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情色女伶
在余曜的性爱遗情书中,有一个叫七妹的女人,其编号为57,对其记录花了他整整30页。在余市长的性爱遗情书中,坦诚直言,“我似乎喜欢上她了,我在对她用情。都言‘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遗情留义于她,似乎不是玩家的风格——”
1998年7月的一个周末,鸿基集团的纽扣董事长,派遣他的司机在市政府办公大楼前接余市长,拉他去验收花了五千元人民币,买的一幢小别墅;司机余曜认识,可从来不跟他主动交谈,每次与他打交道,就是一个接送任务,即接到余曜,就拉到指定地点,然后离开。
余曜下车前,戴了一副墨镜;下车只两分钟,就到了他的别墅门前,打开院门后,就随手拉上了大门。转弯再走一分钟,就到底楼前门。门没上锁,他推开前门,迎面扑来一股因房子装潢所带来的有些冲鼻的甲醛气味。
房子里没有家具。他把底楼的五间房子都看了一遍,觉得很满意,然后上楼,看看楼上的三套卧室的布局与装潢。
楼上,也许是地势高的缘故,因装潢所带的甲醛味却淡了许多。他的心情为之一爽。觉得纽扣做事,简洁实诚,简洁,是因为纽扣办事从不美言讨赏,一切尽在心知肚明地不言之中;实诚,做的东西比自己想象的要完美。
今天纽扣带余市长去看房子,还玩了一招儿:买一送一,给个惊喜。
所谓“买一”就是近乎于童话似的花五千元买一套别墅,“送一”就是纽扣给他叫了一位小姐,让他惊喜。
纽扣在余市长来之前20分钟,就把小姐送到了位。只不过,至今为止,余曜尚没有发现。
小姐的出现另有地方另有时候。为这个,纽扣专门请教了当地的一位言情作家,全权委托他根据他提供的余曜特性进行编剧,但他隐瞒了余曜的身份,余曜是本市的市长;文人好事,灵感来了把市长的花边通出去,则就犯了官家之大忌,花了金钱,费了表情,结果却把马屁拍在马腿上,岂不是欠踢欠揍。
纽扣原本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粗人,缺乏文化的他,并不缺乏精明。自己做不来就请教高人。作为一个有钱的粗人,能够在上一个世纪就认识到,做事委托专业人士操办,这才是做事最有价值的帝王法则。
凭着纽扣多年的社会滚打经验,对贪官非常认准一点,他们大都有守财奴的心态;有时间就会去数(清点)他的财富,而且往往做到一件不余。所以,纽扣在委托此事时,特别申明那小姐出现的时间,应在验收最后的一间套房卧室正准备返回后,才让她惊喜出场。
余曜对房子以及房子的装修是满意。他心里念叨着,“看看这最后的一间,又是何等结构和装潢?”
余曜推开了门,这间居然有床,而且床上陈设一应俱全。如果倒下,就可以是一个温馨的睡眠。
余曜没有倒在床上,他拿出手机正准备拨打电话,他感觉到卫生间似乎有响动,下意识地心被激灵了一下,以为有别情,他警觉了起来。
他迅速地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壁镜中有一个女人正在浴缸中洗澡。
那女人微笑着向他做了个手势,非常妖冶,但不是鬼妖。女人,是余曜最不怕的东西,所以他拿着手机进入浴室,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刚才的水声是那女人故意弄响的,目的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余曜是水利专业的大学生,物理当然不错,既然可能看到那女人,显然那女人就能看到他。
余曜放下了手机,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一切的所有就是纽扣专门为他设计的又一场猎艳。刚才手机拿在手里,是准备在有“情况”时向外面报警发信息。由此可见,这人的机警与老谋。
现在余曜解除了顾虑,如果他愿意,他完全可以裸奔朝前飞,去活拨生吃了那尤物。
女人之美艳,是她出现在惊奇之后。
女人之美艳,是她出现后就是男人之所有。
那女人大方地说,“余哥,下来和我一起游泳。”
余曜做作地说,“可我还穿着呢?”
“余哥,我帮你吧。”那女人虽热情却不色情,像是大地之赤子,对男女之赤身露体浑然不觉,当然更无从言羞了。
余曜蹲下,把手放在那女人湿漉漉的脸上,分开有些卷曲的美发,并如梦幻般地声音问道,“你是谁?”
“我是七妹。”
“天上的那位?”
“是的。”
“思凡思吾呢?”
“余哥,你不思七妹?”
“现在不思?”
“那余哥什么时候思七妹?”
“天池洗澡时。”
“天池,在天上吗?”
“不在。”
“那在哪儿?”
“你等等。”
“七妹怎么等?”
“你转身吧?”
“还要转身?”
一副不懂人事的神情。可那女人还是转过身去了。
余曜也转过了身。
只一分钟,余曜就卸掉全身,人类的文明之物——衣服。然后就躺在了浴缸。余曜说,“七妹,现在可以转身呢。”
“是。”
随着那女人的转身,余曜也在和着她的节奏转着身,就像是四川扣碗合抱一样,当那女人转到仰身朝天时,余曜正压在那女人的身体上。
余曜耳语道,“现在七妹想知道那答案吗?”
“给七妹说说。”
“就在哥的身体下?”
“‘身体下’?”
“‘身体下’俺七妹呀。”
那女人一副纯情的样子望着余曜,问,“天池风光如何?”
“天池风光无限。”
“那余哥就尽其所性,尽情地游玩。”
“那哥就不客气,以此为家,驻扎下来呢?”
“还‘驻扎’?——哥是军队吧?”
“是的。一个光杆司令。”
“妹是你一个人的城防。”
“是的。我全打包了。”
“现在是水下,什么时候登陆?”
“水下不也可以登陆?”
“你现在不是已然登陆呢?”
“感觉呢?”
“荡荡的,不知道是哥呢,还是水呢?”
“不是哥,还是弟呢?不是水,还是尿?”
“总像是秋千。——像月亮船。”
“有种把握不住?”
“恩。”
“想上岸呢?——那我们上摇床?”
“换一片天地,别一番风景。”
“又一个七妹?”
“可妹上不了岸,你得帮妹啦。”
“怎么帮?”
“哥先上岸。”
“听七妹的。”余曜起身,一衣不著的他,给人种朦胧与俊朗,就像是大地赤子。
“哥,把手伸给我。”
“恩。”
那女人从水中徐徐起身,冰清玉洁,微尘不染。
“原来七妹是宁波仙子。”
“一起携手漫步‘摇床’。”
余曜如《泰山人猿》一样,没有了性,可爱意缠绵,无限柔情。
两个没有设防的性情男女,弯曲着躺在床上,柔和的目光,轻柔的爱抚,似乎要永夜如此。
那个下午,又那个夜晚,他们就那么躺着,没有激情,也没有倦怠。
对余曜来说,面对女人,不涉性事,这在他还是第一次。
次日,当地一家豪华家具城隆重开张,老板为壮声势,附庸风雅,特别通过关系请到了余曜市长前来剪彩。
对于余曜,只要有钱,私人老板就会请得来,这就有点像是今日的中国媒体,只要有钱,就可以为出钱人(如企业)涂脂抹粉,把一个小沟沟里的小芝麻吹出大西瓜,并愚弄他的同胞们说,那东西还冲出了亚洲,走向了世界;这就是所谓的中国特色的“有偿新闻”。
余市长跟那些记者在这点上,居然是同父异母,如出一辙。
余曜穿着西装,一副凝重的正神样子。家具老板倒是屁股带拽,肥脸挂彩,陪着余市长像个小媳妇,鞍前马后,殷勤不已。
老板炫耀着他家具的正宗地道。余市长听着,没有表情,也不置一言。
余市长停在一套红木家具前,看着不走了。
老板得意地问,“余市长是行家,一眼就看出这才是家具中的精品。”
“唉。”不料余市长叹了口气。
“余市长,看出有什么不妥?”
“黄老板,哪里有什么不妥呀。”
“那是?”
“看到这家具,我就想到了我家的那些老家具。哎,我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说者属有心,听者也聪明:立即吩咐手下挡手打包,一套价值10万多元的红木家具,送到了他与七妹的“水云轩”别墅。
之后,那老板又给余市长送来了一张30万元的支票。之后,那老板又给市府送来了600套豪华办公家具。余市长说,新的办公环境,提高了本市的品质与形象,有利于外商来投资。
当天下午,余曜对秘书说,他有急事要离开办公室,然后打开办公室的暗门出去了。
秘书们对余市长的话,表面上都毕恭毕敬,全部照单接收,脸上无一丝想法。其实,他们都清楚他们的这个老板,讲起排场来,如果允许国礼他放礼炮的话,一定会把礼炮拖在屁股后面,在他的一亩三分地面放炮而行。
余市长也喜欢独行划单线,不是出于微服私访,而是猎艳押妓,这点办公室里的人,无不心中肚明,市长的风流,届届皆如此,惟有余曜为最之。
余曜去了他的“水云轩”别墅。早晨他离开七妹时,七妹说,下午早点回来,我给你弄道特色佳稀。
余曜在离开办公室之前,给七妹挂了一个电话,说他二十分钟后回家。
七妹立即对事先准备好的半成品进行加工,一刻钟后,所有的东西都加工完成了。
她坐在饭菜前,看着缕缕上升的青烟,她的脸微微笑了。
门外响起了停车声,她知道她的余哥回来了。她没有去门前接他。到现在,她并不知道她所伺候的人,是市长大人,是他们的父母官。
雇佣她来的人,只告诉她,他是一个做公司的老板,姓余,就叫他余哥。
几年前,七妹在这个城市也要算是一个出了彩的人物。那时,她才20岁,人生于她尚在玻璃罩中的单纯,可她所生存的环境却在崩溃。
她从12岁起,就被本地越剧团看中,于是荒废学业,专门从事越剧练功。待她十七八岁时,那些没多大文化的老头子不是淡出权利圈子,就是回家安心养老。
新的一代有新的爱好,对越剧的爱好如果除去政治作秀,保护文化遗产,能够论得上喜欢的就是万分之几了。所以,一些从业人员纷纷转行,通过关系,嫁人的嫁人,做生意的做生意,还有穿上中山装去做官的——不一而足。
七妹当时20岁,照说以她的伶俐,也以她的年轻,改行从事别的行业,吃几年苦,也不是不能上路,一生过上体面的生活,而无人予以议论。
可社会不容,改革开放已然有十多年的成果了,情、色、财已成了这个时代普适的价值观,改变着传统价值中的淳朴与纯情,一个二十左右的妙龄姑娘,挎着暴富起来的半老男人,社会也给以了见之不怪的宽容。中国人的包容性,由此可见一斑。
对于七妹自身来说,打她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个伶俐漂亮的女孩,长辈的宠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小姐的娇气养老了,从没有独立过的她要下水独立势比登天难。
七妹让一个56岁的台商收纳。那台商也许是因为常年在外,对传统文化接触少,年轻时的记忆在他返回内地时有种近乡情愁的情怀。这老人在本地投资建厂时,居然打算公益投资扶持传统文化——越剧,当时七妹被政府选定,陪同老先生内地游玩,意思是在老人兴趣来了给他来段越戏,以便把这位老人留下,留下了他就留下了他的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