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示威

    回来的第一个周末，候佩打电话给我，说耿伯竟然又向她打听我的状况。我告诉她没关系，以后如果他再问叫他直接打电话给我。挂了电话，想起耿伯很多年以前说的那句“我只是想买一个可能”，突然有些恍惚。
    最近心情一直很乱，似乎从来没被这么多烦心事一并困扰。姜志兴结婚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不管我愿不愿意，我们最后还是会分开；耿伯想见天天，那么我又得和他扯上关系，事实上对我而言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裴南对韩紫凡的感情明显是真的，我到哪里去找我的下一个五年？
    这已经是我今天上午的第四杯咖啡了，我想很努力地保持清醒，希望可以理出一个头绪来，却没起任何作用，头脑还是一片混乱。我站起身来，准备到公司转转，在电梯门口，碰到了裴南和韩紫凡。
    我记得很清楚，这是裴南第一次带女朋友上公司。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我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想伪装若无其事也难了。我开口跟韩紫凡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被裴南一起带进了他的办公室。
    “紫凡说想到公司来看看，所我就带她上来了。”
    裴南似乎注意到我的脸色有点不对了，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跟我解释。我努力抵制自己的不满和愤怒，对着韩紫凡友好地笑了笑，
    “这个地方还可以吧？”
    “嗯，环境很好，空气也不错。”
    她转过头去看裴南，显然现在已经不屑我这假夫人了。她上公司来，摆明就是示威来了。
    “我没骗你吧，在这里上班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我心里的震惊有点大了，听裴南的意思，韩紫凡要到公司来上班。那也就是说，裴南打算公开他们的关系？
    我想我此时的脸色是真的有点难看了，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眼前这两个人顾着自说自话，没怎么注意我。我调节了一下情绪，跟裴南说，“你带紫凡转转，我约了一个客户，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阿艳，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我们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
    我正准备离去，裴南叫住了我。
    “我现在还不确定晚上是否要陪客户吃饭，再说吧，走了，bye。”
    我装作很匆忙的样子走出了裴南的办公室。事实上我有点慌张了。
    我想是这两年来生活太过安逸了，以至于我没有了危机感。所以才会束手无策。我一个人在咖啡厅坐了很久，想了很多。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才离开。
    离开之前，我打了一个电话给裴南，告诉他晚上一起吃饭，然后约好七点见面。
    回家泡了个热水澡，换了套衣服，华丽丽地出门。按时到了我们约好的地点。
    说来也巧，我的车和裴南的车同时滑进了餐厅的停车场，他居然是一个人。于是，我们手挽手走了出来。
    “你今天晚上真漂亮。”裴南见我的第一句话，虽然是恭维，但听起来比平时似乎要认真一点。
    “跟裴总一起吃饭，哪能失礼于你啊。”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是啊，你最近不是在热恋之中吗？”
    “对不起我冷落了你。”
    “我们之间还用说对不起吗？”
    到了餐厅，坐下来，点了餐，我等着他开口。他看了我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是很久未曾有过的严肃。我就知道女人特有的敏感是不会错的。
    “阿艳，我想跟你谈一谈关于我和紫凡。”
    “嗯，说吧。”
    “我想我可能爱上她了。”他故意停顿下来希望我回应他。
    于是我说我早就发现这点了。
    “虽然你经常说，你也不爱我，但是我知道你还是会难过的。”
    我苦笑了两声：“是啊，有谁被抢了老公，还能笑得出来的？”
    “阿艳，我真的很抱歉。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呵呵，你言重了，这种情形是一开始就可以预见的，谈不上伤害和被伤害。”说句实话，我确实有那么一会儿时间觉得自己真被伤害了，但转念一想，这是早就注定了的事情。
    “对你，我说不清楚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但我喜欢你，真的。如有可能，我更愿意与你共度一生。”
    “ok，你可以继续谈你的紫凡了。”我不动声色，因为我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我想了几天，觉得你说的对，也许是时候结束了。紫凡当然也更希望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我在心里说她当然希望我们尽早结束，今天到办公室来示威就是给我暗示让我下台吧。
    “好，怎么结束？”
    “阿艳，你是一个神奇的女子，而我不想你不高兴。所以，我应该怎么做才让你更自在？”
    对于我的爽快，他并不感到意外，大概这也是他当初找我签合同的原因。
    “与其说你怎么做，更应该说是你想我怎么做吧？”
    “我还是希望你暂时能留在公司帮忙。”
    “以什么身份？再说紫凡不是要到公司上班，新欢和旧爱，在员工看来，就是大笑话。”当我说这话的时候，我是站在公司的立场上来看的。毕竟我也有股份。但我马上意识到我错了，他都准备找我摊牌了，他怎么会没想好这些呢？
    “关于这点，我已经想好了。我暂时不会公开我和紫凡的关系。”
    “但得告诉员工，我不再是老板娘了。对吧？”
    他没有直接回答：“你不是有公司的股份吗？到时候你就能以股东的身份管理公司了。”
    “那你打算给紫凡什么工作？”
    “她是学财务专业的，我打算安排她到财务部上班。”
    财务向来是公司的瓶颈，听他这样说，我开始有种被不信任的感觉，硌得我有点不舒服。于是我说：“我可以马上跟你签离婚协议书。但关于继续任职这件事，我要再考虑考虑。”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我一定会满足你的，因为我亏欠了你。”他很愧疚地看着我说：”我会搬出去，现在这套别墅也会移到你的名下。”
    “你不用这样做。我们都是有契约的，所以你不欠我什么。”
    其实他早就算好的，所以帮我买的房子是能现住的精装房。我怎么会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但是他既然这样说了，我怎么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于是我又说：“你的别墅我没兴趣，反正我一个人我也住不了，你如果真的觉得有愧于我，折现给我就行了。”然后我又接着说：“明天去把手续办了吧，我的东西早就清理好了，就等着你开口呢。”
    我又笑了笑：“好好吃完这餐分手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