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灾民

    红头发和白头发被我的彪悍吓跑以后，我马上就意识到说粗话是不对的，尤其我是一个有修为的淑女。于是，我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又坐了下来，继续吃我的青菜。
    “小姐，不好意思打扰您。提醒您我们半个钟之后就要打烊了。”
    又是那服务员，她像个幽灵一样在我的身边，一直不肯散去。我没理她，继续嚼我的青菜。果真，她就自个儿飘走了。可我还没嚼完呢，又来了一人。我感觉是个男的，站在我旁边。
    “小姐，您好。我是叶奇。”
    我把头抬起来，还真是他。于是，我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他的眼睛立马就瞪圆了：“康小姐，是你？”
    “你来了就好，你们的服务员小姐就像无法沟通似的。我的火锅快烧干了，我的披萨和绿豆海带汤都冷了。”
    然后我吃了一口巧克力布朗尼：“你们做甜品的师傅该换了，吃来吃去就这一个味。一点创新意识也没有。”
    “看样子康小姐今天胃口不错。您的披萨和绿豆海带汤我另外叫人做一份给您打包带回去。另外这些配菜也帮您打包好。您看这样可以吗？”
    “为什么要带回去。我在这儿吃挺好的。”
    “康小姐您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客人都走光了。”
    “我不是客人么？”
    “您是，您是贵客。只是我担心您太晚回去不安全。”
    “你这么急催着我买单，难道你怕我给不起钱？”
    “康小姐您误会我的意思了。小弟承蒙您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关照，一直心存感激。不如，这一餐我请，算是报答您的照顾。”
    “你请，为什么你要请我？你有什么企图？再说，我为什么要你请？”
    “康小姐…”
    看着他为难的表情，我想相识一场，他都以小弟自居了，我也不好意思太为难他。于是我说：“这样吧，这餐我也不要你请，我也不想打包带回去了。但是既然菜都点了，浪费就不好了。你上班到这么晚，肯定很饿了吧。不如，换个锅底。你来把这些吃完怎么样？
    等叶奇把最后一个肉丸痛苦地塞进嘴里，我一边鼓掌一边招手叫服务员买单。然后我说，
    “我是该感谢你没让我成为可耻的浪费者，还是应该说你欠我一餐饭？”
    他使劲地咽下去，喝了一口水，努力地挤出一个感激的表情：“谢谢康小姐的盛情。我未来三天都不用吃饭了。多省事啊。”
    “我想我还是得谢谢你啦。辛苦了。”
    把这一大桌的菜吃完，其实挺伤人的。他对我做了一个抱拳的表情，然后憋出两个字：“厕所。”
    我哈哈大笑。这个晚上太开心了。
    从饭店出来，夜已经很深了，到处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息，像一个带着面纱的神秘女郎等着他的情人。
    我慢悠悠地开着车，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去哪里。路过一家桑拿会所时，我就想可以去蒸桑拿，似乎我有很久没有流过汗了。
    于是，我把车停在门口，下了车。
    门口的小姐马上迎上来：“小姐，您好。欢迎光临。麻烦您把车停到对面的停车场去。门口这里不能停车。”
    我横眉一挑：“为什么不能停？”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规定。或者叫我们的泊车小弟帮您开过去也行。”
    “你知道我的车值多少钱吗？如果刮花了谁来赔？”
    然后，我不等她回答，就走了进去。
    服务人员问我是要干蒸还是湿蒸。我回答：“先干蒸，再湿蒸。”蒸完以后再做个全身按摩，就天亮了。我心里如是盘算着。
    最近每次从熟睡中突然惊醒，我第一反应就是我在哪？
    而现在，我还是光着身子的。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我居然在按摩床上睡着了？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如果是平常在陌生的地方一个人醒来，我总觉得不舒服。但今天不一样，神清气爽，很久没有这么自在舒服的感觉了。我甚至不由得哼起小调来，拿了条大毛巾裹在身上，就打算去大厅找点吃的。
    把门打开，裴南居然在门口站着。我拍拍脑袋，这一定是在做梦。为什么我每次醒来他都站在门口？
    “我看到你的车停在门口，我才知道你在这里。”
    他的表情和上次一样地如释重负，显然他高估了他自己魅力了。
    “如果我没记错，我现在是在休假，老板不用亲自来堵我吧。”
    “阿艳，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不过，你家被水淹了。”
    我没反应过来。
    “今天一大早管理处打电话给我，说你家被水淹了，水已经漫到了楼道上往下流。他们找不到你的人，打电话也没人接。于是就，打给我了。”
    “昨晚下了大暴雨吗？即使是暴雨。淹上了十七楼？”
    裴南啼笑不得，“好像是你自己忘记关水龙头了。”
    我才这悄然大悟：“哦…水龙头…浴缸…怪不得我心里总觉得我落了什么东西。那你是来告诉我，我无家可归了吗？”
    他彻底无语，我却哈哈大笑：“终于找到设计的弊端了。他们在房间里装了烟雾感应器来预防火灾，但却没弄个水平线感应装置来预防水灾。”
    “你昨晚又喝酒了是吧？”
    “绝对没有。可惜我现在还没有刷牙，否则我会让你闻闻我的嘴巴的。谢谢你来告诉我，我知道了。现在我要去找吃的了。”
    “阿艳，”他一把拉住我，“你不回去看看？”
    “看看能不就地建个游泳池？”
    “其实你在生我的气对吧？”
    “有个老板送我车，送我房，还给我休假，我有什么理由生他的气。我去换衣服，你到楼下等我吧。”然后我撇撇嘴走开了。
    记得以前某次跟裴南开玩笑说我们应该去买张水床来睡睡。
    我想现在我是真的有一张水床了。
    据管理员说，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水已经到大腿了。
    如此壮观的场面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浅灰色的沙发被水泡成了深灰色，原来放在茶几上的杂志和水果四处飘散在地上。还有那些保安一个个都穿着雨靴…就像拍电影似的。
    因为水是最先由浴室流向卧室的，所以卧室的东西没有什么能幸免的。放在衣柜下面的包包全都泡了水，悬挂着的衣服也有一半泡在水里。地上还散落着不少烟头，放在床头柜上的东西也全部报废了。
    我把窗帘拉开，整个屋子便开始散发着一股潮湿的清香。
    我问裴南：“你觉得把暖气打开怎么样？”
    裴南笑了笑，没回答我。
    “好了，这下我的假期有事做了。”
    “阿艳…”裴南欲言又止。我扭头看着他，等他说下去，“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个很不合适。但是，希望你谅解。”
    我把我的疑惑表现给他看，皱了皱眉。
    “我们上个月出到法国去的那票货出了问题，现在客人要求巨额赔偿。”
    “你是说出给卢佛斯的？”
    “是的。”
    “天哪。先回公司，边走边说。”
    找了一套没被泡到的衣服换上，我就和他去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