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节

    5 春林父母来访
    李春林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子，来自辽西的贫困县，大学毕业后留在了S市。也许是家庭原因，他朴素本份的生活态度在花天酒地、吵吵嚷嚷的开发部显得格格不入。
    两个人走到电梯间，“什么事？”慧温和地问。
    “陈姐，我想请你帮个忙。”李春林声音不高，但说话简洁明了。
    “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的。”
    “我爸妈从辽西来看我，住了三天了，今天下午三点的火车。本来看我生活得挺好，他们也很高兴……”李春林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慧。“可今天早上，我爸说我在城里过得这么好，得感谢公司的领导，非要亲自过来谢谢我的上级，我怎么劝都劝不祝蝴们。”
    “噢！这也没什么！”慧说。
    “我们那位闫经理你也许不知道，她最瞧不起农村人了，尤其我爸妈那种一辈子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不知她会说出什么话来，再说她也未必会同意见他们。”李春林侧过头，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上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开发部的闫丽娜慧是知道的，是公司里属一属二的活跃人物，三十八九岁的样子，人长得很漂亮，能言善道，左右逢源，最会趋颜附势的。对老总们温柔体贴，极尽妩媚，对下级员工颐指气使，极其刻薄。闫丽娜瞧不起任何比她条件差的人，更别说是乡下人。
    “你是让我，替闫经理见你父母？”
    “行吗？”
    “行，只是怕闫经理知道了不太好。”慧有些顾虑。
    “她中午请区政府的人吃饭，下午不一定又神到什么地方去了。就是看见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慧想，自己做为人资经理见一下员工的家长也说得过去。
    “那行，他们什么时候到？”
    “如果你同意了，我这就回去接他们，再从这儿直接去火车站。”
    春林父母是在一点多钟来到蓝星公司的，当慧跟着春林走进装潢精美的接待室的时候，老两口正坐在真皮沙发上左顾右盼，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和兴奋。为了见春林的父母，慧特意在羊毛衫的外面套上了一件蓝西服，看起来更庄重些。当春林把慧介绍给他父亲时，老人拘禁地站起来，激动地注视着慧，把一双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紧紧地握住了慧的手，说：“陈经理哇，谢谢您啊！谢谢您！春林这孩子出息了，出息了！”慧明显感觉到了老人两手的粗糙，就像看到了老人辛苦劳作，贫困艰辛的一生，不禁眼中一热，颤声说：“大爷，你好！不客气，您请坐！”春林也赶紧拉住父亲说：“爸，你坐下说。”
    慧给老人沏了两杯茶，春林忙接过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慧在老人侧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笑着问： “大爷大娘到这儿几天了？”
    “要从家里出门开始算五天了。”
    “二老身体还硬实吧？”
    “硬实，地里的活儿全能干。”
    “家里还有什么人哪？”
    “春林的爷爷、哥哥一家、姐姐一家，老少十一口人哪！”
    “啊！那也是个大家庭，好热闹啊！”
    “可不！”
    说话间，慧瞥见老人放在脚下的两个小包裹，心里想，老人出一次远门，就带了这么点东西，可见家里不宽裕。她打了个招呼，走出接待室找到林琳，拿出二百元钱，叮嘱林琳到大厦商务中心买些茶叶、点心、糖果，最好还有二个玩具。
    回到接待室，老两口忙不迭地说：“陈经理这么忙，咱还来添麻烦。”慧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要不是您这次过来看春林，我们还请不到您哪！”
    慧看了春林一眼，笑着对老人说：“早听说春林有个好爸妈，含辛茹苦地供春林念大学，在辽西那地方多不容易啊，我们哪，很佩服你们二老呢！”老人憨厚地笑着，摆摆手。慧又说：“春林这小伙子也真是不错，人老实、勤奋、工作踏踏实实的，我们这儿大家都喜欢他，您老就放心吧！”
    老人激动地说：“经理啊，谢谢大家啊！春林这小子出息地不善哪！要是没有你们，这大城市里哪有他的地方啊？”
    “您老可别这么说，这是春林自己奋斗争取来的，这么好的小伙子到哪都差不了！”
    正说着，接待室的门开了，穆向明探进大半个身子：“陈经理，你有客人？”
    穆向明显然被眼前的情景弄胡涂了，蓝星公司的接待室里还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客人。
    慧立即站起身：“穆总，我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春林的爸爸妈妈，从辽西来，专程过来拜见公司领导的。”慧转向老人：“这是春林的总经理——穆总”。
    穆向明稍一迟疑，马上大步走过来，微笑着向春林的爸爸伸出手，“没听春林说你过来，我来晚了，抱歉！抱歉！”
    老人受宠若惊地迎上来，“领导忙，领导忙。”
    慧解释说：“春林是看穆总今天太忙了，没敢打扰您!”
    春林感激地看了慧一眼，笑着点点头。
    慧看着穆向明同老人寒暄，心里不禁暗笑，这个整天吊儿郎当的副总认真起来也蛮像样的。
    快二点钟的时候，春林提醒父亲该走了，不然赶不上火车了。老人这才立刻又紧张起来，拎起脚下的一个小包裹，对慧说：“陈经理，这是家里打下的一点枣子，咱家那地方穷，没什么好东西，给大家尝尝。”慧笑着接过来，连声道谢。
    穆向明和慧陪同老人走出接待室，林琳立刻拎起东西迎上来，老人一见这些东西竟不知说什么好，坚决不肯接受。春林也过来推辞。
    慧耐心地对老人说：“大爷、大娘，城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您大老远地来一次，给孩子带回去点糖果点心，给爷爷带点茶叶，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老千万别见外。”
    “这咋好？这咋好？”
    “使不得！使不得！”春林的母亲也急得不得了。
    “大爷、大娘，东西你们先拿着，什么时候你们再来还给我们带枣子来不就行了。不要客气了！”穆向明也帮慧劝说着。
    春林不再说话了，接过林琳手里的东西，低声对父亲说：“爸，你拿着吧，陈经理的一点心意。”
    老人看着儿子的脸，弯腰点了点头。
    穆向明紧走几步，冲着行政部喊了一声：“老黄，让车送一下。”
    把老人让上了公司的海狮面包车，穆向明对春林的父母说：“大爷大娘，我们下午还有事，就不去车站送你了，让春林去送您，到了家来个电话，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一声，都不是外人。”
    “唉！唉！有时间到我们那儿去呀！啊！”
    看着面包车开远了，穆向明和慧往大厦里走。慧忽然想起问：“穆总，找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