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红尘纷扰 第一百二十二章 去那美丽的地方（下）

    李如茵和叮当都回去时，已是晚上十点。
    想了想，给曹龙打了个传呼。
    据说在与我把话说开后一个月左右，曹龙就有了女朋友。
    我并不觉得诧异。我只是推断，曹龙与这个女孩之间，早就有了感情，只是未曾真正进入状态而已。放弃我之后，按他的条件对比选择方法，决定一段水到渠成的恋情并不是难事。也许是因为不想打扰他的生活，也许是因为对他这样快就有了女朋友心里难免有点不舒服。反正，我对于要不要向他辞行犹豫了许久……最主要还是，我生怕他会有所误会，或者令他的女朋友有所误会。
    还是据说，他的女朋友条件和样貌都比我强上许多，其实我多少也有点怕会看到他淡淡自得的模样……以前某位追求者有了中意女友之后的神态一直印在脑中，我不希望在朋友身上看到同样的眼神。
    出乎意料，曹龙很快回电。
    “喂，哪位？”
    “我，电话向你辞行。明天我就要到XM去了。已经去过了N大，见过择阳……”
    “你现在在哪里？我看电话，好像不在你公司那边？”
    “嗯，在穆雪这里。”
    “那你等一下，我马上过来！”
    我呆了一下，以为会是冷遇，或是不冷不热的客套——有了恋人的人对异性通常会有种种顾忌。没想到他却这般热情，还说要赶过来见我！
    说实话，有点感动。但我还是拒绝了：“已经很晚了，不必麻烦……”
    “不麻烦，我住的地方很近！”
    不等我再说话，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他从一辆的士里走了出来。
    面对他的时候，我依然不知说什么好。
    在清冷的街道上，我们一前一后走在路灯下，什么话也没说。
    我突然想起，这是第一次，我跟他单独相处。
    果然如我所想，没有话可讲啊……呵呵！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曹龙也开口了：“怎么走得这么突然呢？这么赶，明天就走了吗？也不留一点时间给大家！”
    我笑：“其实在年前，我就已经决定要去XM了，计划了这么久……我讨厌送别的场面，特意这样安排的。”
    他止步看我：“你倒是很深沉嘛！这么大的事，事先也不说一声！XM我去过，不觉得那里怎么样，不过就是城市漂亮一点、绿化好一点而已……其实省城也挺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跑来跑去？”
    嗯，如果曹龙也喜欢XM这个秀气的小城，我倒是会觉得惊讶了。观念的差距无所不在，在喜好上也是一样。
    看我笑而不答，曹龙叹：“我知道我劝你不要走你也不会听……不如不要浪费口水了。”
    我笑：“没想到你这下倒是很了解我了！”
    “朋友嘛！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这一句话，陡然间令我心里温暖起来。想想自己先前CALL他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种种复杂想法，我突然有些脸红。
    “你的个性，太直了。以后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不然会吃亏的……省城再怎么说还有这么多同学朋友在，有什么事情大家也可以互相帮忙……”
    我打断了他的话：“我已经工作这么久了！现在的我，可狡猾得很！跟以前不大一样！”
    曹龙没有笑，反而肃然接着往下说：“人的个性是很难改变的。所以才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以为自己已经够狡猾了，那只是你自己以为……再怎么说我毕业比你早两年，社会上的事情，看得还是比你透。以后一个人在外面，没有人可以依靠，一定要事事注意！多些小心、多长个心眼，总是不会有错的。”
    一边走一边听着曹龙耐心地传授社会经验，我心里十分的感动。
    我必须要承认，以前我对曹龙其实是有偏见的。
    不是个坦荡君子，不是真正的重视情感，在追求失败关系界定为朋友之后，他管我死活做甚？
    从这一刻起，我真正将他当作了朋友，超越性别。
    送我回到穆雪楼下，已是深夜十一点。临走前，他特意交代：“XM那个地方，竞争是本省最激烈的。如果……如果在那边混得不好的话，就回来吧！大家不会笑你的……当然能混得好最好了！只是你这个人看起来十分要强，真要不好的话，千万不要在那边死撑！”
    挥手，看他走远。心里装的是满满的温暖和信心。
    有这许多祝福，天下大可去得。我有什么好担忧的？
    第二天一早，带了四大件家当（一袋书、两箱衣服、一袋杂物含台灯及电风扇……），在旁人惊异的目光里，拦下了去XM的长途车。车上有乘客见我行李多，自行过来帮忙接上车去。坐在箱子上擦去一头的汗，发现车外开始下雨……
    运气真不是普通的好！只差一分钟，我和我的行李就要和春雨热情拥抱了。
    除了雨，一切顺利。到达XM已是晚边，先到小雨那里混了一晚，第二天才找到李如茵所说的地方。那是一个很偏僻的接近乡下的小区——XM城很小，原身是个海边的小渔村，同时也是一个小岛。这个“偏僻”，离闹市中心也不过半小时的公交车程。
    房子在四楼，简陋但可以使用的厨房和卫生间、一大一小两个房间、一个小小的饭厅和一个很大的客厅。所有的家俱，就是大房间里的一张旧床和餐厅的一桌一椅——因为李如茵此前已整理过，倒是立即可以入住。
    我简单惯了，只觉得空间大得浪费，其他倒是没什么不满——初到贵地，能有这样一个地方容身，还有什么可挑剔的？何况小区很安静，我喜欢这样的安静。我在心里打算着，如果能顺利找到工作，宁可省吃俭用，也不把房子分租出去。这里，可是我在XM的家呢！
    美滋滋地躺在床上，乐呵呵地想着：终于到XM了，我要开始我的新生活了！一个人在异乡闯荡的自豪感洋溢胸腔，我兴奋得不能入睡。
    乐极生悲是永恒不变的真理，当灯光突灭同时小区内一片哗然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个小区居然爱停电！
    住进来的第一晚，突然就断电了。整个小区里一点灯光也没有。楼下水塘里的蛙声虫声令我有身在荒郊野外的错觉，加上冷冷照在床前的月光……
    荷塘沉尸案、月下行凶案、喜欢玩弄人类并惯于在此前制造停电的阴魂、在白生生的月光下闪着模糊光泽的骷髅……
    我越想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脑子里钻出来的恐怖画面就越多。抓住了藏在枕头下的铁榔头，想想觉得不够，又跑到客厅门边拿来了顶门用的砖块。关紧了房门，盯着没有窗帘的玻璃窗，我瞪大眼睛戒备着——如果从这个窗口进来的是人，我就用砖头和榔头招待他；如果是鬼……我就用恶狠狠的表情吓走他！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我醒来的时候，亮晃晃的阳光从窗外暖暖地洒进来，阳光下电灯不死不活的亮着，也不知亮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