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光阴
有些事,被尘封了很多年,一旦重现眼前,突然变得那么清晰。
如果不是付建平和童飞的名字同时出现在我的邮箱里,我是不会记得这段纯洁到连小手都没有牵过的初恋故事的,或者说,只与其中一位男主角牵过一次小手的三角恋。
邮件主题是那首儿歌中的“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看到主题时我以为这是封广告邮件,习惯性的打算删除时却看到他们的名字。于是我慌忙打开,只有短短几行字。
“燕子,还记得我们吗?感谢无所不能的互联网让我们找到了你的联系方式。如果收得到这封邮件,回个电话吧。另,我们看到了天天了,长得真可爱。不是很像你,应该像他爸爸吧。我们还看到了你建的豪华别墅了,你现在一定混得很好吧。”
还附了一张两人的相片,尽管事隔十多年,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他们。站在左边的是童飞,那对浓眉还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只是眼神似乎忧郁了些。付建平笑嘻嘻地站在右边,秀气的脸,刚毅的眼。
我的内心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和感动填满。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纯真的年代。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有个男声喂了一句。
我听不出来这是不是童飞或是付建平的声音,但我感觉邮件应该是付建平写的。于是我问,
“请问你是付建平吗?”
“我是童飞,你是哪位。”
居然是童飞,那么邮件也是他发的了。我迟疑了一会儿,正准备回答就听到他兴奋的说,
“你是燕子吗?”
“是啊,我收到你的邮件了。”
“想不到你真的收到了,太好了,你等等。”
然后听他在那头喊,
“阿平,快过来,燕子打电话过来了。”
我在这头禁不住哗地笑了,这两个人,现在居然在一起?
记得当初我移情别恋之后,童飞在快毕业时才察觉出来。缘起于我们的毕业照。本来站位是老师安排的,但我和站在付建平前面的女生换了过来。所以在毕业照上,我幸福的笑着,而童飞闷闷不乐。从那以后他就不理我和付建平了。
我不以为然,付建平也没有注意到这么多。所以我们就任由他脱离我们的小团体。我也没有丝毫的内疚,我认为是他太迟钝了,因为自从六年级开始我就不怎么跟他说话了,即使我们三人一起出去玩,我也只是围着付建平转。
后来上了初中,三个人去了三所不同的学校,就很少见到面了。
“喂,燕子。”
我的回忆被另一个声音打断,应该是付建平。于是我嗯了一声。
“你现在在哪里啊?”
“你猜?”
“要是猜得到我还问你吗。”
“那你们在哪里?”
“我们现在在家里。童飞下个月结婚啦。”
“真的啊,你呢?”
“我还早呢,老婆现在还在她妈家。”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啊?”
“说来你不会相信吧,我现在是童飞的大舅子啊。她老婆就是我妹妹。”
“不是吧?”
我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付建平的妹妹,似乎我们上六年级的时候她才上三年级呢。至于长啥样,完全没印象了。再说,女大十八变,现在也应该变了。以付建平现在的样子来看,她妹妹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我也是几个月前才知道我妹妹的男朋友就是童飞。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那童飞他知道吗?”
“他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外面认识的。”
“这样太好了。你们以后是一家人啦。”
“是啊是啊,如果我们也能成为一家人就更好了。”然后他哈哈地笑。
我们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仿佛要把这十多年里未说的话全补上。童飞偶尔在旁边插上两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地不善言谈。而付建平则像一个话匣子般滔滔不决。
当然我也一样,似乎这辈子没有通过这么长的电话,等到我电话提示低电量时,我们快说了两个小时。
好友重逢,是人生中一大乐事。
最后我答应他们,等童飞结婚时,我一定回去。
终于挂了电话,我捂了捂了发热的两只耳朵,感觉快要听不见了。正准备去洗个脸,但电话又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simon,这才想起我今晚和他有约。
自从上个星期在酒吧见过面之后,他几乎每天都约我出去。他的目的很明显,我虽不想接受但也不点破。我现在是明正言顺的空窗期,有个男人陪在身边何乐而不为呢?
“终于接通了,我打了快一个小时一直忙线。我在你家楼下呢。”
“哦,再等我五分钟,马上下来。bye。”
听得出来他有点焦急,还有点不耐烦。于是我扔下电话,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脸,拎了包就出了门。
simon算得上是个体贴的人。每次和他出去,都坚持坐他的车。他说既然你要喝酒,就别开车了,被抓到不好。
我说我都酒后驾驶n次了,交警从不拦我。他问我为什么,我就抛个媚眼说:“你知道这个世上最好用的三十六计之一是什么吗?”
他说不知道。我又抛了个媚眼:“美人计。”然后我又问他你还不是一样要喝酒?
“我是男人,被查一查,关一关没什么。”
他说这话时,满不在乎,却让我有小小的感动。
不过有一件事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虽然他对我的好感毫不掩饰,但他从没要求我和他上床或是暗示什么。虽然我现在并不需要一个性伴侣,但是这种情况也太奇怪了吧。
他站在车门边等我,手里还拿着未吸完的烟。
我一边走向他一边说:“你这个吸烟的姿势好性感啊。”
“是啊,我摆这个姿势摆了一个小时了,就为了你说的这句话呢。”
他帮我打开车门,顺手把烟给灭了。我笑着说了声sorry。
“怎么,刚刚跟老情人讲电话啊,讲那么久。”
如果换作是平常,我会认为他这样问有需要我解释之嫌,而我是置之不理的。所以,即使是裴南也从来不会干涉我跟谁讲电话。不过今天我心情好,所以我不介意:“是啊,老情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然后我得意地伸出了两个手指。他发动了车子,话锋一转:“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你们家的门牌号,这样至少我不用傻傻地在下面等了。”
“怎么,想登堂入室?”
他笑着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连忙把头扭过去看窗外,我不想跟他的眼神有交流。
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景,我又想起童飞和付建平来,那些童年的美好时光,消失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