仙才搞得掂你。喂,神仙在家吗?”
    玫瑰说:“在,比神仙还神仙。这样吧,我替你安排客房先休息,先洗一把脸,再下来吃饭,到时你就知道,他不是神仙,是个债鬼!”就带她上了楼。
    等司马曼慢腾腾走下楼来,餐厅里只有玫瑰一人在等候着,上端的位置是空的。
    司马曼就问:“你的债鬼呢?”
    玫瑰说:“在换衣服,很快就下来。”
    果然没有多久,餐厅进来了人,玫瑰如候驾的,起身伸嘴亲吻了一下,各自坐了下来,这人就是司马曼眼里的老乡。他换了一身休闲服,无色的真丝T恤,宽松的裤子,随意的装扮让任何人见了他都想要靠近。
    司马曼正怔着,他举起手打了一个招呼:“欢迎大腕星来我主人家做客。”
    玫瑰听音就知道他们已见过面,问:“你们捷足先登了?”
    中平说:“这话儿从哪里说起?我这副招姑娘的生厌的脸孔,陡地让司马小姐见了,当我是庄里的老花工,还一口一声老乡长老伯短的。”
    说得司马曼的脸红了又白,脑子不知了东南西北。
    玫瑰明白了,打趣地:“你现在才知道你的价值了吧,一副需要倒找钱的胚子脸!”骂声里充满天限柔情和爱意。
    司马曼不敢接腔,只瞅着桌上的菜,菜是丰盛的,晕菜全是低脂肪,清菜都是大油类的。玫瑰怕她闹了个话把子,低落了情绪,亲昵地直往她碗里挟菜,拉长腔说:“大节目主持人,就这副胆小相,把往日在台上谈笑风生的狠劲儿,都统统搬弄出来呵,他不就是一个老乡吗?怕啥,冲其量脱一个精光,给他看,他有这个贼胆吗?”
    这本是助她一威的话,却把她说得脸上又是红白一阵,垂下眼帘只是往嘴里扒饭。
    中平见此,心一动,把一盘上汤蔬菜往她面前一送,拿起公用筷子,挟了放进她碗里,说:“我保准你没吃过这种菜。”
    司马曼细看,像小菜心状,一棵棵的嫩枝叶,天然绿色,活性十足,就挟了一丁点,放进嘴里细嚼,自己以前的确没有吃过,嫩滑爽脆,味道新美,口里无渣。
    于是她说:“没吃过,什么菜这好吃的?”
    中平说:“我跟你一样,只知道好吃,记不上名,全是玫玫给操作的。”
    玫瑰说:“名字挺美的,叫天绿香,一种野生灌木上的嫩芽,像椿香芽的,从深圳带过来的。据说深圳一天只卖七、八包,全都往香港那边送了。”
    司马曼又挟了二棵,放开吃,没拘忌了,说:“说得这玄,干脆说是贡品的。”
    玫瑰说:“那时的皇上没这份口福,据说三十年代才有记载。学名叫守宫木,别名好多,树菜,树仔菜,篱笆菜,越南菜,泰国枸杞,南洋枸杞,西枸杞。”
    司马曼说:“我懂了,都是富人吃了人参燕窝,嘣出法子吃野草树芽,老羊吃嫩叶,换口味。”
    玫瑰说:“这不,风范出来了的,话一出口都是一竿子,连刷带涮的,就像这老乡一样,餐餐都是嫩芽的。”
    中平说:“你拿把镜子瞅一瞅,你自个儿多嫩呀?眼疙瘩角的小菊花倒是嫩的,三十多岁的人了,你当你是天绿香呵?!”
    玫瑰说:“你管得着吗?我喜欢!六十岁不嫁人,让天绿香长成老木疙瘩的。”
    中平说:“你又不去走访下老贫下中农,像你这把年纪,身后拖的都是五男二女了!你喜欢什么呵你?”
    玫瑰说:“胡说,污蔑。人家都计划生育了,顶多一、二个的。”
    中平说:“我只说老贫农,可没有提新贫农的。”
    玫瑰知他诡辩,就拉司马曼搞统一战线的,说:“曼曼,我和你差不多少的年岁。他记恨你说他老牛吃嫩草,就含沙射影,设了法子咒我俩的。”
    司马曼说:“我不怕咒,人生各有各的信条,对美的爱奉,对俗的抵柱,对洁的虔诚,说白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玫瑰说:“回击得好,对俗的抵柱。还是主持人牙齿伶俐,有高雅评述,也有通俗说法。”
    司马曼想起来这里的任务,趁着兴说:“就说我面前的老乡,穿一件洋毛杉,娴熟的农耕动作,唯独一张冒油的脸不像外,余下的都是天生的老乡。眼前,一身深色花的T恤衫,全身名牌,标准的阔佬,若是把夹克衫一穿,我看,又是标准的市长。”乜了中平一眼,想探出蛛丝马迹。
    中平无动于衷,问:“为什么穿了夹克衫就成了市长?那市长系领带穿西装又算什么?”
    玫瑰数落他:“你土老冒要掉渣儿,夹克衫又称市长服,想过市长瘾,我上楼找一件来让你润润肺!”
    中平忙摇着手说:“曼曼小姐把我往镑称上放,是抬举我的。我有自知之明,市长、书记不是我这号粗人干的。你老公肚里有货,是天生坐那位置的料儿。”
    司马曼嘴一撇,说:“他,书生气太足,在美国呆久了,连心里的想法,都是激进的,在大事大非面前,用W城话说,永远是货皮,敲边鼓的料儿。”“货皮”是箴皮内芯,编织竹具,都要把它去掉。
    玫瑰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极自然顺了她的话说:“得了吧,小心我去告状,哪有把心中人拿来当刷牙水涮的?”
    司马曼不属有心机的人。她忙表白自己的心迹,说:“我说的是事实。前几年落实知识份子政策,矫枉过正,提了好多知识份子市长、书记。实践中,大部分是能够胜任的,接手后城市有了起色。可还是有部分中气不足,魄力太小,城市经济原地踏步。”
    玫瑰说:“但应该看到,这种干部体制度的改革,本来就是一大进步。喏,从封建世袭制,到战争年代比枪眼多,论资排辈……”
    中平敲了敲碗沿,说:“你们北京人,真是什么话都敢说的。”
    玫瑰说:“说我就说我,怎又把曼曼给捎上的?讨厌!”
    司马曼说:“捎上就捎上,我再斗胆说一句,W城要成直辖市,还带特区的。”
    中平佯作惊心动魄,说:“是不是?这传说像成了经,念了好多年,只听得有雷声,却不见下雨。可能还要愚公移山!”
    司马曼说:“怎么个说法?”
    中平说:“一代代传下去,‘建市’不止。”
    司马曼说:“听我老公讲,你在沿海都学了老三篇,不想去应试的?”
    “老三篇?”中平更糊涂了,说,“我还要在沿海去学吗?二十多年前我就背得瓜滚烂熟。第一篇,《为人民服务》,……”
    司马曼见他像弱智儿童,傻乎乎的,心也放下来,谁说这人是高智商呵?虽有政成绩也是偶然的机遇。
    然而她却还是急得直跺脚,牙恨恨地:“你……玫玫,他是在耍……我。”
    玫瑰心里好笑,没心机的与有心机的斗心机,岂不是见了鬼?她就故作埋怨地:“你呀,太灵性,搞一些时尚的名字,连我都是懵懂的。他,天生的笨拙拙,在外面混了几十年,还是一口一个乡下腔。你若是不拦祝蝴,他准跟你背下去的。”
    司马曼心实,一下就信了,又以为他不懂政治,就说了组织部一般用人的说法。
    “是不是?这么说我还有好戏在后头的!”中平一副听明白了的脸相,他连忙带凳子把玫瑰拉过来,说,“玫玫,曼曼小姐这个说法,你重新给我估价一下,我当得了这个市长吗?”
    “要我说,你当市长,第一天准得给站岗的拦下来,当捡破烂的往外赶。我们三零无数个菜市场,你若当好其中一个‘菜市长’,我毫不犹豫就跳长江!”玫瑰也演戏的,一手搂了他的腰,一手点他的额头,说,“人家是95%的长处,5%的缺点。而你恰恰相反,全身95%都是邪!我是残就了,脱你脱不开身了。”
    中平嘻皮笑脸地:“废人说废话!做我未来的老婆,有‘邪’这一种说法吗?经司马小姐提醒,你老公倒是有来头的,起码他现在就读‘第一篇’,学做党的工作。”
    司马曼说:“扯来扯去,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若我是你,就地发展,接手干。”
    玫瑰说:“疯了命板!兼职当了几天官,屁股都没坐熟,现一竿子全给抠了,停职。过了几天,再加二个字:检查。再再几天,双归……所以,我看出了官场的利害,就是要拖他的后腿,不让他干下去。咱这日子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跳油锅的,看哪个傻逼儿子不要命,楞是往里面跳。”
    司马曼见中平不是那种侃谈的人,心是实实在在的,丝毫没有根根蔓蔓往政治上挨扯,就不再问下去了。“玫玫,一晃几年不见,那些不如你的人,如今都成了大红大紫,你就独守……他这多年?”
    玫瑰说:“是啊!整整三年半!可连他都没有上手……只是他的马女。”
    司马曼说:“马女用得恰当,想骑就骑。”
    中平说:“你上当了,她是让你钻笼子的,司马司马,用我乡下话来说,骑马骑马,最终骂的是你。”半真半假,把司马曼给骂上了。
    司马曼倒不在意说:“我和她,是乡党,已结成了统一战线,穿一条裤子,同性恋。”
    玫瑰心一动,你来探听消息,我怎么不反探一下的?就说:“曼曼,既是你说了,W城要成特区市,你干脆调过来,免得牛郎织女的,各守一方。”
    司马曼没有心机,很快就上当了,说:“是呀,我这次专程来W城,就想听他的意见,把户口迁至W城。”
    玫瑰说:“你老公润这下进肺里了,嫩草直往他嘴里喂,他还有不乐意的?都安排好了吗?”
    司马曼说:“安是安排了,就担心上头最终改不改市,若是不改,吃亏可是我!”
    玫瑰说:“你既然下了这份决心,也不会是道听途说的,没十成的根据,估计七、八成的把握,你心中还是有。”
    司马曼见交心到了这程度,就把老爸打招呼的话和欧阳琛探得来的消息细说了一遍,末尾说:“真是批了特区市,我此前就迁移过来,只是少了观众,心里很有失落。”
    玫瑰见中平靠在自己身上像睡觉了,换了个姿势,说:“是呀,观众是你的艺术生命,一旦失去了,自己就像花谢了一样,没劲。但话也说回来,天天唱那一种调儿也累,观众也累。你看人家姜昆,把个正大综艺闹开了台,适时抽身而退,并不显示他没艺术魅力。我建议,你还不如来特区来,再开创另一种主持人的模式,再展艺术才华。”
    司马曼说:“我这一张脸,没有你的风光,已过了那个年龄,再下去就是遗憾,让人同情,心更难受。”
    玫瑰说:“凭心说,你台上是一种风格,恰到好处的夸张,演戏,甚至还有几分张扬。台下,心实,典型的贤妻良母型,很少有女人比得过你。”
    这一提,司马曼想起欧阳瑁旱过的话,就东张西望的,“听我老公讲,说你们……还有一位,柔若似水的……女人。”
    玫瑰心一惊,这话儿从记者口里传出去,无疑是给中平戴上花边新闻,忙说:“啊,你说的是牡丹姑娘,她是大酒楼的总经理,长驻澳大利亚,从来不住我们百花园。这大的屋里,除了几个女工,就我和他。只是你一说起她,肯定是你老公说了什么的?”
    司马曼说:“是的,听老公说,她看你老板,眼里都像长了牙似的。”
    玫瑰说:“原来是这样的,我悬在喉咙眼的这棵心也就放得下来了。这完全有可能,不看我未来的老公初次看怎么也不起眼儿,可熟悉了他的女人,都是带那目光瞅他的,我俩不知为此泼了多少醋,只差没有大打出手。”
    司马曼看了在倚靠在她肩膀上睡觉的中平一眼,心中真是羡慕,做一个不用为生计操心有人疼爱的男人,不知是多少男人的心愿,也不知是多少女人的情愿。她和欧阳琛当着外人的面,总是跟五十年的夫妻那样,前后总是保持一二步距离,她当然不情愿,可又有什么法子哩,人家的重点心愿是放在市委书记那上面。
    于是,司马曼说:“真看不出,你们是真感情,恨不得吃饭也要由你来喂他。”
    玫瑰说:“不要轻敌啊!你以后接触他多了,准得派上你说的那种眼神。真是如此,咱事先打好招呼,那不是简单用酸醋来泼的,咱当你是第三者。”有意用话来扯她,不让她再往牡丹身上扯。
    “就我这副模样,做了撑高运动员,我也当不了第三者。”司马曼笑了,笑的弯下了腰。“不瞒你说,直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出你老公有什么特殊的魅力。与其看他,不如多看几眼房子里的装饰和围氛。喏,这房子,欧美现代化,简单、单纯、抽象、明快。而他,乡土气息,纯老乡。”
    玫瑰虽说在演戏,但也不能由她来贬低自己所爱的人,说:“不要小看山野风味,居安自然,放羁不安,野性,我怕你看出了这一点,已难得抽身而退了。”
    司马曼一怔,想起了那个演员情人不就是跟他一个模样吗?不同的是,面前的野人,企业家,导演,艺术家。但性格是有区别的:一个追求艺术,一个追求金钱,本质不同。
    于是她就说:“放心好了,实说吧,直到眼下,我对我们家的欧阳,都还没有使用过带牙的目光。只是你,我替你揪心,买得青山只种茶,丢了你艺术的生命。”敢说这话,是因为中平在她怀里打着低低的鼾声,还挺均匀的。
    玫瑰贴在他脸上,打心底说:“你不懂的,我已经买得了青山,就是怕茶都种不好,我好担心呵。”
    司马曼在百花园过了一夜,确切说,打了大半夜的扑克牌“拖拉机”,翌日一早,坐劳斯莱斯回到八号院,全部给欧阳琛作了汇报,末尾说:“他没有你说的那般精明。你见过谁在吃饭的时候,当着外人,头枕在女人怀里睡觉,还发出了鼾声?”
    欧阳琛在房里踱着步子,说:“大智若愚,会不会演戏给我看?”
    司马曼夸张说:“他,还演得出戏?!我是演戏的人,谁演戏,演得怎么样,难道说还我看不出来的?可以这样说,我不透点风,他们蒙在鼓里一身汗呢!”
    欧阳琛很少抽烟,拿起烟点燃了,却不往肚里吞,自言自语地:“不可能是弱智?他的三零企业,近两年是红遍W城的,我估计少说净赚了大几亿?”
    司马曼说:“这个问题的回答很简单,不是靠他的能力,靠的是女人,你懂吗?吃软饭,连睡觉都是头搁在女人怀里的。我就有一点不太明白,玫玫是什么人,可是见了他,如接驾皇上的,亲吻打招呼都是她主动送上去的。真的,眼睛里就像你形容的,带的是牙,而且是老虎牙。”
    欧阳琛深吸了一口烟,被呛了几口,待平息了,才说:“就这么一点引起了你的注意?”
    司马曼说:“等等,还有二点。一是我行我素,罂粟,正常人一听如见蛇的,想躲都来不及。他好,穿民件单薄的羊毛衫,在大棚盘那玩意,说是怀念他已经死去的前老婆。”
    欧阳琛听得直点头的:“有意思,这就是个性,里面还藏了一种情感,这种个性最被女性青眯。而我,缺就缺这一点。”
    司马曼经他一点拨,细想也是的,好几次她买了几盘代表自己化身的紫萝兰,几次都是枯死而告终。她几次问他就抽不出点空浇点水,他回答得轻松松,说,抽得出,只是我学政治的,对花草没兴趣。
    她这样想着,听他在催自己说下去,就夹带了不良的情绪,说:“应该承认,他脸儿保养的好,憨厚胚子。若与你比,可能差你一、二个数量级,当然是指心机,口才,还有心眼!”话出口,不知是在贬中平,还是在刺欧阳琛,想起不动又说,“别忘了我老爸说的,你千万不要掺和进去,这话儿含量很重,你不能这个耳朵听,那个耳朵出。”
    欧阳琛放下心,说:“先投石问路再做打算,我可以不当市长,可我要在市长面前当听差呵。按水平、能力,你说我能服谁,又服过谁?”
    司马曼说:“老公,还是现实一点吧!毛爷爷一生玩政治,还说是灵魂,可经济快崩溃到了边缘。邓公后出来只玩经济,可经济、政治都玩通了,把中国社会推了一个进程,这才是高人的高招呵。你一身学问,不一定贴近中国的国情,我担心你激进……”
    欧阳琛不耐烦地:“你……也懂政治的?!”
    凭什么自己就不懂,世界上最阴暗的是政治和女人能产生周期的那个地方。而男人呢,却对这两个地方,像吸了白粉般的,都津津乐道,乐此不疲。
    司马曼心里不是味,却还是温柔地说:“你看香港还是‘一国两制’,三个人竞选特区行政首长,包玉刚的二女婿叫什么来着的,施政刚领演讲,充满了激进的火药味,得到了一些精英的赞同,可又怎么样呢,位置还是让憨厚、锋芒不露的董建华给上了。而大陆,仍是四项坚持的,那有你的位置吗?”
    欧阳琛倒吸了一口气,把烟屁股往烟缸底一摁,说:“你先收拾行李,咱俩下午回北京。你去转人事关系,我呢,四处走一走,先探听一点实情再作打算。”
    司马曼才“哎”了一声,高兴地进了里屋,因为欧阳琛好歹没有把老爸的话儿当耳旁风,多多少少还是能够听进自己一番劝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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