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忏悔

    王小虎和姜志兴很快就赶到了医院，他们冲进了我的房间，姜志兴的声音还没到门边就响了起来：“阿珍在哪里？”
    我不敢看他，只是低着头说了一句：“她现在手术室。”
    他走到我面前，冷漠而又焦急的问：“她怎么会在这里？你对她做了些什么？”然后他看到了团醒目的红色，和旁边的ipad，他走过去准备捡起来，王小虎抢先一步把ipad拿在手上，然后对姜志兴说：“别说这个了，先去看看你老婆吧。”
    姜志兴便冲了出去。我靠在床上没有动，神情木然。
    王小虎走到床边，把ipad递了给我，没有说话。我接过那台染着血的ipad，轻轻的按了几个键把那段视频删除了，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扔了出去，砸在洗手间的门上，嘣嘣作响。
    我看着自己被血染红的双手，忍不住笑了起来：“小虎你知道吗？我手上的这些血，有些是我的，有些不是我的。每次听人家说杀人凶手的双手沾满了血，就像我现在这样，我也成了杀人凶手了。”
    “你真不该喝那么酒的。”他摇了摇头，顺手从床头抽出几张纸巾，帮我擦着手上的血。
    “擦不掉了，它们已经凝固了，再也擦不掉了。”我挣脱了，然后把两只手放在眼前，很仔细的看了起来，那些确实是血，为什么我觉得更像是眼泪？那个小生命的眼泪，谢雪珍的眼泪。
    他叹了一口气，走到洗手间拿了一块湿毛巾，帮我把手擦干后，然后说我去叫人来把这里打扫一下，就走开了。
    我还是神情木然的望着那滩殷红的血，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我和姜志兴赤裸裸的躺在床上，我们互相爱抚着对方的身体，我能听到自己的浪笑声。突然，我发现谢雪珍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孩子，面无表情的站在床头，那个血孩子一直在哭，一边哭一边叫着爸爸。我听到那凄厉的哭声与叫声，姜志兴却没有听到，他继续吻我。那个孩子哭得更厉害了，尖叫着爸爸，我的耳膜似乎都要破裂了。而谢雪珍突然冷笑一声，把那个孩子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手上和身上立即沾满了血。但姜志兴仿佛都看不到这一切，那些血对他来说好像也不存在似的。我想把他推开，但手上那个孩子突然抓住了我的双手，他用两双血肉模糊的小手抓住了我的双手，我怎么也挣不开…我想大声喊，嘴巴也张不开，因为血凝固在我的唇边，把我的两片唇堵住了…我闻到那浓浓的血腥味，鼻子也像是被堵住了，呼吸也变得困难…姜志兴已经吻到了我的腰间，我却突然有一种恶心到想吐的感觉，只是吐不出来，那些东西在xiong腔内翻涌着，翻涌着…
    就再我觉得自己要窒息过去之前，我从梦中醒来了，枕头已经被冷汗打湿了，手上不知何时又插上了吊针。
    那滩血已经不在了，病房外面的嘈杂声在我耳朵里嗡鸣。我睁着眼睛想了很久，才认识到，自己一时龌龊的冲动，残害了一个生命，犯下了永远也不可饶恕的错。
    王小虎大概已经走了，他那么聪明，自然知道我做了什么事，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和恶毒的女人在一起的。
    至于姜志兴，这辈子都不会再理我了。我的心又痛了起来，我明明是爱他的，为什么要做这么伤害他的事？欺骗，引诱，陷害，现在甚至搭上了一条人命。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看着那滴滴嗒嗒的吊瓶想了很久，突然起身自己拔了针管，血就冒了出来，我拿了张纸巾按住就往病房外走去。
    此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谢雪珍应该出了病房了。跟护士打听了她的房号之后，我就慢慢的向她的房间走了过去。
    门是虚掩着的，我走到门边正准备敲门，就听到了谢雪珍的声音。
    “你觉得到这个时候，说这些有用吗？你就算跪到世界末日，那个孩子也没有了，我是不会原谅你的，等我出了院，我们就离婚吧。”
    “阿珍，真的只有那一次，我后来再没有和她上过床了。我早就答应过你，会和她断绝关系的。关于那一夜，我不想多解释什么，确实是我犯了错，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会录下来，还会拿给你看。”
    “事到如今，你还骗我？那我们结婚的那个晚上呢？”谢雪珍的声音听起来愤怒而无力，我有些难过。
    姜志兴没有说话。
    “你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我已经跟我妹妹打过电话了，她会来照顾我，我现在连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阿珍，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想失去你。”的险院子的的
    “当你跟她上床的时候你有没有给过我机会呢？现在孩子没有了，你就算在我面前切腹自杀，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孩子我们可以再生，你不是说你爱我的吗？你应该知道她那个人，她这么做，只是想挑拨我们而已。”他们口中讨论那个不安好心的她，就是我，我听到这些时，连生气或是郁闷的资格都没有了。
    “在我知道你干过的那些下流无耻的勾当之后，你以为我还会让你把那个肮脏不堪的东西插入我的身体里去？而你现在居然还把责任都推托到她身上去？难道她用刀用枪强迫你了吗？她伤害我，其实我不介意，因为她对我而言，只是一个路人而已。而你呢？我曾经那么爱你，那么相信你，你却一次又一次的做出伤害我的事，现在你居然好意思求我原谅？你如果还要继续跪在这里，那我就要换病房了。”
    姜志兴没说话，然后沉默了好一阵。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听下去时，门打开了，是姜志兴。他见到我，脸上的怒火迅速的烧了起来了，想开口说什么又把嘴巴合上了，然后关好了门，狠狠的捏住了我的手，拖着我向楼梯口走去。
    到了没人的地方，他才把我的手狠狠的甩开：“你现在高兴了？你的目的达到了？”
    被他捏过的那只手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就像我的心一样，现在不管他怎么对我，我都没有知觉了，不会因为他的冷漠和暴力而心痛，不会因为他的仇视而委屈。这是多么讽刺的事，我对他的感情随着一个生命的消逝而消逝了。
    “阿兴，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吗？”他怒吼着打断了我的话：“康艳，曾经我以为你这所以攻于心计，假装冷漠，是因为你害怕自己受到伤害，曾经我也真的想过要好好保护你。我甚至还自责过，因为我中途放弃了你。但是现在，我发现那一切都不值得，你根本就是一个心肠毒辣自私自利的女人。”
    “我是真的很抱歉。”
    “你现在想忏悔吗？”他冷笑了起来：“哼，你连忏悔的资格都没有。”他说完这句话，就绝然的走了。
    他说的没错，我连忏悔的资格都没有。我靠着墙壁蹲了下来，看着窗外yin蒙蒙的天气，又想起谢雪珍说过的那句话：“你伤害我，就是在伤害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