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扑火

    二十分钟后，我像往常一样坐在了会议室里，除了营销部全体人员，还有鲜少在会议室出现的裴南。
    “现在的情况是怎样？”我有点心不在焉，裴南坐在我的右边，姜志兴在左边。他们在同一天背叛了我，抛弃了我。现在两人又都有求于我。如果我没记错，卢佛斯应该是姜志兴负责的客人。
    “按照以往的惯例，如果客人没有特殊要求，我们在最后包装时不会放干燥剂的。因与客人订立的合同已及信用证中未提及要求在包装时增添干燥剂等防霉措施，所以我们也没有特别问他。现在客人却坚持这是通用的标准。他们在海关提货时发现货品有受潮的现象，而把责任归究于没有干燥剂上。实际上，因为海关清关出现延误，同时由于气候问题所以才出现受潮。我们的结汇条件是l/c30天，同时按照之前签订的合同，我们需要支付三倍的赔偿金。另外，由于货物现在还在海关，拖延一天，就产生更多的费用。客人发过来的图片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姜志兴一口气说了很多，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他。然后我笑着对脸色沉重的裴南说：“我以为我算是灾民了，原来还有比我损失更大的。”
    我故意放大了声音，让所有人听到，这是很明显的幸灾弄祸。这笔货物一共十个柜，以公司目前的营业状况来说，这笔赔偿数额几乎是公司三个月的营业总额。
    裴南黑着脸问姜志兴：“客人从来都没有提过干燥剂的事吗？之前的订单呢？其他客人的订单呢？”
    “客人一直都没有提过，之前的订单量比较小，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至于其他客人的订单，有些客人会作特别的要求，我们就会放的；反之如果他们不作要求，我们不会放，因为这会增加运费成本。”
    等姜志兴答完，我不徐不慢地说：“为什么出货前客户委托的第三方查验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很明显，这是客户故意刁难，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想就地压价而已。”
    没人接话，我又接着说：“我们这两天别理他，他就会急了。产品是季节性的东西，他晚一天上市损失越大。”
    裴南夹着眉毛问我：“如果客人一直不提货的话，我们不但收不到款，货物还会被海关抵扣，更别说回运造成的损失了。”
    “他不会的。”我对他笑了笑：“他绝对不会的。”
    然后对其他人说：“但事情既然发生了，各位还是要好好检讨一下。这一是个好的教训，提醒各位以后多做一件事就会少一个隐患。”
    我把目光转向姜志兴，他也看着我。我还是摆出一副上司的嘴脸对他说：“你把和这次订单有关的资料准备一份给我。”
    然后就散了会。
    从会议室出来，裴南就跟着我进了办公室。虽然在会议上他一直没有发言，但我看得出来他满是疑虑。
    “阿艳，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你不相信我？如果你够了解我，你应该知道我是从来不吃硬的。”
    “当然相信你。只是…”
    “其实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我想在后以后也经常会有的。”我本来不想解释的，但想想现在我们的关系，又补充道，
    “我看了他发过来的图片，算不上霉变，只是有些轻微地受潮，并不影响销售和使用。很显然他只是想压压价而已。而且我早就查过了，卢佛斯只是中间商而已，他对他的分销商是有责任的，有些甚至会签订合同。如果赶不及上架，他的损失就不是用数字来表示了。当然他也会明白在海关多放一天，我们不妥协的话最后产生的费用都是得由他自己负责。所以，我们暂时不予处理，他就会心急了。”
    “可是万一到时他以这个理由拒付货款呢？”
    “我早就托人查了他们公司，算得上是一个口碑很好的企业。对他们而言，信誉就是一切，所以他不会冒这个险的。”
    他脸上的担忧和疑虑慢慢消失，又摆出了恶心的表情：“阿艳，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他的表情很是谗媚，
    我翻了翻桌上堆着的文件，一边签字一边说：“如果我没记错，我应该还在休假期吧，为什么这些文件还是送到我这里来？”
    “辛苦你了。”他走到我旁边，装腔作势地捏了捏我的肩膀。
    “我们，现在应该保持距离吧。”
    “保持什么距离？在人家面前，你还是我老婆啊。”
    “所以，我的工作还包括了和你作戏？如果是这样，你得另外付工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现在公开不是时候。”他不过是想在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手我的工作之前讨好我而已。我并不介意，因为这也是我的筹码。
    “离都离了，有什么不是时候的。你该不是如此好心怕我难堪吧。”
    “我只是觉得…”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弯下腰来看着我：“我这几天都在反省，这样做是不是对你不公平？”
    “有什么不公平的？”我把文件合起来，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看着他：“如果你心有亏欠，你大可以多给点分手费，我是不会介意的。”
    “阿艳，”
    “越早公布，我们就越早自由。不是吗？你敢说你不想带着韩紫凡到公司来秀一秀？你又会不知道我也想赶快找一王老六？”
    “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看他的表情，他这样说并不是真的关心我的感受，而是发现我对他的留恋并没有想象中来得热烈而感到失望。本来我是不屑于奉承他人的，但现在我得为自己找点后路。
    我站了起来，摸了摸他的脸：“我是有一点不开心，纯粹是因为我舍不得你。”
    四目相对接下来应该是激情热吻的，但是敲门声响了。
    “进来。”
    是姜志兴，他见裴南也在，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
    “不好意思。”
    “没关系，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
    他把资料递了过来，我接过来坐了下来，但没正眼看他。
    裴南说你们聊吧，我先走了。然后他俯身轻声问我：“中午一起吃饭？”
    “不了，我呆会儿就回去，家里还有一堆烂摊子要收拾。你先走吧。”
    “嗯，那我走了。房子的事，需要帮忙就打电话给我。”
    他走了出去，眼里有些失落的样子，看样子姜志兴进来的真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