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没有云，天空无限高 (二十八)

    我一个人在大年三十的街头晃荡,由于节日的缘故,大家都在家中吃团年饭,是以街上除了一些尚未来得及收工的商铺和小贩,基本上没什么行人。行车到是不少，大概都是急冲冲赶回家吃饭的，带着一脸的喜悦，嘴里说着“新年快乐”和“恭喜发财”和家人一起在桌上谈天说地，诉说着自己这一年的喜怒哀乐，都换来大家的笑声和鼓励与安慰。
    想到这里，胸中的委屈越来越盛，差点冲破了那颗凉透了的心窝。我不由的把羽绒服紧了紧，拉好拉链，免得在外感冒。
    我在街上乱走了良久，没有目的，也没有想法，只觉得多走走，才不至于使大脑胡思乱想。我随手摸了摸兜里的钱，随便一数，居然有一千多块，这全是在饭前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从亲戚中收下的压岁钱。
    “嘿，好嘛，怪不得要骂我了，原来是给了钱的。给得多，就骂得狠了。我也回骂了，是不是也还他们点儿？”我自嘲的喃喃道。企图让自己的心情轻松点，毕竟这可是大年三十，愁眉苦脸的像什么花？不是污染这……喜庆气氛？
    望了望四周，清静得让寒风在空荡的大街上呼啸而过，无所阻挡，发出呼呼的声响，身心惧凉，哪里来的热闹，哪里来的喜悦？
    我在街边找了一家正在摆摊的小吃店，也不管是吃什么的，径自走了进去。老板见我走来，带着笑容对我说道：“新年快乐。”我强扭起笑脸，道：“恭喜发财。”
    老板仿佛看到了财神，乐呵呵的说道：“谢谢……”一边说着，一边为我安排位置坐下。
    “老板，你们这里有什么吃的？”我一坐下，才发现冻得发麻的双脚早有了疲意，居然在微微颤抖着。
    “有面，糯米酒，汤圆，水饺……”
    “就来碗面吧，再来点啤酒。”我觉得此时的肚子不甚饥饿，可由于太冷，于是还是点了碗面和酒，目的是为了暖暖身子。
    “不来点汤圆么？”老板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吃汤圆？”
    “呵呵，小兄弟说笑了，过年怎么能不吃汤圆呢？表示一家团圆啊。”
    “哦，我不要，谢谢。”
    老板见我不在说话，只愣愣的坐着，叫人拿了酒来，让我先行喝着。
    我望着酒，感觉自己好像老了很多，居然对着酒杯有了愁愁的感觉。
    “别和她一起了，大学里有的是好姑娘，就是你以后工作了，周围也一样，难道还缺人么？眼光要放远点，只看重眼前的好处，不为以后打算，苦的只是你自己，还有人家。”这是二阿姨对我说的话。
    她拿出她的个人经历，举出了许多个不可能来证明我和荔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就是在一起也呆不了多久就会分开的。那个时候，两个人就会后悔。并且指出我们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太天真了，对于社会的现实，实在是有不可理喻看法，虽然是琼瑶惹的祸，可并非我们没有错……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插嘴表示我并没看过琼瑶的书。阿姨问我看过谁的。我告诉她看过金庸的。阿姨愣了一下，觉得不能领略金大侠的武功精髓，除了武功可以造就英雄救美的浪漫外，不能把它和爱情联系起来。
    于是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无语，接着说道：“总之你们是太天真了，这样下去，不是好事，不说了，反正一切都看你自己。”说完，吃自己的饭了。
    我小声的回了一句：“不说最好。”
    “我也来说两句。”二叔放下酒杯道。
    “……”
    想到长辈们的话，我开始有了一丝丝的动摇，是啊，要不……听他们的话？妈的，你还是人么？三年的感情了，别人说几句，就完了，你还是男人不是？还负责不负责？还要脸不要？
    我自然是既负责又有脸面的男人，怎么能为了一些事外之人就放弃了自己的感情呢？算了，不理这些。我狠狠的灌了一口酒，长辈们的话，随着烦恼被酒精带下了肚，深埋了起来。
    不等面一上来，我拿起电话，打给了李荔丹，决定让此时唯一能让我感到亲切的人来陪陪我。
    这个时候，她正在家和人谈笑，电话拨通的时候，能听见她们一家欢快的笑声。
    “喂……是逸啊，你吃过饭了？”从她呵呵的说话声中，能感觉到她的高兴。
    “正吃着呢，你……你呢？”本来一开始就拟好的台词，此时却说不出来了。
    “我也是，有什么事吗？爸妈送了我一只小狗，好可爱哦，你要来看看吗？呵呵，它正咬我的裤角呢？真调皮，小乖……”声音变远了，大概她在玩弄那只新得的小狗。
    我没有说话，心中释然，拿着电话静声聆听着她的笑声欢语，嘴角处也不觉的微微的笑了。
    约莫几分钟，我们两人一狗，一直在电话里传递着声音。
    狗：“汪汪……”
    荔丹：“小淘气，别吵。逸，这狗真……哎呀……怎么又咬我啊……”
    我：“恩……恩……恩……好……”
    荔丹真的很高兴，实在是不该在这个时候出来陪我，陪我一起难受。最后，我只能在电话里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等会儿来找你，把狗狗给你看。”
    “恩，好的，那你慢慢玩，今天大年三十，晚点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和家人一起，知道吗？”
    “你不也是我家人吗？”荔丹埋怨的口气从电话里传了过来。本来还是凉凉的心窝，似乎一下子激动变暖了。
    “恩，是的，我……是你亲人。”也许是热气腾腾的面，在眼中散放着浓浓的雾气，一个不甚，窜入了眼中，我的眼眶竟发热变湿。
    关上电话后，我大口的吃着面，欲掩饰心中的激动，不至于让泪水落下，对自己说道：“笨蛋，怎么动不动就哭？太……太不争气了……这面，真好吃，好……好暖和。”
    晚上的时候，我和荔丹约好了在山下见面，之前我在外面转了整个下午，无事可做得去玩街机游戏。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这是过去的玩意儿了，玩的时候也是玩笑多，认真比较少，不像小学中学那个时候，玩一个游戏，认真小心得，只要“GAME OVER”就会破口大骂，以示是机子太烂了，自己的技术没有正常的发挥，心下不甘才会如此的生气。
    我很开心，仿佛找到了儿时的感觉，表现在“GAME OVER”的时候，居然和老板争执了起来，要老板赔我一个游戏币。老板自然是不肯了，和我理论了半个小时有余，引来了许多人的观看。我见人多，脸皮没老板厚，只好放弃，一把从裤兜里抓出剩余的游戏币扔在地上，道：“谁要，谁拿去。”说完，转身就走，只听头背后吵闹成一片，“给我……”“别抢……”“妈的，都给我让开……”
    我到了约会地点的时候，荔丹已经在山脚下的楼梯处四处张望了。每到有人朝她那边过去的时候，她就会踮脚观望，生怕错过了我。
    我微微一笑，小跑着过去，“丹，对不起，我来晚了。”其时，天色已黑，闪烁着彩灯的高杆路灯下，我们的影子变得晃晃悠悠。
    我大口呼吸着，喷洒着雾气，带着笑容，把她轻搂在了怀里。
    “对不起，让你受冻了。”我一边搓着她的双手，一边往我怀里塞。
    她一缩手道：“不冷了，你瞧你，累成这样，慢慢走过来不行么？”说着，用手安抚着我的胸口，仍我口中的雾气轻拂在她脸上，渐渐散去时，透出了红润的脸蛋，闪烁的双眼正深情的望着我发愣。
    “干嘛一直看着我？我今天很帅吗？”我笑着说道，一把轻抓住了她的双手。
    她似乎一直若有所思，被我握住手时，竟然抖了一下，见我正笑着看她时，脸一下子红了许多。
    “有什么事要说吗？怎么不好意思了？你脸都红了。”我笑着道。她低下了头，用仅仅是我俩才听到的声音道：“明天到我家吃饭好吗？我妈……她要见见你。”
    “啊！”显然这个消息是我所估计不到的，是以不觉的轻声惊讶。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了见丈母娘的时候了，这个可不好办啊。我去见她妈妈到是没问题，我事先都没和家里商量，到时候她妈妈见完我，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了，又要见我家长的时候，爸妈他们多半会反对的，这就难办了。
    我一下子就想了这么多，笑容渐渐的在脸上褪去了，尽管天色不明，却仍被荔丹看个分明。挣脱我的手，不高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去见我妈就这么难吗？”
    “不是，我是觉得现在来说还早了点，毕竟……”我见她微有了怒意，这是少有的事，物以稀为贵的道理用不通，急忙解释。
    “早？现在很早吗？那你说要什么时候才行？”她似乎缓和了点，微侧着头，眼望着我问道。
    “是啊，我现在还在上学，见家长这种事起码也要有能力结婚的时候才去啊，现在就去，万一你妈妈叫我们结婚怎么办？我可是没能力养你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我，忽的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啦。”呵呵一笑，拉着我的手道：“走吧。”
    我还没适应她的变化，一脸茫然的问道：“去哪里啊？”
    “放烟花啊！你追我的时候，不是说过的吗？”荔丹一下变了口气，粗着嗓门道：“丹，和我一起吧，我没有钱，也没有时间，但我答应你，每年我都要带你到山顶上，一起看星星，一起放烟花，还有……”
    “小妹妹，可别乱说话啊。”我打断了她，笑着道，“好像是你追我吧？不知道是谁那个时候，没事就打电话给我，还告诉我在初中的时候就看上我了，只是脸皮嫩……”说着就去捏她的脸。
    她格格一笑，歪头躲开。
    “不害臊，以前见到我就脸红，怎么现在脸皮这么……”说着比了一个脸皮厚的动作。
    “是啊，是啊，不知道是谁会在床上脸红啊，那个害羞啊？连我都……呵呵”荔丹红着脸舞着小拳头向我追来。
    “你再乱说，站住……别跑……坏蛋……”我们追逐着，踏着长梯，向山上嬉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