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陆野把爱的蓝图慷慨抖出,展现在王倢面前。 快乐无以言明,时间生动的流淌。王倢的生命在陆野的爱中滋润舒展着。爱情原来竟是如此自然而简单!不需要太多理由,只要喜欢,只要在某一时刻愿意看见,当他出现时由心而发的雀跃。熬过那么多枯燥时光,对手中所握这份真实,王倢很满足。有的时候,王倢会有些发傻,她喜欢握着陆野的手不停的笑。在陆野面前,王倢忘掉了思考,她更多的感受着自然的力量。但王倢请假要求在李爱林那儿受阻,这位老先生不知抽的什么疯,居然对王倢一本正经讲到:“承包栏目不允许你离开12小时以上,否则栏目不能正常播出,我找谁去?难不成要我一人哭?” 王倢哭笑不得,她从不知自己会重要到这种程度。情知李爱林存心刁难,王倢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是顶头上司,理由讲得冠免堂皇。小丫头想破想破脑袋也没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瘟神。晚上王倢加班赶下期节目,陆野拎着一兜零食走进编辑室。楼道静悄悄的,陆野脚步轻,王倢节目做得专心,没听见他进来。直到一只手抚上面颊,感受到它的熟悉温暖,王倢欣喜的抬起头,望着那双关爱的眼。“奖给劳动模范小倢的。”陆野用一根手指勾着塑料袋,让它在王倢眼前左摇右晃,亲昵的说。
王倢笑望着他,伸手接过:“嗯,这种行为很可爱,以后可以变本加厉哦!”言罢,见陆野不置可否的样子,忍不住捉弄他:“有人这么夸过你吗,看你很沉得住气很有经验的样子。”陆野闻言,转脸看王倢一脸促狭的表情,失笑道:“没有,只不过是我太稳了。”
王倢装模作样叹口气:“相信你,我会看面相的,你的面相就是蛮稳的!”见她没完没了,陆野不干了,抓过她的手说:“是吗?还会相面,有这才能?看来得好好利用一下了!”话音未落,嘴唇已贴上王倢掌面,弄得王倢心跳如鼓,只好告饶。 王倢正编的是一场交通事故的报道。这是昨夜发生的一起惨祸,学生下晚自习,一辆小轿车逆向行驶,当场轧倒五名学生,所幸没有死人,但五人皆不同程度受伤,其中一名少女骨盆粉碎性骨折,能否影响其生育功能还是个未知数。
王倢掌握了第一手详尽资料,这是她准备明天在全市舆论界投下的一枚重弹。那名受重伤的女孩,父母都是下岗职工,王倢期望能尽些努力让他们得到社会更多关注和应有的补偿。 一小时后,王倢片子已编近尾声,转脸看陆野,才发现他竟已不知不觉睡着了。陆野的工作量是很大的,名为保安,实际上他们这支队伍还兼负搬运工职能,每天卸货数十吨。陆野实在太累了!陆野睡觉时身子也是端端正正的,透着一股英气和威武。凝望着他,王倢紧张的神经不知不觉松驰下来,她的目光渐渐有些痴粘,陆野在她心目中重至何许,她是说不清的,但她疼他这一点确凿无疑。 王倢轻轻起身,找了件衣服盖在陆野身上,将播放器音量扭小,她轻手轻脚又无限温馨的继续着工作,心里的安然与感动无可名状,享受着这平淡而幸福的时刻,王倢突然由衷期望它能延续一生一世。片子编完了,王倢收拾磁带弄出的声响惊醒了陆野,他的觉很轻。校函片刻的他此时睁着明亮的双眼笑吟吟的看着王倢。王倢让他看得心如鹿撞,她不知自己怎么回事,在其他人面前一向沉稳平淡,工作时偶尔还露“峥嵘”。单单在陆野面前弱不禁风,根不承不祝蝴长时间的盯注。
见她又面生红霞,陆野有些感动,她的表现怎么能是不爱自己呢,只是这傻丫头过于执念而已。想至此,陆野伸手拽过王倢,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抚着她的头发,轻声说:“猜猜我刚才梦见什么了?” 王倢轻轻摇头,她的确猜不出来,这会她像个白痴,哪有半点思维!估计此刻陆野说现在还是白天,她也会肯定的认为外面定是一片明亮! “我梦见我妈把我卖给你了!”陆野呵呵笑起来,见王倢一脸惊诧的样子,索性放声大笑起来!“你轻点!” 王倢急了,楼下有打更的呢!陆野沉在才刚的梦境,苦力忍着笑继续道:“我妈把我卖给你,还不收钱!我急了,跟她争辩,‘怎么我也是当过兵的人呵,这么便宜就处理了?’你猜我妈讲什么?”陆野板着脸,收拾光脸上每一丝笑迹,一本正经问王倢。
见他这么恶作剧,王倢的调皮劲儿也上来了,笑道:“难不成让我把你放驴圈里养?”“切!”陆野笑得打跌,嚷到:“真的就是这句呀!你们可太成了,天造地设的一对婆媳!”陆野讲完最后一句,笑容就隐着那么一点奸诈的意味。
王倢不干了,恨声道:“好吧,卖我也成,我打算把你送农村去。”“为什么?嗯,听听你的想法。”陆野好整以暇,认真以对。王倢丢过一句:“那里驴多呀!”陆野明知故问:“然后呢?”“养驴和你自己呗!”“我去,再然后呢?”虽是游戏,陆野的回答也让王倢心里涌上柔情:“这么听话呀,我都有点感动了!”“那你呢?就忍心让我一人去呀?”陆野干脆放赖。原来在这等着!王倢情知上当,挣开陆野跑出办公室,站在门口叫他:“快走,小毛驴!”“好呵,驴媳妇!等着!”陆野哈哈笑着嘴上大占便宜。两步赶上王倢,俩人手拉手走出大楼。 “回家的事得缓缓再说了。”路上,王倢苦着脸将源由向陆野讲清。她是个重诺的人,虽然对这次跟陆野回家探亲,从心底讲她有些抵触,可既然答应了,就已经把它当作一件要事来办。陆野听罢点了点头,安慰王倢道:“没关系,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回去。”陆野的理解与大量,让王倢深觉安慰,主动吻上他的面颊。但陆野可不愿这样蜻蜓点水,他霸道地吻住王倢的唇,陆野火热的攻势,令王倢大为情动,她情不自禁张开双唇,任陆野的双唇与舌尖在那里辗转缠绵。良久,陆野放开王倢,双眼直视着她,哑声道:“我爱你!” 这是陆野第一次对王倢言爱,在王倢家楼区巷道。王倢脸由红转白,无言的看着陆野。她觉得自己十分混帐,可她真的说不出口!
陆野情动后不由自主的坦言,本意不是要给王倢施加压力,从心底里讲他不想逼她,可事实上,陆野摇了摇了头,他实在没法不去逼她! “我等着,倢,我相信你会有说爱我的那一天!”陆野把无措的王倢拥入怀里,擦去她纷涌的泪水,坚定的说。
车祸报道播出的第二天,新闻部办公室热线几近打爆!接过数十个相关电话后,小张小董气苦得只恨没有留声机,好应对热心观众的询问。
王倢和于成军奔泊忙碌着后续报道。随着调查的深入进行,一个事实让王倢瞠目结舌,肇事轿车竟是辆报废公车,且在两年前即已作废!王倢迅速从对事主的单纯分析中脱离出来。报废车辆历时两年仍在城区行驶,相应的车辆管理部门是做什么的?!王倢二话没说,采访车当即驶入交警大队。
王倢成功在车辆管理科调出肇事车的存档资料,并进行详尽拍摄,对管理人员的采访也进行得顺之又顺。走出职能部门的楼门,王倢正在思索下部片子的措词时,一辆警车“吱”的一声紧贴她的面门停下!亏得王倢反应快,及早将已踩到地面的右脚收回到台阶上,否则很可能被车轮轧上。
对方怎能这样莽撞!王倢愤怒了,双目喷火直视跳下来的几位交警穿着的人,她情知这几人是存心找茬的。在车辆管理科能得到第一手材料她很庆幸,眼下她必须保证已拍摄成果不被人毁掉。
“你们干什么的?”顶头一位青头小伙直不愣登开口喝问。“我们是电视台的,这是我的记者证。” 王倢压着怒火,将证件递给对方。“记者就了不起吗?”青头家伙扬手拔开王倢递过来的手,于成军火了,说道:“这位同志,你什么态度?”“怎么了,我就这样,牛气烘烘你们跑到这儿来撒威!”其他三人在青头小伙的鼓动下,跃跃欲试。
王倢气极反笑:“怎么了,你们是真的是交警同志吗,去年我为你们交警队做报道时,那可是几位可亲可敬的好大哥呵,你们是假的吧,怎么看都有点像社会不良青年呵!” 王倢故意文诌诌讲道,其实她很想讲“痞子”的,但当前情势,还是不要激化矛盾的好。“毕竟人民内部矛盾嘛!”这功夫她还有心幽自己一默。
几个年青人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妥,有些迟疑的后退两步。王倢和于成军打开车门刚要上车,青头小伙又一步跨过来,伸手简单的说:“把磁带拿来!” 王倢最担心的事到底发生了,她对于成军使个眼色,于成军迅速钻进车内,带上车门。就在青头小伙面对王倢再次开口之际,于成军已调转车头,扬长而去!
“妈的!”青头小伙醒悟过来,转脸面向王倢刚要破口大骂,又硬生生的将恶言吞咽了回去。他看见王倢脸冰得能滴下水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王倢心里暗叹,她相信这几个人不会胡来,毕竟都是公职人员。此刻,她面对这些人蛮横的作派,只感到寒心。她在车辆管理科刚刚了解到报废车辆在这座城市仍使用数目高达二千辆!这是个什么数字,它意味着什么不必慨言。车辆管理科对她坦言的是一位老同志,临到退休,也许他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许能制约他兄弟的因素从此不再能约束得了他,所以他讲得很干脆痛快。
王倢对这份沉甸甸的收获,明显感受到压力,她清楚,这不是他们这一级别媒体能解决得了的报道,出于记者的良知,她要保护这些资料完好上投,刘野原一定会感兴趣。王倢相信自己先期第一手资料投出后,刘野原一定会派出采访队伍深入专访这件事的,到那时,还百姓一个安全,一个公道,至于谁会因此丢官,谁能受牵连,王倢不管也不会关心,有句老话讲的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几个小伙急得原地打磨,青头小伙想了想来到王倢跟前,说道:“妹子呵,别怪我们刚才莽撞,你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再说,你毕竟只是个小记者,触这么大霉头,你值得吗?真要播出以后可有你受的呢!”“你好,我叫王倢,你怎么称呼?”对方对她礼貌,王倢也不好冷面以对。但她却懂得装傻:“我们只是普通的采访,至于你们大费周章吗?”她呵呵笑起来,一脸天真模样。
“我叫张果,你就叫我张哥吧!你就是王倢呵,听说过,城市新锐么!”几个围上来的小伙听他转瞬就露骨地恭维王倢,忍不住哄笑起来,其中一个拍着张果肩道:“你恶不恶心呀,这会讲好话,才刚你差点轧着她!”“去你的,我那不是着急么,再说,我也不会真轧着她的,只不过吓吓她而已!对了,王倢,我认认真真的告诉你,你刚刚采访的内容最好不要播出,否则对你影响实在太大了!”张果严肃地再次警告。王倢点点头,告辞而去。
王倢有“五四”青年的劲儿,但她不是“五四”青年。张果的再三暗示,她已敏感的意识到这桩事背后一定关连要害,也许直接牵扯头头脑脑,至于吗?不过管理不到位或职能疏露,王倢有些侥幸的想。出于一位记者的本能,她不愿轻易丢弃一个好的有价值的选题。但她没有想到,这让她遭遇了数桩不大不小的麻烦,好悬栽大跟头!
回到台里,于成军对王倢挤眉弄眼。王倢心领神会,到走廊里等着。一会于成军出来,拉着王倢悄声道:“翟台要看刚拍的磁带内容,怎么办?”
王倢闻言不由皱眉,翟玉平近一年不管新闻了,台里新闻业务全由李爱林一人说了算,这会他插手是为了什么呢?回想张果刚刚的欲言又止,王然觉得这事棘手。很明显,翟玉平不会无地放矢,更不像是审核节目,如果那样,他犯不上悄悄对于成军说小话儿,大手一挥,工作人员谁敢不拿来?相对台里其他人,翟玉平交游广阔,王倢在他的软刀子下,曾不得已放弃两个反面报道,这会他明显故态重萌,王倢心里有一百个不乐意,心想,当领导的要总这么干,台里又不能节制,底下人没法干好工作!
王倢开始琢磨,让翟玉平看吧,万一看后他出言索要,栏目给是不给,为一个报道得罪上级领导,这种傻事不到万不得已,王倢不会去做。但不给看,又如何措词呢?想了一会,王倢看着于成军,清晰吐出一个字:“拖!”于成军看她一脸就义模样,逗得笑出声来:“好吧,鬼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