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离婚

    当我被咚咚的敲门声吵醒时，我看到夕阳正照在阳台上，我一下子想不起来我自己身在何处。半眯着眼去开门，竟是裴南。当初他帮我买这房子时，曾半真半假的问我，要不要留一把钥匙给他，我想也不想就摇头说：“既然你都帮我买房子了，那我要求私人空间也不为过吧。”他笑了笑，就没再提钥匙的事。
    门一打开，他连忙问我：“阿艳，你没事吧？”
    “我？我会有什么事？”我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我似乎今天应该跟他去办离婚手续的，于是，我笑了笑：“看你这么紧张的模样，你不会以为我会做傻事吧？”
    “打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你又没去公司…所以我只好到这里来看看。”
    “你怕我出了啥意外是吧？”
    他的模样还真的挺紧张，但我知道并不是因为担心我。
    “呵呵，看样子你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恢复单身了。不过今天肯定来不及了，还要请你再多等一天，我昨晚一不小心喝多了。”
    “喝多了？”
    我就知道他是这个反应，于是，翻了个白眼说：“你别误会，跟你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喝酒？”
    “庆祝我回归单身不行吗？”
    我一边说一边往回走，去了躺厕所再回到卧室，发现他也跟着我走了进来，伸出手想来抱我，我闪开了。除非我到了如狼似虎的年龄而身边再无其他男人，否则我是不会再跟他上床的。其实这几年来，我的身体已经在慢慢地抵触他了。
    “我现在还不是很清醒，如果我现在接着睡还能做个好梦。你自便吧，走时请帮我关门。我明天上午到了民政局打电话给你。”
    我躺下来，闭上眼睛，很明显不想跟他再交谈下去。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然后，他就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声后，我把眼睛睁开，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昨晚在城市花园绝尘而去之后，我就一个人去了一地下酒吧。不记得喝了多少，甚至不知道怎么回来的。不过能肯定的是，没有酒后乱性。我是在自己的房间一个人醒来。
    这种自杀式的喝酒方式我向来是很不屑的，但我昨晚心情实在是太差了，而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
    把手机从包里翻出来，开了机，显示有几个未接电话，裴南和一个客户打的。还有一条短信是姜志兴发过来的，我按了阅读键：“对不起!”就这三个字，“”对不起!”
    让我想一下他上次跟我说”对不起”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他跟我说他要结婚的时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脑袋像是经历了从爆炸到空白，什么也不能想，什么也无法想下去。于是我就保持着看短信时的姿势发呆，一直到睡去。
    再醒来应该是深夜了，四周一片漆黑，我没有开灯，就在这样漆黑的夜里睁着双眼。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如此地惶恐与不安。我甚至连最基本的思考都无法进行。
    我望着漆黑的上空，安慰自己道上天一定有双眼睛在看着我，瞑瞑之中它会给我昭示的。
    办完手续出来，裴南建议去咖啡馆坐坐。我笑着问他，
    “以boss的身份？”
    “你真的打算这么快把我撇开？”
    我认真地看了他两秒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索性扯开话题，“不过我倒真的是有点公事想跟你谈谈。”
    这下轮到他看我了。
    在咖啡厅坐下来，我就开门见山地说：“我对你公司的股份没兴趣，你应该也知道，我是不会在这个城市长久地呆下去的。”
    他耸了耸肩，表示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希望你帮我把它套现。我可以暂时留在公司，直到你找到合适的人接手。”
    “听你的意思，你会离开这里？”
    “暂时还不知道。只是现金让我更有安全感而已。”
    “这个没问题。你肯留在公司帮忙真是太好了。”
    “我说了只是暂时的。万一哪天我再钓了一金龟…”我突然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你跟韩紫凡认识的时间没多长吧。”
    “半年。”
    本来我是想调侃一下他的，但又觉得好像不合时宜。
    “哦。”
    接下来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不调情我们真的是没话说。这感觉真尴尬。而他，不知道是真的没话说还是故作沉默。似乎他比我伤心的样子。
    “对了，作了为一个伤心欲绝的刚离婚的女人来说，要求几天假不放过份吧？”
    “你自己安排就行。公司的事你还是可以做主。”
    “你不怕我哪天偷偷把你公司卖了，以报被抛弃之仇？”
    “你不会的。”
    “不会？你太抬举我了。当初我嫁你不就是为了钱么？一个爱财如命的人是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纯粹的为了钱？”
    “难道你希望说是因为我爱你？或者说你是因为爱我才和我结婚？”
    我把手上的钻戒取了下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个我就不还你了。”然后放进了包里。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遇到一个像你这么温柔帅气又多金的男人了。”
    他这才欠了欠身子，坐正了些。
    “阿艳，你是一个好女人。”
    “我也知道我是好女人。不过貌似现在的男人都比较喜欢坏女人。所以，我得转型了。”
    见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我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什么“你会找到更好的”或是“其实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之类的。
    在这个时候，似乎什么话都没有了意义。
    裴南提议结婚时，是我认识他的第二年。我是他的销售主管，也是台面上的女朋友。
    在这之前，虽然我们彼此没有说破，但是双方心里都清楚。
    “我有什么好处？”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递了一份文件给我。我一边看一边问他：“我有何德何能得此殊荣呢？”
    “你聪明，大方，有能力帮我管理公司。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
    “喜欢？或者我应该理解为你喜欢我在床上的表现？”
    “呵呵。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做裴夫人？”
    “你应该问我有没有兴趣做五年的裴夫人。”
    我看完了文件，抬起头问他：“如果因为你的原因合约提前结束呢？”
    “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后来在我签名时，又多了这样一条：如果因为男方的原因婚姻提前结束，男方须赔偿女方五十万每年。
    当时我们没有探讨如果女方先毁约或是续约的责任，很显然没有白费精力。
    一段婚姻，有人说是结婚而离婚是终点。而我在中途下了车，或者直接点说，是被人赶下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