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节
46 我成全你
回到家里，慧立即感觉到气氛不对。婆婆、公公和家华的姐姐都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阴着脸一声不吭，果果一个人在地上堆积木。
慧想可能是自己一夜未归二位老人不高兴了，就低着头解释：“爸、妈，昨天公司到东营搞慰问，我跟你们打过招呼的。”
婆婆看了慧一眼，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忙什么。一会儿会有人打电话给你，等着吧！”
慧莫名其妙地皱了一下眉头：“妈！出什么事了吗？”
“出大事了！”婆婆拉着长音回答了一句。慧听不懂她是忧虑还是幸灾乐祸。
公公不满地瞪着婆婆。
慧的手机响了起来，慧看着陌生的号码，又看看公公、婆婆，迟疑地接通了电话。
“喂！是陈慧吗？”手机里传出一个女人不客气的声音。
“是我。”
“我有了家华的孩子，你立马给我走人。”
慧不禁愣住了。“你是谁？你真的假的？”
“你甭管我是谁。家华早就不爱你了，别赖在人家不走了，快滚蛋吧！”
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手里拿着手机，呆呆地看着公公婆婆。公公婆婆也直直地看着她。
慧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冲进卧室里。
家华正倦缩在电脑桌前吸烟，看着慧冲进屋来不禁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慧激动地问家华。
家华吸着烟，故做潇洒地摊开手：“没什么，她有了我的孩子，要跟我结婚。”
慧感觉象是在做梦，她认真地摇了摇头，问了一句：“家华，我是在做梦吗？”
慧的样子让家华不安起来。
“慧慧，我对不起你。我们分手吧！”
过了许久，慧才从惊愕中清醒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行吗？”她肯求家华。
家华沉默着。
“你得让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不能胡里胡涂地就离了婚。”慧着急地对家华说。
家华低着头，小声说：“我在发廊里洗头时认识了她，后来我们就好了。”
“她是发廊里的？”
家华点点头。
“你胡涂了？这种女人能靠得住吗？”慧痛心地责问家华。
“那你就不要操心了，那是我自己的事。”家华不耐烦地说“问题是现在她怀孕了，非要跟我结婚不可。否则……”家华看了慧一眼，低下头接着说：“她要去单位告我。”
“告你什么？”慧生气地问。
“她告什么也不行呢！我正在预备期呢。”家华着急地说。
慧想起家华还有半年就转为正式党员了。预备期出了这种事一定是前功尽弃了。
慧坐在床上，一时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昨天自己都干了什么？今天家里又出了这档子事。这两口子的日子还能过吗？自己那么费尽心机、坚定不移地守护着的家一定要散了吗？想到这里，慧的眼泪止不住哗哗地流起来。她吃力地捂着嘴，坐在床上哭泣。
慧不怨家华，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些事让自己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东西真的不是人的意志可以抗拒的。发廊妹一定是性感又漂亮的，也许浑身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让家华难以抗拒。就象自己无力抗拒穆向明一样。生活中到处充满了诱惑，家华的过失自己可以体谅，家不能这样就散了。一辈子还有那么多的路要走，这只是刚刚开始啊！
慧抬起头，抽泣着对家华说：“你问她要多少钱可以放过你，我们给她钱。”
家华看着慧难过的样子，苦恼地说：“她不要钱，就要跟我过日子。”
慧冷笑了一下，“你相信她‘爱’上你了吗？”
家华把头埋在双腿之间不说话。
“你就那么怕她告你吗？”慧生气地向家华吼。
“事情传出去我还有脸见人吗？”家华懦弱地嘀咕一句。
慧看着家华的样子，痛心疾首，欲哭无泪。
婆婆推门走了进来。
“我说句公道话，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家华。小慧，你做妻子的也没有尽到责任。如果你们夫妻感情好得很，就不可能给人钻了空子。”婆婆一本正经地对慧说。
慧点点头，“我知道，妈！我有责任。”
慧的态度让婆婆吃了一惊。她定了定神，接着说：“按道理我这个当婆婆的不该说这话，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为了家华的前途，你就做一次牺牲吧！”
慧吃惊地看着婆婆，不敢相信这是老人家说出的话。
“你老胡涂了？”公公冲进门来质问婆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那你说怎么办？人家现在不放过家华，预备期里出了这种事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婆婆不甘示弱地反问公公。
“他这种品行就是不该入党，不能转正就对了。”公公对婆婆大吼。
“你疯了＃蝴不是你儿子？你这么说他？”婆婆气急败坏起来。
“发廊里有几个正经东西，这种女人怎么能娶回家来做媳妇？居然劝儿媳妇离婚？你简直是混蛋！”公公气得头发都甩起来。
门外传来果果的哭声，慧赶紧跑出去抱住果果，用手轻轻抚摸果果的头发说：“果果不怕！果果不怕！”
家华的姐姐走到卧室门口，“妈，我爸说得对。你怎么能让小慧离婚呢？你三个儿媳妇，除了慧，谁对你这么尊敬，谁给你买毛衫买羽绒服的？母亲节谁给你送过花？慧这么好的媳妇，满小区你找不到第二个。撵走了，再想找可就没了。”
屋子里传来婆婆带着哭音的吼叫：“我也舍不得，可是你现在叫我怎么办啊？”
慧抱着果果走回到卧室，看到家华居然抱着头蹲在地上哭泣起来。果果立刻从慧的怀里滑到地上，跑过去给家华擦眼泪。慧感觉心象是被人捏碎了。慧还是第一次看到家华这么伤心，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会这么无助地抱头痛哭。那么文静老实的家华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慧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丈夫在哭泣，婆婆在抽咽，果果也用小手擦起了眼泪。
慧心疼地看着家华，傻傻地问：“你真的那么为难吗？”
家华抬头看了慧一眼，又埋起头继续哭。
“你就那么在意你的‘党票’？”慧又问。
家华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哭。
“那，你还爱我吗？”
家华没有回答。
慧的眼泪喷涌而出，她用颤抖的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颤着声音说：“你别为难了，我成全你。”
家华听到后立刻抬起头吃惊地看着慧，然后埋下头去号啕大哭起来。
慧看着同样惊讶的婆婆肯求道：“妈，让我把果果带走吧！”
婆婆立即板起脸来：“绝对不行！果果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你想都不要想。”
“可他是我的儿子呀！”慧急着对婆婆说。
“小慧呀！”家华姐姐走过来拉住慧：“姐知道你舍不得果果，但爸妈如果没有果果他们一天也活不下去呀！再说你一个人带个孩子怎么生活呀？”
慧看着姐姐，流着眼泪说：“姐，我知道。可是我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呀！”
姐姐流着眼泪劝道：“听姐的话，你先安顿下来。等果果长大一点，爸妈也老了，你再带过去好不好？不然现在孩子跟着你也遭罪。”
慧看着姐姐，流着眼泪点点头，慢慢转过身，打开衣柜收拾自己的衣服。
……
慧拎着一只拉杆箱走到客厅里，抬头看了看自己生活了七年的“家”。公公和婆婆不约而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姐姐怕慧忍受不了母子分离的痛苦，已经带着果果出去了。
“小慧，电视机和冰箱是你结婚时带来的，改天你来拉走吧！”婆婆故做亲切地说。
慧淡淡地回答：“家都没了，我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慧看着两位老人说：“爸、妈，果果让你们费心了！我走了，你们多保重！”说完深鞠一躬，转身走出门去，身后传来婆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声。
慧拖着箱子来到了凤儿的“衣彩飞扬”，凤儿惊慌地把慧拉到里面问：“家华知道你的事了？”慧摇摇头。
“你真的死了心和穆向明在一起了？”
慧又摇摇头。
“到底怎么了？你急死我了。”凤儿掇着慧。
慧茫然地看着凤儿：“我是不是个坏女人？我想我是遭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