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第三十八节
一向好脾气的赖宇，把他的电脑都砸了，谁都不敢靠近。大家都知道龙飞的状况了，纷纷另谋他路，辞职的人越来越多。龙飞集团的股票跌到了谷底。电子行业是它的主方向，虽然也有些地产和饭店之类的，但已远远不能弥补现在的创伤。而且有人开始恶意收购公司的股票，赖宇是要发疯了。
我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安慰他。
倒给他一杯咖啡，静静地为他收拾乱作一团的办公室，文件丢得遍地都是，我不禁长叹。
“喻兮……”他的头还埋在两手之间，突然开口叫我。
“怎么了？”
“你怎么还不走？”
走？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呢。”
“是吗……谢谢你……”他语气飘忽。
我笑了下，说：“龙飞还没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你不要灰心嘛！就算别人都走了，我也会留下来的。”到你没事了为止。我在心里加上这一句。
“是啊，还没到最后呢，龙飞还没有全部垮掉呢……”他直直的看着我，“喻兮，你来……”
“怎么……啊！赖宇！你干什么？”
我走过去，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狠狠地盯着我的眼睛。我手里的文件撒了一地，他抓得我好痛！
“干什么？哼！”他的眼神让我从心底发寒，他这是怎么了？“没错，龙飞还没完全垮掉呢，你怎么舍得走呢！”
“你在说什么啊！赖宇！”
“当初王浩提醒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我说什么也不肯相信你会害我！现在呢？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居然还是一副无辜的表情，一副救世主的姿态站在这！你装得还不够吗？”
“赖宇……啊！”
他一松手，把我推倒在地。我爬起来，生气的说：“你在说什么啊，我全都听不懂！在这种时候，你不好好冷静下来想对策，光是胡乱发脾气有什么用！”
“对策？我想好对策告诉你，然后你告诉闻宇，让他再来想对付我的办法把赖家彻底打垮吗？”
“闻宇？”这关闻宇什么事，他不是都被你们赶出家门了吗？还要怎么样！“他已经离开龙飞了，你还提他干什么？”
“哼！离开，他离开的真是时候！我真是蠢，居然还以为他就算恨我妈，至少不会对赖家怎样。更何况还有你，我信任你。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根本是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的要把赖家连根拔起！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是他的帮凶，到现在还不肯退下美丽外表的帮凶！”
“赖宇……”看着他生气又痛苦的样子，我能怎么说呢？“我，没有，而且，闻宇他也没有，我没见他做过一件对不起赖家的事，真的，你相信我……”
“相信你？”我从未见他如此冷漠，就想冰狱里走出的魔神，我不禁后退，到现在我还搞不清状况，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其实，从发现你当上闻宇的秘书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开始，我还以为你是受害者，是因为我，才让你过得不开心。所以我努力的弥补我的过失，想让你过得快乐。后来，发生一连串的事，小云离家出走，千惜的死和她的遗产，龙飞和丰珑的合约……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把你当作受害者，暗中保护你，甚至……终于发现自己是爱上了你……结果呢，这一切，都是你和闻宇的阴谋，你，根本就是一朵有毒的水仙！”
“你，怀疑这些都是闻宇的阴谋？怎么可能？这些，都是偶然的，谁都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是吗……”他一步步朝我逼近，“如果没有你，我和小云不会和妈妈闹得不和，她和父亲的关系也不会恶化；如果没有你，千惜留下的二十几个亿会解龙飞的燃眉之急；如果不是你，我不会不怀疑合约中隐藏的问题！你和闻宇的戏演得太好，迷惑了所有人包括我！我怎么就没想到，你本来就是个演戏的高手！为什么谁都打不开的电脑你可以？我现在告诉你，那里面的数据都是假的，如果不是这最后一击，我不会满盘皆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信任你！！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不知道闻宇在丰珑有37%的股份；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现在恶意收购龙飞的人就是闻宇；别告我你不知道，我妈妈就是你和闻宇设计害死的！”
“不！”我绊倒在沙发上，“这不可能！”
我的心好乱，完全不能承受这一切。
“不可能？”他的脸靠近我，我缩向沙发无路可躲，“医生的验尸报告出来了，我妈妈是自杀没有错。但是，她之所以会怪病缠身导致精神失常，是因为她受到有害光线的长时间辐射！而最有可能的时间，就是你把她带到你家的那一晚！”
“不……”一些东西在脑中蹿来蹿去，我却怎么也找不出头绪，隐隐觉得不安，却又不知为什么。
赖宇站了起来，放松了对我的压迫，说：“刘喻兮，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闻宇，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现在，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下次见你，会是在法庭上！”
“赖宇……”
“滚！！”
我咬了咬牙，跑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回身看着龙飞的大楼，它还是那么光彩熠熠，可里面却是翻天动地。我当然知道自己绝没有害过龙飞，更不可能去设计赖宇，可是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意外吗？
“上车。”
“闻宇？”
“上车。”
我深吸一口气，上了他的车。正好，我有太多的事情要问他，而他自那天带我上山看星星之后就再没露过面。
我没有注意到，十楼的某个窗口旁，有人在注视着这一切。
“闻宇，你现在在收购龙飞的股票吗？”
他说：“怎么见面就问这个？”
“你会不知道吗？”
“此话怎讲？我只是想接你出来兜兜风，我知道龙飞快不行了，说不定有人会拿不相干的人出气。”
我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手腕。
“有这个，你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他看了我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你在我身上装跟踪器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既然发现了，怎么不丢掉？”
我沉默的咬着下唇。怎么不丢掉……因为……我想让你随时可以找到我……
“算了，既然你发现了，我就告诉你吧，毕竟，在整个故事里，你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
“赖宇说的没错，我一开始就是要把龙飞彻底搞垮。”他叹了口气，说，“你问过我，问我恨不恨……我当然恨，恨赖家的每一个人，恨上天的不公，恨我妈妈的善良和爱。”
“我的计划进行了十年，不论内外，我都作了周密的安排，毕竟赖家的人不是好骗的。我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否则会前功尽弃。我一边在外秘密的经营自己的事业，一边在内制造不易动摇的影响。我为龙飞的发展尽心尽力，赖家的人对我也放松了警惕，除了秦芬。然而在发展龙飞的同时，我故意对一些小的瑕疵视而不见，并且让它有发展的余地，一旦龙飞有所动摇，埋下的隐患会成为它的致命伤。”
“然而这一切我布置得再好也没有用，我需要一根导火索，一个契机，和一个可以完全为我所用的人。在这个时候，你出现了。实在是太完美了，你的性格，你的遭遇，还有你以前和龙飞的接触，再也没有比你更完美的了。”
我觉得握紧的拳头中，指甲都要扎进肉里了。
我说：“从一开始，你就在利用我，是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或许吧。”
“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是吗？”
“也不算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再找你，是你自己出现在我面前的。而后来，也是意外遇到的。”
“……”
“或许……一切都是天意吧……”
“天意？”我冷笑，“那秦芬的死呢？也是天意吗？”
“……，我派人跟踪了她好久，一直没有机会下手。是你要把她带回家的，或许，这也是天意？”
“所以你赶紧把我叫出去？”
“没错。不过，她毕竟是自杀，谈不上是我害的。”
“不是你？我早上回家的时候，曾觉得有些不对劲，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想想，是我床头灯的颜色不对！你知道秦芬有开灯入睡的习惯，所以一早就准备了是吗？后来你又把东西换了回去，是不是？因为，你有我房间的钥匙。”我住的地方，本来就是他安排的。
“哼！”他冷哼一声，说，“说起来，我这个计划可以实现，真的从头到尾都是你的功劳呢！你还记得那次猜谜吗？我本来得不到的，是你帮我赢了那个东西，才令我如愿让秦芬死得很难看！让她，也感受一下我母亲所受的痛苦……”
“你……”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我很可怕？”
“……”
“……”
“闻宇，你太过分了……”我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长叹了一声，轻声说：“也许吧……”
“不过。”他又恢复了平常的声音，“那是他们应该得到的。不光是为了我母亲，也为了很多人。柳永希，也许你感觉不到，因为不论是我还是赖宇其实都没有让你受什么苦，你也许常常觉得自己很悲惨，其实，比你痛苦的人多的是，你不知道龙飞害了多少人。”
“闻宇……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定下契约时我说过的话？”
“什么？”
“我说过，我决不做违法的事，死也不做，要是我发现你违法，还会去揭发你，所以，你让我做你的秘书也要有所觉悟……”
“怎么？你要去揭发我吗？别忘了，你没有证据，一点也没有。”他笑得很冷酷。
我也笑了，含着眼泪。
我摊开手掌：“你不会不认得这个吧，龙飞的最新产品。”
“你录音？”他变了脸色。
“没错，而且，收信号的一方，是赖宇……”我含泪望着他，我的心好痛，真的，痛到没有感觉了……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要，我不要啊……
闻宇，为什么真的是你做的，我全心全意的信任你，甚至……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你让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本来是要证明你和这件事毫无关系，结果却是这样一个答案。闻宇，我该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