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果没有云，天空无限高 (二十九)

    大年三十的晚上，零点左右时段是最危险的时间，满城的烟花爆竹，让在缠绵得忽略时间的我们在街上躲闪奔跑。望着这漫天的光点，我和荔丹找不到浪漫的感觉，只有害怕，生怕一个倒霉，烟花或者爆竹掉在身上，那个才叫痛啊。
    我双手护着荔丹在街边跑着，好几次都险些被烟花烫着，在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荔丹居然在我怀里偷笑。
    我没好气的道：“你笑什么？很好玩吗？”
    “是啊，我还没在零点的时候，在街上置身于满天的烟花中呢？你不觉得这是为我们所放的么？”说着还准备钻出我的怀抱。
    我一把拉祝糊，喊道：“还玩，这么危险的，烫着了怎么办？烫到了脸，哭都来不及呢。”
    “怕什么？反正我又不漂亮。再说，有你要我，漂亮不漂亮有什么关系？”
    “小调皮我可是不要的，我要的是小乖乖，知道吗？”我低头，捂着荔丹直挺着的脖子，生怕她当真被烫着了。
    “你不想要我吗？”荔丹忽的挡开了我的手，正色道。
    我暗叹一声女人的脾气实在是古怪到了极点，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竟然还要我解释东西，或者干脆海誓山盟。碰上这种情况不先叹气，还能做什么？
    “你叹气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你……”说着映满了烟火的双眼开始有了湿润的感觉，那一片光点在眼中渐渐的模糊了。
    “你说什么啊？别闹了，快点回家才是真的，你怎么这样啊？”我见时间越来越接近零点了，没准时赶回几过年还是小事，等到新年到的时候，积聚了一年的烟花爆竹在一次性放出来的危险性可不是闹着玩的。
    轻拽了几下，她就是不动，我连声安慰：“好了，我错了行了吧，大姐姐，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快点回家，我送你。”荔丹仍是不动，只是眼望着我，泪水汩汩的流了下来。
    我见势头不对了，怎么今天荔丹动不动就这么认真啊，自来和我一起的时候，玩笑居多，嬉闹不断，很少有认真讨论事情的时候。自然也很少有伤心的时候了。
    无奈，事物总是平衡的，既然有快乐，自然也就有悲伤了。望着荔丹的泪水，我不知怎么办，努力回忆着我到底错在哪里，居然让她在这个时候哭了出来。
    找了半天也不得结果，只能边说对不起边给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她就这么站着，不躲也不说话，不断的施放出泪水以供我拭擦。
    良久，我见新年来临的威势实在不敢正面迎接，忙把拉又拉不动，喊也喊不动，只杵在那里发呆哭泣的荔丹，抱在了怀里。
    “逸……后天是我生日。”荔丹在我胸口抽噎了几口才轻声说道。
    “哦，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不过我们现在先离开好吗？这里太危险了，怕伤着……”
    “我要你送我一枚戒指。”没等我说完，荔丹抬起了头，红红的双眼在忽闪的烟花中，显得含情脉脉。
    我点头道，“好的，我给你买，不过价钱太贵了，时间上得缓上一缓，让我存够了钱再给你买，好吗？”
    “不，我只要戒指，贵不贵无所谓，我只要你送，亲手给我带上，我就……”说着，双唇一抿，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知道我自来很认真的，戒指可不能随便马虎，一定要选个好的才行，相信我吗？”我望着荔丹，双手紧搂着她道。
    “恩……”她微微的点了点头。
    “来，走吧。再晚点，我们就真的只来在外面过夜了。”
    “就在外面过夜，也没什么啊？”荔丹低声的说道。我自然是听见了的，心中一笑，装作没听见，故意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没什么。”荔丹不好意思的看了我一眼，又低头道。
    “没什么，就快走吧。”我们又开始在险象环生的路上跑了起来，朝家中奔去，准备回家迎接新年的到来，尽管新年到来是那么惊人，以至于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脸色苍白，新衣被烫得满身是洞，头发也是焦黄了几处，浑身刺痛。
    我还是一脸兴奋的拿着家里准备好的烟花爆竹，跑到阳台，对着街上，还在奔跑着的行人，施放烟花，大喊道：“新年快乐。”
    整个寒假，没什么新鲜的事情，都很重复。比如今天早上是睡觉，第二天自然也没什么例外；下午也是睡觉，第二天不出意外，估计也是在睡觉；只有到了晚上的时候，睡了一个白天的我才有了外出的精神，找出朋友们，大吃大喝，不到醉得不醒人世，是不会住手或者住嘴的。
    这个时候，荔丹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给我揉肩，捶背，抹胸口。我吐的时候，在一旁守着，为我擦嘴，喂水。最后扶我上车，把我送回家中，再自己一个深夜回家。
    每次我醒来的时候，都能看到不是爸便是妈坐在我旁边，正一脸疑惑的望着我，不待我先开口询问，便先发话了，“送你回来的女生是谁？”
    “李荔丹”
    “哦？人挺好的，送你回来好多次了。”
    “那是当然了。”
    “你打算怎么办？”妈妈问。
    “什么怎么办？”我道。
    “你难道就这么对人家，你还在读书。”妈妈果然是真女人，对女人的感受了解颇深，问出了一句多方位立体式，不着边际，却很能套人的话。
    “不会让我现在结婚吧。”
    “废话，当然不是。”
    “那是分手咯？”
    “看你吧。”妈妈说道。
    “不可能的……我说过……”我一爬起床，激动得欲和妈妈辩解一番。
    “别这么认真，讨论讨论，随便你了，反正我和你爸爸中立。”爸爸在妈妈背后，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
    “那他们呢？”他们自然是指极力反对，却没主导作用，偏偏爱管闲事，理论不到位，行动不起来的长辈们。
    “不知道，多半是通不过的。”妈妈说道。
    “没事，新的婚姻法可没规定要他们签字，就是你们不同意也没什么。”我暗自庆幸自己的专业选得好，更重要的是自己学的好，把婚姻法认真的看了十几遍，为了就是找准我和荔丹未来路上的障碍和陷阱，以便事先早点计划应付。
    “那好，一切都自己做主吧，我们只负责给你意见而已。”妈妈说完，和爸爸一起出去了。感觉莫名得很，荔丹那天晚上的表现很莫名，爸妈问得也很莫名，我为什么会莫名？
    难道这就是事情发生之前的元素聚集，偶然出现的同时，带来必然的结果？有事要发生的念头在我脑中忽闪。结果，还是莫名。
    寒假结束，我的一千多块压岁钱，果然不出所料，没来得及给荔丹买戒指，就被爸妈趁我睡熟时，没收了。当我高声质问他们为什么要私自没收我的压岁钱的时候。他们很有道理的告诉我，那钱是他们给了别人的压岁钱，才得到的。
    意思就是他们用钱换来的钱，我没有完全的拥有权，于是只分给我三分之一。我当时虽然是很生气，见到钱被他们没收，身无分文，把三百块扔到我面前时，怒气却消了不少，一把抓了过来，喊道：“还差三十三块。”
    荔丹生日的时候，我买了一件衣服送给荔丹，花去了我一大半的钱，见到她温馨的笑容时，之前付钱的时候的心，一下暖和了许多，估计这剩下的钱，还可以给老罚他们带点东西，烟酒之类的，上课前，可以好好的一边畅谈一边喝酒抽烟。
    寒假的结束，意味着，我必须再次离开熟悉了很久的人，熟悉了很久地。到一个将要熟悉很久的地方，和将要熟悉很久的人一起怀念熟悉的地方，和熟悉的人。
    走的那天，荔丹没有来送我，主要是有父母的陪伴，她不便现身，只是躲在家里，等待着我父母离开，我在车上打给她的电话，电话中的神情话别，尽管那些话在昨晚说了被我们重复了许多次，可临别之时，还是要再次互相叮嘱关心一番，才算舒心。
    我关上了电话，心中果然的舒心，荔丹没有在电话里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只有不舍的语气，和鼓励的话语。我整了整衣领和大包，一切都没什么问题，终于带着笑容，在颠簸中静静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