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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节

    可以肯定地说,当初我疯狂地追求王珊,这其中必有某一部分是受了“性”的驱使。恋爱是一条通向性的合理合情的途径。一个人若是终身未受过女人的熏陶,未曾接受性的引诱,他就会像一个飘荡天外的孤魂。有谁不是在青春期时,将性的困扰悄悄藏在心里并时时隐痛难熬呢?在异性的面前,时而醉意荡漾,时而抑郁羞涩,终日沉浸于一种微妙的心态。这种少年时代的心态,总觉得任何一个萍水相逢的男孩或女孩都那么美丽。而那些时代背景下的专注眼眸,淡淡的发丝的幽香,微启的双唇中牙齿的闪光以及每一个动人的笑脸,无意中触到的冰凉的皮肤,一切都使人无限向往爱情。那是一种甜蜜中夹着惆怅的心态,这种心态让人觉得爱情就是生活的全部内容。
    寝室里一直没恋爱的人,他们跟那群发奋考上大学的女生恰恰相反。他们像五个孤魂野鬼,终日在麻将馆,台球室和游戏厅里打发时间。我猜测他们同样也渴望恋爱,不过他们运气不好,只好转移兴趣,然后装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这样一来,我和林强在寝室里谈论恋爱的感受,以及那些过程和其中的细节,也就成了一种炫耀。因为作为男人而言,一般情况下,他的一生只追求两样东西:事业和女人。前者用来证明他的社会价值,后者用来体现他的个人价值。在这个意义上,一个男孩在大学里交女朋友就具备了另一层含义:因为每个人都只是学生,所以便无社会价值的高低之分,但若是某人有了女朋友,并且还是个漂亮的女友,这不单证明此君个人魅力不凡,同时作为自然性的人而言,他也是成功的。认识王珊后不久,我开始意识到这一点。每当我牵着王珊的手,在大街上校园里不厌其烦地走来走去,觉得自己特有面子。并且每次同那些孤零零的男生擦肩而过时,看到那些面无表情的沮丧的脸,一种满足感便油然而生,觉得飘飘然坠入云雾里。此时,我的耳畔便偶尔会响起歌德的一句诗:“永恒之女性,领导我们走。”跟着眼前浮现出德拉克洛瓦那幅著名的油画——《自由引导人民》,看到画中那位露着美丽的乳房,面容安定的女子,等我回过神来,再一看,自己的手正被另一只温柔的手牵引着,仿佛这一路走下去,便会通往另一个未知的神秘世界,一个我所渴望的全新的世界。
    有一天,我把那种感觉对王珊说了。我问她知不知道歌德?
    “当然知道。”她看着我,示意我往下说。
    “歌德说,‘永恒之女性,领导我们走。’每次跟你在一起,牵着你的手,我就会想起歌德的那句诗。”
    王珊笑了笑,似乎对我所说的话不感兴趣。就在此时,一位老太太牵着一条小鹿犬正悠闲地走在我们前面。“哇!你看那是什么?”王珊指了指那位老太太,故作惊讶地问。
    “什么呀?”
    “尽管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王珊竭力止住发笑,“但我却知道我牵着的叫什么哟!”
    “怎么能这样拿我相比?”我问。
    “为什么不可以?”王珊说,“不都是‘牵’嘛!老太太牵的狗我不熟悉,可我牵着的你……嘿嘿!”说完她笑起来。她是那种轻松的女人,在她的眼里,世上很少有严肃得不容嬉笑的事物。
    “你是想说我是狗?”
    “你说呢?”她的眼睛朝我闪了一下,转过身去窃笑不止。
    “那好吧,让你见识一下最大的新闻。”说着我抬起王珊的胳膊,在上面咬了一口,“狗咬人其实不算新闻,可人咬狗就不同了。”说完我得意地笑着,看她有什么反映。
    “好哇!你欺辱我。”王珊扮出一副哭腔对我说,“我要哭了!大声地哭,哭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欺辱一个女孩子。”
    “哪有欺负你?开个玩笑都不行吗?”
    “哦!原来开玩笑,是吧?”王珊她破涕为笑,“那好,把你的胳膊也伸出来让我咬一口。”
    “那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没钱打狂犬病疫苗啊!”话音刚落,王珊竟然伸出手来想卡我的脖子。于是我俩在校园里旁若无人地打闹,就像两个漫山遍野里嬉戏的孩子。我惊奇地发现,失去了童年的我们仍存有残破的童心,但对于恋爱我来说,冒险欲和游戏欲在与王珊相处的日子里得到满足。
    然而我并不知道什么叫爱,更不知道如何去爱。就像每件事物最初总是留有上帝的痕迹那样。我曾经这样设想过,每个人都有一本记载自己生命历程的书,上帝之手写就了那本书的扉页,但那一页翻过或是读过之后,上帝就将那本书交给我们去续写。所以耶稣才会在《福音书》里说:“凡要承受神国的,若不像小孩子,断不能进去。”我最初的记忆只能追溯到自己三岁的那一年,再往前便一无所知。因此我相信自己初生时的那些日子也必是与上帝在一起的。因为只有在自己尚是个婴孩时,才能免受时光的剥蚀和岁月的摧残。
    那么,爱情作为生命中一个重大的命题,又是不是同生命的本质一致,也如同一本书呢?那本书的扉页里是否也出自于上帝的手迹?我们都不能将所有如诗如幻的日子解释清楚,一如不能明晰自己初生的那段岁月。恍然中穿梭时空,初恋仿佛是在金色的晨光中,男孩和女孩正颂读着那些上帝之手写下的爱的扉页。
    也是在那天夜里,王珊依偎在我的怀里,一阵凉风袭来,她握住我冰凉的手,把我的手放到自己的脸庞。她望着我,问我冷不冷?我看见她闪烁的双眸流淌着温柔的暖流。我感到心里发沉,再也说不出话来。这样的感觉一生之中可能只有一次,就在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爱如神迹般降临。我紧紧地拥祝糊,月光安详地撒在她的脸上,我看见她美丽的眼里泛着波涛,我冰冷的心早已融化在那波涛里了。
    “怎么啦?”王珊看着我的眼睛,问,“是不是着凉了?”
    “没有,只是有些伤感。”
    “多愁善感的大诗人?”她又来取笑我。
    “不是,我只是一个傻瓜。”
    “知道你是傻瓜,这我早就说过了嘛!”
    “可是你愿意当傻瓜的媳妇吗?”我肯切地看着她,“要考虑一下吗?”
    王珊低下头,回避我的目光。她把头贴在我的胸前,自吟道:“你会欺辱我吗?”
    “当然不会了,从来都是你欺辱我来着。”
    “那……你可会答应我一件事?”王珊问。
    “说吧!什么事?”
    “答应我。从这学期开始,每一次考试都要考及格。这,你能办到吗?”
    “这跟你愿不愿意当‘傻瓜的媳妇’无关呀!”我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如果有一天你被学校开除了,我们还能像这样天天见面吗?”
    我叹息了一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想,你就永远也见不到我了。”
    “永远都见不到你?”王珊重复了一遍,“永远?”
    我感觉到她绕在我身后的手在用力抓我的衣服。我把嘴贴到她的耳旁,轻声地对她说:“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我答应你!”
    她便没再开口。在我面前,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这是一种期待,或者是一种暗示。于是,我又一次同她接吻了。
    相对于上次那个笨拙的吻而言,这一次显得要平静得多。但我没有想到,由接吻和拥抱所引发的性的快感却愈发强烈。我紧紧地拥抱她,沉浸在她淡淡的发香和肌肤湿润的光泽里。曲线和弹性,立体的色彩,伴着情欲的飓风向我扑来,将我撕成碎片然后抛向空中。我依稀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声音如电脉冲传遍我的全身。她让我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时间、地点,一切一切都抛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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