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情天恨海 第十一章初次上班

    报到上班，我被分至县直机关科室。
    头一天上班，我提前半小时来到机关单位，办公室的门还没有开，我在外面等待着。八点差十分，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根据卢小芸的介绍，这大概就是李付主任了。这个科室共有三人，主任是位老人，身体不好，处于半退休状态，另外还有一位中年妇女。
    李付主任一进办公室就开始打扫卫生，我急忙接过拖把，利索地干了起来，把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又提来开水。这时他们都已陆续到齐，我一一冲上茶，作着自我介绍。老刘主任笑容可掬地说：“张潇乾，新分来的大学生，好！好好干。”我忙谦虚地说：“请各位领导多多指教！”正说着话，那位女同志冲口说道：“你就是卢县长的女婿吧？”我愣了一愣，答道：“我对象卢小芸，在县医院当护士。”这时李付主任插话道：“听说你家在乡下？”我说“是”，李付主任道：“我们还是一个乡镇哩！”我忙说：“那在城里我们算是老乡了。”大家笑了起来。
    上班时间到了，开始各就各位。老刘主任和女同志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报纸，李付主任埋头写着什么，办公室显得很安静。我闲坐了一会，想请示点工作，便小声问刘主任道：“主任，您看有什么工作要我干的？”刘主任哈哈一笑，说：“机关工作主要是坚守时间，科室也没有什么硬件工作，主要是县上有什么统一性工作安排，需要我们拟发文件，下达任务，然后各执行单位将工作总结以书面形式上报上来，我们写出汇总材料，上报上级。平常呢，要多注意加强学习，搞好调查研究。具体工作，李付主任会给你安排的。”
    终于有一样工作交到我的手上，是《关于搞好秋后水平梯田建设的通知》，刘主任要我根据上级精神，转发文件，下发乡镇及各有关单位，督促实施。工作结束后收集工作报告，写出总结材料，上报上级。
    我首先认真了《通知》，明确了这项工作的目的意义，起草了转文稿件，加上按语，作了统一部署。要求各乡镇积极行动起来，并要求各机关单位抽调人力，参加义务劳动。
    工作展开后，我几次深入现场，了解进展情况。那场面可真是热火朝天，工地上红旗飘飘，人头攒动，高音喇叭里反复播放着县、乡领导战前动员及由我转发的文件通知。
    深秋季节，“秋老虎”还很有威力，人们汗流夹背，干劲高超。大概这几年由于“包产到户”，偶尔组织一些集体劳动，人们的热情还是很高。
    工作完成后，我根据各单位总结报告，并结合自己掌握的现场材料，写出了一篇上万字的工作报告。其中列举了一位乡镇干部带病参加劳动、晕倒在田地的感人事迹，和广大农村妇女积极参与、再现当年“半边天”英姿的热火场面。
    报告写出后，我恭恭敬敬地交到老刘主任手上，请他过目。老刘主任取出老花镜，仔细擦了擦，戴在脸上，认真批阅起来。
    看了整整一个上午，老刘主任却是一字未改。我心中自鸣得意——看来稿子确实完美无缺，无须修改。我犹自请示老刘主任道：“主任，您看还有啥意见？”“稿子我详细看了，写得不错，文学性很强，充满年轻人的朝气。只是……”老刘主任呷了口茶说：“只是还需要精练精练。”顿了顿，老刘主任说：“这样吧！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反正这报告要先向卢县长报送，你就直接送给他吧！”
    我来到卢县长办公室，说明情况。卢县长说他很忙，让我把稿子放下，抽空看看，我只得放下稿子，退了出来。
    几天后，在卢家吃晚饭，卢县长提起我那份报告说：“稿子我看了一下，写得太离题了。”“离题？我可全写的是‘水平梯田建设’这一专题工作呀！”“可你那是做作文，写校旱。这样吧，你把我改好的认真学一学，再重抄一份打印出来。”我急忙接过稿子翻看，只见大篇幅已被划杀了，又添了一些句子。连看几遍，我头脑中才有了一个大体轮廓，大概意思是：为了贯彻落实上级政府关于……的精神，我县特专门成立领导小组。小组成立后，我们积极宣传，认真实施，将工作分为若干个步骤,第一、二、三……。共出动若干人次，取得若干成绩，以及今后若干条打算等等。整个稿子不过几页，已非先前面目了。
    上班已有一月，头一次领了工资，我给老父亲称了一斤茶叶，买了一条卷烟，给母亲扯了一节不料，来到家里，将礼物和剩下的钱双手递给父母。父亲喜笑颜开，母亲急忙到厨房包起了饺子，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团圆饭。是啊！我从父母处无休止地索取了二十多年，这是第一次开始对他们作回报。而且相比之下，这回报微不足道。
    就在我临返回县城时，母亲将工资的绝大部分重又塞进了我的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