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谈判

    如果依照裴南的意思，分手饭吃完应该是还有“分手性”的。但我以大姨妈来了为由推掉了。事已至此，我又何苦再去讨好他。
    买完单又一起走到停车场，上了各自的车，背道而驰。我的心一直很平静，但却又有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我开始想起姜志兴。
    我把手机掏出来，按了他的速拔键，却又马上挂掉了。事实上，出差回来之后我们没有任何的交流。他忙着筹备他的婚礼，我忙着结束我的婚姻；即使是在办公室碰到了，也互相视而不见。
    如果我现在告诉他我的婚姻结束了，他会怎么样？他会抛下他的夫婚妻和我在一起吗？这只是假设，我深知在他身上也许永远都不会有我想要的答案了。
    开着车沿着一条路走了很远，不想停下来。直到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电话接通，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请问是康艳小姐吗？”
    “是，您哪位？”
    “您好，我是阿珍。”
    “我们认识吗？”
    我想不起来我认识一位叫阿珍的女子。不过她既然知道我姓名，应该不是打错电话，于是我问阿珍是谁。
    “我是姜志兴的女朋友。”
    姜志兴？女朋友？原来是她。我猜不到她为什么会打电话给我。即使是知道了我和姜志兴的那点破事，她也不像是那种拿把刀就找我决斗的人。
    “哦，你找我有事吗？”
    “呃…”她的声音听来有些迟疑，“我们可以见个面吗？”
    虽然这种感觉有点奇怪，但我居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好吧，地址？”
    “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就约在城市花园吧。”
    看样子姜志兴把我全盘托出了，否则她不会知道这个地方。城市花园是我最喜欢去的小茶座。在一个安静的小巷子里。
    “好，我半个小时后到。”
    “好的，呆会儿见。”
    我按掉了电话，把车停了下来，脑袋里开始翁翁作响，毫无头绪。老天爷真是会捉弄人，这头让我失去了老公，那头就让我情人的老婆找上门来了。
    我在照片上见过那个女孩子，所以一进门就看到了她，径直走过去。显然，她也认出了我，连忙站起身来迎接我。
    “康小姐，谢谢你肯抽时间过来。”
    “你叫我阿艳就可以了。”
    坐了下来，我认真的看了看她的脸，很是温柔的一张脸，娴静的气质令有些单薄的她显得楚楚可怜。
    “我知道我这样做有些冒昧。但是，”她抿了抿嘴，“我只是做一个女人应该做的。”
    “你想干什么？”我的语气有点不好。那是因为我的心情在此刻非常地不好，我感觉被出卖了。如果说与裴南的事是注定的，因为协议在先而合情合理的，而我心中的小不快也只是因为事出突然。但姜志兴的做法，让我很是愤怒。我甚至怀疑，他所说的爱我都是假的。
    “两位小姐喝点什么？”
    服务生走了过来，打断了我的话。我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很不耐烦地告诉他我要一杯柠檬汁。
    “热奶茶，谢谢。”
    服务生走了，她对我笑了笑，
    “你肯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见你吧？”
    “嗯。”
    “阿兴跟我说了，关于他…和你的事。”
    “所以呢？”
    “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就快结婚了。”
    “当然，要不然你今晚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我除了最开始的打量之外，几乎都没正眼看她。这样的态度可以说是接近恶劣了，但她还是不卑不亢，出乎我意料的平静，而且脸上一直带着温柔的微笑，
    “阿兴跟我说他是真的爱你，但从来没想过要得到你。他也跟我说了你的婚姻…是一纸契约，但你并不会因为他而放弃。”
    这下我不止只单纯的愤怒了，我甚至有被羞侮的感觉，我想不到姜志兴居然把这件事也告诉了她，真是让我心寒。于是，我拉长了脸，
    “你是来幸灾弄祸的？”
    “不，我是有求于你。”她的脸突然通红，“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我希望你能跟阿兴彻底地结束。”
    我禁不住冷笑了一声，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连你也说，阿兴他是真心爱我。两情相愿的人在一起，天经地义啊。”
    我一边说一边扭过头去，不看她快要流泪的脸，继续冷冷的发言“你来见我也是他的意思？”其实这个问题是多余的，如果不是姜志兴允许，她从何得知我的手机号码，又从何得知这些事。
    “我知道你认识他在前，但你是有家室的人。虽然你的婚姻…”
    我恶狠狠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拿我的婚姻说事，这与你无关。至于我和姜志兴的事，也与你无关。”
    “可是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被出卖的感觉煎熬着我，我已经开始恶言相向：“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你又何必低声下气来求我？再说，一个无法全身心爱你的男人，值得你为她这么卑微吗？”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男人有的时候不那么坚定，更多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想你也明白，阿兴把这一切告诉我，就是希望我能帮助他…离开你。”
    她的表情恢复了正常，理性地像个局外人。我这才意识到她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你觉得我会听你的？你不相信他反而相信我？”
    “这不是相信与否，而是道德问题。”
    “你把我们都摆在道德的高度？那么你应该去和他好好聊聊。自始至终，我并没有强迫他什么。”
    “不，康小姐，你误会了，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在我看来，你是优秀的新女性，我想你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本来我对她挺有好感，但她居然来跟我讨论道德问题，还用上了激将法。我向来都最讨厌自作聪明或是爱耍小聪明的人。
    “我怎么做，他都没资格评判。轮得到你来发表意见吗？”
    “康小姐，你真的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你就当我自私好了，我只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完整。”
    “完整？你的感情都从来不曾完整过。”我毫不客气地嘲笑她。
    “如果没有你，我们会慢慢完整的。”
    她似乎终于被我的恶劣和无理激怒了，语气提高了不少。
    “不用说了，如果你害怕我和他藕断丝连，大可叫他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我站了起来，丢下这句话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