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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五岁的李晓霞偎在幼儿园老师的怀里,一双大眼眨也不眨紧盯着园门。长头发的老师低头看着孩子满脸的殷切,心里一疼。她柔声说道:“宝宝,和阿姨再玩会捉迷藏好不好?”“不要,我怕妈妈来了找不到我!”小姑娘细弱的回答。“那阿姨给你讲故事吧?”“好呵,我要听小红帽的故事!”“好,宝宝想听什么,阿姨就讲什么。”低低的讲述声慢慢融入渐浓的夜色。
    幼儿园的大门终于被“咣铛”一声撞开,一个女子小步跑进来,李晓霞欣喜的高举双臂,欢呼着“妈妈!”直投入来者怀里。
    “李老师,真对不起您,又让您等到八点!”女子低声道歉。李老师看着她一脸菜色,鼻子有些发酸,想了想还是无奈的讲到:“这月的托费,园长让催呢!”女人抬头一脸的惊惶:“可不可以再缓三天,那时我们就发工资了,这会我手中的确没有。”女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李老师接过话头,讲到:“晓霞妈妈,不要急。过三天就过三天,我和园长再说说。唉,你这一人带孩子也真不是回事!”晓霞妈妈没有吭声,只默默扭过身去,悄悄擦掉涌出的泪水。
    女人领着孩子走出幼儿园,孩子一天没见到母亲,这会分外的亲,一会抱住妈妈的胳膊亲亲,一会缠在妈妈腰际,仰头看着妈妈幸福的笑着。
    女人让女儿缠得没法,只好弯身将她抱起,亲昵的亲了下她的小脸蛋。小丫头圆滚滚的胳膊紧紧搂着妈妈脖子,乖乖的一动不动了。女人揽紧女儿,快步向家中走去。
    走到自家巷口,远远见一男人伫立。男人很魁武,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盯着来人。暗夜遇到这样的人,女人难免紧张,她抱紧孩子,低头想从他身边绕过去。
    “大嫂,”男人开腔了,女人吓和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张着嘴看着他,脚下半步不敢移动。
    “请问李二家是住在这吗?”男人的声音和善,女人也慢慢放松下来。她瞥了他一眼,后者长相周正,不像是穷凶极恶的人,跟家里过去常走动的人有明显区别。
    “你找他有什么事?”女人怯懦出声。
    “我是他的战友,多年不见,这次到Y城想看看他。”男人真诚的讲,他看了眼女人,恍然大悟道:“您是嫂子吧,在部队时他来信讲结婚了,我看过你的照片!”男人热情的嚷着。见女人一脸迟疑,主动递过张名片。
    女人拿过一看“陆野”二字。心神顿时放松,她抬眼亲热的看着陆野,笑道:“是你呵,总听李二谈起你,结婚时我们还收到过你的邮款。快跟我到家中坐坐,霞儿,叫叔叔!”李晓霞轻声唤声“叔叔”,喜得陆野伸手就将她从妈妈怀里拉出,抱着转了两圈。
    到屋里没坐二分钟,陆野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到后来,他实在忍不住,制止了里外忙活着的晓霞妈妈:“嫂子,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住这种地方?李二哪去了?”
    女人眼一红,泪纷纷落下,晓霞不闹了,老实的抱着妈妈大腿。
    听完女人的讲述,陆野的指关节发出“卡巴巴”的脆响,他闷声问:“对方不是给了你们二十万么?怎么还会沦落到这副模样!”
    女人闻言脸红了,抬头看陆野正盯着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知为何,虽是初次见面,但她却从内心里相信眼前这个男人,想了想,她还是说出了其中源故,虽然有些难以启齿:“来送钱的吴老板,说…我只有跟他,才能拿到那笔钱……”女人低下头,轻声啜泣。
    “一群畜牲!”陆野恨得双眼浸血,看着在贫困线挣扎的女人,油然而生尊敬:“嫂子,你放心,有我在,你们的日子会好过的。不过,你们就这样任由对方欺辱吗?”“我能有什么办法?”女人无奈的讲。
    陆野在窄小的房屋来回踱步,走了一会,像突然想起什么重大事情般:“李二承包车场的帐本他们要去了吗?”
    “没有,一直在李二的书堆里扔着。”女人淡淡答道。
    陆野双眼一亮,催促女人:“嫂子,快帮我找找!”女人抬头看了眼急切的陆野,来到后屋,翻找起来。
    陆野在前屋坐立不安的等着,晓霞走到他面前:“叔叔,我画得好看么?”“呵,好。”陆野心不在焉的答着,随便瞥了眼孩子的画本,不由伸手抓过,看着看着,眼睛通红。
    女人走出来,看着陆野专注的样子,心里温暖,轻声讲道:“孩子想爸爸,我又不能带她到那种地方去看他,只好骗她出国了。”
    孩子的画册命名为“爸爸不在家的日子”,陆野翻看得心潮激荡。刚来这里时,他的目的不过是拿到李二的车场帐本,期望能在其中发现有利证据。如果最初只是利用的话,那么现在对这个家庭,他多了份责任的考虑。
    “他叔,”女人轻声叫道,陆野抬头看着她,女人双手向前一递,陆野站起身,接过卷曲着的帐本,因时间久了,本面发脆,每页周边皆已泛黄。
    陆野一张张翻看,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当合上全本时,笑容难以掩饰绽放在他的面庞。
    “嫂子,李二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他笃定的对女人讲。
    女人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个破本子真的有用么?
    陆野看着她,小心问道:“这本帐本可不可以交给我?”
    “你拿去吧。”女人毫不迟疑,别说一本帐本,只要李二能平安回来,把家全都搬走,她也没意见。女人这么想着,有些苦涩的笑笑,家徒四壁,还真是没什么可搬的了。
    陆野步出李二家,脚下轻快,嘴里不自禁哼起口哨。他走到巷口,抬手唤辆出租车,“仙美俱乐部”,陆野说。司机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那里是Y市最为豪华的娱乐地点,云集“上层人士”,透过车镜,司机看眼陆野朴素的穿着,纳闷的想到:“莫非是个赌徒?”
    陆野走进地下室,夜色深浓,这里人声鼎沸。烟雾燎绕,味道刺鼻。陆野兴味盎然地在其间走来走去,在一张赌大小的牌桌站定。
    几个人看来是赌得久了,喊声嘶哑,声音最大的莫过陆野旁边这位,每次开局他都投入得大喊大叫。但他的手气衰得可以,陆野在他身边站没多久,他已连输九局。就在他血红着眼将最后一张筹码掷出时,陆野等得不耐烦了,抓祝蝴的手,笑道:“李先生,好兴致呵!”
    面色如灰的李非抬头一看,来者正是前天交易之人。李非刚还清赌债,琢磨拿着剩下的三瓜两枣翻点本儿,结果又输个精光!这会他烦闷异常,口气很冲的对陆野说道:“你有什么事?没看我正忙着吗?”
    陆野毫不理会他的无礼,凑到他耳边说道:“找你商量桩大买卖!”
    李非一听喜形于色,急忙跟着陆野来到门外。
    “我们找一僻静地方好好商谈。”陆野回头淡淡的讲,李非点头哈腰跟上,嗜赌多年,他已穷途未路。朱艳丽的房产不是他不想卖,而是遇到的沟坎多,昨天平白无故多了帮“亲戚”,更让他着恼的是家中“朱嫂”,竟是朱艳丽本家亲嫂子!
    想到前两年她寻来家时的憨厚模样,李非就恨得牙痒。李非光顾想心事,抬头看出租车正驶向郊外。他有些纳闷的扭头看着陆野,后者一脸平静,注视前方不语。
    “我们这是到哪?”李非有些心惊。“别着急,到了你就知道了。”陆野对他咧嘴笑了下。
    车终于停下了,李非下车后左右张望了下,郊外夜色低沉,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儿的低喃。李非两眼咕碌碌乱转,陆野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怎么,忘了这是哪了?”李非闻言又细看周围,终于认出原来是在森林公园。
    他有些不安,新建的森林公园,原址即当年他与朱艳丽加害王倢的地方。
    他强挤出笑,问陆野:“什么事呀?”
    陆野笑呵呵的看着他,慢慢向后走去。
    出租车司机走下车,来到李非面前,李非张眼一看,这人不是朱艳丽大哥么!
    “房子不卖成不?”汉子闷声闷气说道。
    李非闻言,两眼一立,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能懂点“赌博大义”。没有本钱,他如何翻本,多年投入的赌资不全打水漂了!李非不吭声,点了颗烟,望着远处的陆野,大声喊道:“陆先生,这就是你找我出来商量的事?”
    陆野站在远处,两眼平直的看着他,不声不语。
    汉子见李非顾左右而言他,攥紧拳头,自胸腔发出一声哀嚎:“你卖了房子,艳丽住在哪里,她现在人事不知。”
    李非突的别转过脸,看着憨汉子的悲切,很是不屑:“我不卖房子她就能好,左右死路一条!再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就这个命,不劳你费心了,大舅子!”李非说完,邪笑着拍拍男人肩膀。晃着身子向陆野走去。
    “站住!”壮汉子一声断喝,吓得李非激灵灵打个冷战,回首看着对方一脸的凶意,他倒吸口冷气,嘴里还在逞强:“你他妈有完没完,还想怎样?我是她合法丈夫,有权处理她一切财产!你要再不知好歹,小心明天我就将你两口子扫地出门!”
    壮汉快步走到他的对面,深吸口气,左腿突然抬起用力在他跨间一顶,李非应声倒地,滚动哀嚎。陆野在远处轻皱眉头,叹了口气。
    刚缓过气来的李非见壮汉再度走近,吓得用手抱祝蝴的大腿,口中狂叫:“大哥,我错了,我再不赌了!你留我条狗命吧!”
    汉子闷哼一声,切齿应答:“狗改不了吃屎,我容不了你这么欺负我妹妹!”手脚片刻不停,干净利落。
    十分钟后,壮汉拖着死狗样的李非扔在陆野脚下,说道:“陆总,就这样吧。”
    陆野看着瘫在地上的李非,似与心不忍:“可别闹出人命。”
    “不会,我手下有分寸。不过”壮汉看了眼昏死过去的李非,冷笑道:“他的后半生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停了会儿,壮汉犹疑的望着陆野,讲道:“现在这家里有两个废人了,以后他们靠什么生活呵!”
    陆野笑了:“你这不明知故问么,我陆野是那种不仗义的人么,把心放肚里吧!”
    李梅儿在厨房用力擦洗厨具,朱嫂从楼上下来,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径直走到冰箱,拿出里面冰好的药液,复上楼去。
    李梅儿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苦涩,打昨天朱艳丽的大哥同警察“从天而降”,她的生活就颠倒个个儿。她本想离开这里,可朱嫂制止了她,朱嫂默不出声领她到朱艳丽卧室,然后拿出一迭照片。
    朱艳丽看后,立即瘫倒在地。上面不光证明了她与李非的奸情,更可怕的有众多两人合伙虐待朱艳丽的内容。
    李梅儿不知道朱家人会怎么处理自己,她曾胆战心惊问过朱嫂,那个貌似憨厚的女人只淡淡一笑,没有理她。但钥匙却牢牢握在手中,院里朱家大哥放养条藏獒。李梅儿寸步难离小楼。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别墅大门开了,一辆车驶了进来。
    朱艳丽奔到窗前一看,朱家大哥从车里下来,她正待开门迎接,后车门打开了,从里面钻出位男人。朱艳丽用手掩嘴,满脸惊诧,陆野怎么会到这里?她一头雾水,跑出门去。
    散养的藏獒一见她,纵身扑将上去。李梅儿一声惊叫,跑回房内。陆野在前走着,朱艳丽的大哥拖着一人走进屋里。
    李梅儿瞅了瞅,被拖的男人像摊烂泥。她皱着眉头,看向陆野:“你怎么会来这里?”
    陆野没有理她,只看向朱家大哥,对方笑对他讲:“请坐吧。”陆野点点头,走到沙发那儿坐下。
    门口的人这时发出一声轻微的低吟。李梅儿浑身一震,她跑过去,将男人垂落的头颅抱起,看清后,肝胆俱裂。
    “啊—”李梅儿大哭出声。
    陆野皱了皱眉,终忍下了。
    李梅儿哭得昏天黑地,屋里两个男人浑不理睬,只在一起谈天说地。
    李梅儿哭累了,她站起身,机器人样走到陆野跟前,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陆野冲朱家人做了个鬼脸,好整以暇的往沙发躺坐着,长舒口气后,方抬眼看着李梅儿:“怎么,想找我算帐么?”
    “王倢让你这么做的?”李梅儿从齿缝里漏出几个字眼。
    陆野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他的手发抖,指向李梅儿:“说出她的名字你倒轻快!真是位不知廉耻歹毒的女人呵!”想到漫长的五年,他伴在王倢周边的每一个日月,其间的艰难苦涩。陆野心就发堵。他从不介意物质生活的匮乏,再苦再难的生活,只要有王倢,他尽皆知足。只是王倢内心的苦,是怎样深刻的折磨他五年时间!
    “那都是她自找,活该!”眼见爱人被人蹂躏得不成人形,李梅儿切齿怒骂。
    话音未落,陆野一巴掌将她掀翻在地!李梅儿抬起头,满眼仇恨。
    “我从未打过女人,你是第一个。”陆野咽了口唾味,甩了甩头,还是对李梅儿伸出手,拉她起来后道:“对不起!”
    李梅儿突然照着陆野的脸打了一掌!陆野没动,李梅儿二话不说,挥手第二掌又下,陆野又忍了。
    朱家大哥站起身来,陆野伸手阻止了他,黯然道:“我才是活该,打女人……唉!”陆野突然挥手自扇两记耳光,他这两下可比李梅儿有力多了,没一会,左右脸上各泛起五道红棱。
    “李梅儿,你有完没完!”楼梯处突然有人发声。众人抬头一看,朱嫂正扶着朱艳丽走下来,李梅儿吃惊的捂住嘴—朱艳丽卧床多年,什么时候可以下床走动呢!
    朱嫂扶着朱艳丽在沙发上坐下,后者两眼呆滞。朱家大哥心痛的看着她,问朱嫂:复查结果出来了吗?”
    “晚了,”朱嫂黯然道。她看着李梅儿,咬着牙道:“前几年让这两祸害乱喂药,现在就跟白痴一样了。医生说,她这种状态这辈子也恢复不了。”
    李梅儿张着嘴,看着没有一点意识的朱艳丽,愧疚的低下头。
    “他俩都交给你了。”朱嫂淡然讲道。
    “什么?”李梅儿愕然。
    “怎么,想让我们向警察提供证据,后半生你打算到监狱过吗?”朱嫂厉声道。
    想到朱嫂手里那一撂证据,李梅儿心虚的低下头。
    “李非我不管,但朱艳丽你得保证她好好的,若有个磕碰,咱们法庭上见。”朱嫂冷冷讲道。
    “可你们也犯法的。”李梅儿争辩道。
    “李非因为嗜赌欠债,遭人暴打。有什么稀奇。若不是我在街头发现他,现在他早丢了小命!怎么,你要倒打一耙么?”朱家大哥心平气和问到。李梅儿脑子急速分析,果然没有有力证据。李非现已丧失语言能力,且为高位瘫痪,指望他作证起诉,简直笑谈。
    女人绝望了,她回身来到李非身旁,轻柔的抚摸他的脸颊。朱家男人见状没说什么,走到门口弯身将李非抱起,走到楼上,放倒在李梅儿卧室床上。
    李非苍白着脸,他的全身被粗通医理的陆野包扎过,已无大碍。
    李梅儿倚在门框上,苦涩的想:“从此后,他必会天天相陪于我了。”
    客厅里,陆野将酒吧间一应证书交还于朱家男人,两人复又签份转让协议。末了,朱家男人有些过意不去,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做的。”
    “不用了,从此后我们素不相识。”陆野伸出手,与对方紧握下,转身大步离去。
    藏獒跟在他身后低低哀咆,陆野心疼的碰碰它的脑袋,嘱咐道:“看好这几个坏人哦!”
    陆野亲手合上别墅大门,对这个结果他虽不算满意,却也还说得过去。他点点头,像给自己鼓劲似的挥挥空拳,自言自语道:“要打硬仗了呵,陆野,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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