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没有云，天空无限高 (二十七）

    寒假的一天，我被电话早早的唤醒，接起来刚放在耳边，就传来了叫骂声，“操，你个混蛋，白痴，王八蛋……”由于刚起床，被温得暖和的身子还在冷空气中打颤，头脑中也是一片空白，对着那头的叫骂，脸上竟是一片茫然。
    “这个……你找谁啊？”对于这种情况，还是先客气点为秒。
    “找王诚逸那小子。”
    “找我？你谁啊？”既然是找我的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废话少说，快点出来，在帅哥那边等你。”说完，不等我说完就吧电话给挂了。
    我捏着电话筒站在那里发愣，谁会大清早的就给我打电话啊，态度还这么恶劣，管他的呢，先去了再说，反正也是要出去的。
    我立马穿衣洗漱，跟正放假休息在家的爸妈告别一声，关门而去。
    来到“帅哥”的网吧的时候，里面不例外的坐满了人，没坐下的都站在一边，望着别人玩，企图发现哪个家伙有离去的迹象，自己好比其他等着的人，先一步霸得一台电脑。
    我刚进门，帅哥就和我来打招呼，和以前一样，先行递上了一支烟，“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来报道了？”
    “哎，别提了，大清早的就一个疯子打电话把我叫醒了。”说着，我借过帅哥的火把烟点上。
    “哦，该不会是薛洋吧，刚才我还见他在这里找你呢。”
    “很有这个可能。”说着，帅哥和我在网吧里环顾，找寻薛洋的身影。
    帅哥一拍我的背道：“在那里，我就说他来了嘛。”
    我哦了一声，顺着帅哥的手指，走了过去。
    “嘿，你小子总算回来了。”没待我走近，他就已经发现了我，跳站了起来，笑道。身后等电脑的人，见他站起，也跟着紧张，企图坐上去。
    薛洋一边关电脑一边笑着说，“你小子，回来也不来个电话，如果不是听帅哥说起，还真不知道你回来了。走吧，出去走走。”
    说着，拉着我喊着帅哥结帐，挤开了门。那边等待颇久的人，终于霸得了一太电脑。
    我俩在街上走着，寒风呼啸，我们都不觉的缩起了颈项，互相问候对方过去过得是否马虎。
    薛洋告诉我，工作算是落实了，现在的日子和以往是不能相比的了，为表示自己有钱，拉着我去一家比较气派的饭店吃饭。
    望着他现在的阔绰样儿，实在是不能想像他以前还是待业人员的时候的穷酸相。
    他是我初中时便认识的一位玩伴，自从我升上高中后，他就被国家召唤，为保卫国家艰苦训练去。几年后，退伍回来，没工作的他，爱在帅哥的网吧里混时间，是以和我也成了朋友。
    爱笑是他的特征之一。这点和我一样，是以，我们常常在街上哈哈大笑，丝毫不会顾忌。初中的时候，曾在游戏室里一边玩游戏一边大笑着说话，引来几个无聊闹事的家伙来找碴。
    当时脾气不大好的我，和脾气简直就是坏到底的他，没等那几个家伙把找的碴说出来，就因为他们打扰了我们玩游戏的理由，先行找碴和他们打了起来。
    可是他们人多，自然不是对手，还好我们动手的早，让他们先吃了几拳后，和他冲出重围，一路狂奔，那些人抄着家伙，跟在我们后面奋力追赶。
    所幸的是，我俩那时正准备考三级运动员，天天训练得要死要活的。此时，要死要活的时候，发挥了威力，一路领先，把那群只会吹牛，整天纵欲过度的家伙甩在后面。
    被人追了两条街的我们，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估计那群人已经累倒不会追来了，便坐在街边，大口的呼吸。
    薛洋一边骂着那些家伙，一边掏出了一包烟道：“来，抽根烟，歇会儿。”我喘着粗气接过，点燃，和他一边大口呼吸，一边卖力抽烟，差点给闷死。
    我和他在饭桌上谈起这些，都不觉的好笑，说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不懂事，多么的愚蠢。并且表示现在的自己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
    酒菜上来的时候，我们已经陶醉在过去的回忆中，也不吃菜，直接拿酒就喝。互相灌了几杯，脸上已经红成了一片。互相诉说着自己的一些新鲜事。
    薛洋曾数次让我把荔丹也叫来，好让做弟弟的问候问候一下大嫂。我一挥手道：“哎，今天我们哥俩说话，叫女人来做甚。女人又不会喝酒，叫来干嘛。”
    “不会喝就好啊，那样你不是可以趁虚而入。”说完，端着酒杯，凝望着我。
    “嘿嘿，你当我什么啦，我和荔丹的感情需要用这种手段吗？”
    “哦？那你已经和她……”薛洋有点吃惊的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很私人的问题，来喝酒。”我放下筷子，又满上一杯递给他。
    他并没拿手来接，而是笑着说：“说说嘛，兄弟两个有什么不能说的，快点。”
    “先喝了，先喝了再说。”他立马接了过来，一口灌下。
    “好，果然不愧是当了兵的，就是厉害，再来。”说着就要再去倒酒。他一把按住我，示意自己已经不甚酒力了，说道：“嘿，快说说，你和她……到底有没有……”
    “和她什么啊？我走得那么远，你以为可以天天和她一起啊。”我一脸不高兴的叫到，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鸡婆，问这些私事干嘛，而且还是我的事。
    “那你不是很惨咯，几个月没做过了吧。这样吧，呆会儿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包你满意。”薛洋淫笑着说道。
    我那个时候有了醉意，脑袋昏沉沉的，只觉得胸中郁闷难受，被他一提到“那方面”的问题，自然是有话要说，而且是不吐不快。
    于是把我在学校的风流事和盘托出，让薛洋很是惊讶，不断的提醒我，有了荔丹怎么还去做那事。
    我自然是很惭愧了，说那没办法，隔得太远了，一个把持不住，是容易犯点错误的嘛，我已经想通了，下次是不会再犯的了。
    随后，我越来越醉了，说了些什么都不记得很清楚了，大约模糊记得薛洋好像一直在问我关于李荔丹的事。一些心中的话都被酒精的牵引，说了出来。这是我当时所不知道的。
    我们一直喝到了下午三点多，都醉得不行，不能行走。只好拜托服务员帮我们叫车回去。
    走的时候，我们互相约定今天晚上还是在老地方见面。
    回到家中时，爸妈不断在我耳边唠叨着，说我大白天的就喝成这样，真是不像话。意思就是要是晚上的话，喝到醉死也是可以的。
    我在家一直睡到了晚上，丝毫不知时间的飞逝，待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两点。我摸着还丝丝疼痛的头，呆呆的出神，试着回忆了一下今天的事，结果是印象模糊，差点和谁去喝的酒都忘了。
    也不下床，拿起外衣披在身上，在床头柜拿出了烟抽了一会儿，只觉喉咙干燥得难受。想要起床倒水，却被寒气冻了回来，于是继续睡觉到天明，睡梦中才记起，今天和荔丹还有薛洋的约会都错过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扳着指头算着，终于要过年了。说到过年，最高兴的是小孩，其次就是我们这个阶段的人了，至于大人的是痛苦还是高兴，不在我叙述的范围内。
    小时候，只要一待新年到来，就会跑跳着和小伙伴们拿着父母刚给自己买的玩具手枪互相追玩打闹。拿着刚收的压岁钱去买烟花爆竹，到了晚上的时候，也不管是男是女，互相牵着手，围着烟花转圈，一边笑一边叫，又是唱又是跳，“小呀嘛小爆竹，爆呀爆开花，小朋友的脸上飞红霞……”一起唱着不知名，却都会唱的新年歌谣，很是高兴，其时，天真得让现在的自己怀念中带点惭愧。
    然而到了我这个不大不小的时候，过年，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收钱的日子到了。各大亲戚朋友围在一起的时候，不用说话，转一圈后，身上就揣满了钞票。只是在一些不太熟的长辈面前，有点尴尬，大家都不大熟，给钱和要钱的时候，难免会互相观察，暗示。确定是自家人后，才一脸笑容的递钱，收钱。
    每年的过年，我除了收钱的时候很痛快，其他的时候很是痛苦。由于每年我的考试成绩差得不行，偏偏兄弟姐妹又都比我成绩好。是以长辈们在酒过三旬后，在无事可谈的情况下，见我正埋头吃饭，一下子找准了矛头的指向，“小逸啊，你真的要努力啊……”
    这一句话有着连锁反应，引来整桌子的人都拿眼望我，用嘴数落着我的不是，弟弟哥哥这个时候也投来了失望的目光。大家可以想像当时的我，神情是多么的尴尬。
    叔叔告诉我，“学习要持之以恒，也不可急躁，不过以你的懒相，估计也是急躁不起来的。而且不能在长驱直入的时候，半路出家。看你的样子估计连这个想法都没有。所以你要好好的学习。”
    阿姨教育我，“你看你，整天就知道玩，还耍女朋友，你到底是玩还是学习。”
    这个时候我不得不插口道：“学习。”
    “那你还只知道谈恋爱，学习就丢在一边？”
    “没啊，我在学习。”
    “学习？学什么？”阿姨疑惑道。
    “谈……谈恋爱。”我一脸认真的道。
    “……”此话换来了包括弟弟哥哥一起所有人的叹气声。
    那天的新年团圆饭都吃得不是很愉快，至少我这么认为。因为他们对荔丹有很大的偏见，认为她不可能等那么久，而且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我们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一观点，我曾好好的想过，可人情世故不大懂的我，自然被这些话再次触动，毕竟众口铄金，是真理也会被弄歪，何况是我自己都感到怀疑的事呢。
    但我的个性倔强，别人说什么的时候，口头上是绝对我不服输的，和他们争吵起来。告诉他们，“荔丹对我很好，这有什么不能在一起，你们嫌她这嫌她那的，怎么不好好看看你们以前，难道你们以前各个有钱，各个家景优越。只知道教育我不要忘本，那你们说的话算什么，算是进步了？知道嫌人了？我就要跟她一起怎么样？你们又能拿我怎样？那是我自己的事，犯不着你们这么多人讨论，该干什么干什么。别来管我。”
    我当时果然是气得不行了，居然以下犯上，更过分的是，居然揭露了他们话中的本质问题，把他们自身的问题在自家人中暴露无遗，脸上没了光彩，自然这脸色是不大好的了。
    “嘿，小子翅膀硬了，就是不得了，你们瞧瞧，再听听，你们的宝贝儿子都给宠成了这样，估计再过一段时间，我都得叫他叔叔了。”叔叔冷笑道，望着我的父母，希望得个说法。
    爸妈这个时候，尴尬到了极点，不得不帮着他们说话，也是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着了，跟长辈们较什么劲，还不道歉。”
    “我不道歉，我没错，不过是语气重了，可这……也是你们把我弄成这样的。”我把头侧在一边，感觉自己孤立无援，心里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可是不服输的劲让我又压住了激动的情绪。
    我用略带哭腔的声音道：“大过年的……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都拿我当靶子，这算什么，我又算什么？骂着好玩吗？就算我有万般的不是，也不至于要你们几十个人一起批斗我的程度吧。大过年的，就不能缓上一缓。你们来试试被所有的人骂的感觉。就算……是我有什么不好，凭什么……凭什么，就非得要你们一起来骂我？告诉我啊，凭的什么？”毕竟在场的都是长辈，曾在我小的时候，对我又搂又抱。想到这里，此时的感受也不得不让自己的口气变的委屈埋怨起来。
    “长辈……长辈就没有错的时候，我只不过告诉你们我的想法，这难道也错。”
    他们都愣了半晌，仍拿出长辈在上的口气，说话道：“说话有你这样的口气？像要吃人似的。你不是叫我们不管你们吗？有本事以后有事情就不要再来找我们。”说完，都拿鄙视的眼光看我，仍由我一人站着，都继续说话，吃饭。
    我感到自己的心里难受之极，实在有说不出的委屈，与其在这里丢人显眼，不如滚出去算了。
    于是，我一蹬凳子，跳到门口，狠力踹开了门，回头对他们说淡淡的说道：“新年快乐。”
    转头的瞬间，能仍能看到他们冷冷的表情，也不再多想，摔门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