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曾良旺的心事
曾良旺夫妻俩守着自己的孙子,吱吱呀呀地逗着,乐着。
曾良旺叹了一口气:“唉,造的这是什么孽啊?你说这孩子妈也不知道咋想的?”
“还能咋想啊,不都是怪你儿子么,让耗子钻了空子么。”
“这贼女人,一点不想孩子吗?三个月大了,多招人疼爱。”
“女人心,海底针,你呀,别想那么多,反正孩子是咱家的,姓曾,随她去吧。”
“哦,你哄孩子啊,整天抱个娃,跟傻了一样。”
“奶奶抱孙子,天经地义。”
曾良旺的妻子抱着孙子在地上走来走去,不停地翻弄着孩子的脖子和小脸儿,一会儿咯咯地笑着。
曾良旺白了一眼:“疯婆子!”
“疯就疯吧,总比有的人唉声叹气好的多,皇上不急还把太监急死了。”
曾良旺不敢再吱声了,他怕自己的话将遭到更残忍的诋毁,在心里对自己的老婆如此冷静的心理投降了。
曾赫整体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守在汽修厂不肯出来,对林芷晗的事不闻不问,这让曾良旺恼到了极点,但是作为父亲的曾良旺在这种事上,还真不知道怎么给儿子说。
他蹲在椅子上,抽着一根老旱烟,还不住地咳嗽着。
“行了,老头子,别在作践自己了,曾赫不是小孩了,他自己的事自己有主张,有的事情并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我,我这是作践吗?你瞅瞅,孩子都这么大了,他整体守在那个破汽修厂也不知道能干出什么名堂来。自己的老婆跟别人一起,我不知道他的心思都用在哪了?”
“好,好,我不跟你争。你想啊,一个女人,连这么乖的娃都不管了,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别人还能有什么办法?老话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并不是谁能左右得了的。”
曾良旺忽然觉得自己的婆娘说的也对,像这种事情,曾赫肯定也不希望,但眼下既成事实的事,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只能熬着。
曾良旺的妻子坐了下来,把怀中的孙子横放在自己的腿上,拿起桌上的奶瓶,熟练地冲了一杯奶。
“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让曾赫再找一个,做做假象,试探一下林芷晗。”
“怎么试探?”
“给你个榆木疙瘩怎么说啊,有机会在林芷晗面前演一场恩爱的戏,看看林芷晗的表现,如果她心里还有我们家曾赫,那她就会有所反应,要是没有的话,就不能再耽搁咱家曾赫了,他也老大不小了。”
曾良旺没有说话,蹲在椅子上抽着烟,好像在思量着这个办法到底可行不可行。
毕竟男人的思维比较大条,他考虑再三,磕了磕烟锅头说:“你说的这办法不是不可行,而是存在风险的。”
“我说你是榆木疙瘩,你咋就不信呢?啥事都有风险的。我哪时候被车撞了做手术要家属签字,你死活不肯签,那才叫风险,你明白,那后来你咋又签了呢?没想到,签了字手术不仅成功而且疯病也给治好了,你说说啥事没风险呢?”
“我说你这是乌鸦嘴,怎么就扯上你了呢?那时候我不敢签字是觉得医院在推卸责任,我只是怕手术不成功,没想到,没想到手术不仅成功了,还把你这疯婆子的疯病也治好了。呵呵,你说的话也在理,任何事都存在风险的,不试试怎么会知道不是好事呢?”
“说来说去,还是有风险的哦,那你怎么能不试试我说的这个法子呢?”
“试试,那就按你说的,可找哪个女娃来试呢?试不好的话”
“没有试不好的话,试好了林芷晗就会回家,试不好的话那女孩跟曾赫说不准就弄假成真了。”
“切,看把你想得美得!”
曾良旺笑着,他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的这个女人,疯了十几年,让他苦闷了这十几年,没想到,这不到一年的相处中,他的妻子却俨然换成了另外一个人,贤惠,善良,幽默,给了他很多的安慰。看来上天还是怜悯他的,不至于让他孤老终生。
曾赫还在汽修车间里忙碌着,穿着一身油污的衣服,连脚上的鞋子也是油叽叽的,一个大花脸在车底下钻来钻去。
曾赫所在的汽修车间的老板是一个身体胖大的女人,她打扮时髦,说话办事均是那种很利索的女人。
曾赫第一次见她是在楼梯口,她开一辆白色的雪铁龙C5,大气却不失优雅。打开车门,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曾赫顶着一顶米黄色的草帽,慌慌张张地冲了过去,因为这是他上班的第一天,再差五分钟就迟到了。
这份工作对曾赫来说,意味着什么,估计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生怕自己哪天惹怒老板开了他,他将何去何从?
就为了那五分钟,冲撞了自己的老板,但他却不知道那是他的老板。
“喂,你干嘛呢?风风火火的,撞了别人连句对不起都没有吗?”
“哦,对不起了,我不是有意的,我急着赶时间啊。”
“什么事这么急啊,真是的。”那女人嘟嚷了一句。
还好,曾赫跑到车间,刚刚好,他蹲在地上喘着粗气。
“哦,你就是在这上班?”那个女人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档案袋,脚上穿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靴,很摩登的打扮。
听到声音,曾赫抬头一看,惊呆了:“哦,怎么是你?刚才对不起了。”
“哦,不可以吗?”女人神秘地看了曾赫一眼。
车间的地上停放着几辆待维修的车子,毛病不是很明显,却都停放在NG的黄色标线内,女人走到那里,指着那几辆车子,认真地说:“以最快的速度修好它们,给客户提供最优良的售后服务。”
曾赫傻愣在那里,没有理会,他甚至不明白她是什么来路。
“喂,小伙子,听见了吗?说你呢?”
“哦。”曾赫若有所思。
看见曾赫一副傻愣愣的样子,站在一旁的同事小李着急了,急忙使眼色,可曾赫哪里明白他的意思,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刚来没多久吧,好好跟小李学,现在我们缺少的是技术人才。”
“哦,我会的。”
那女人出去了,曾赫站在那排待维修的车面前,脑袋里好像在想些什么。
“喂,想什么呢?”
; “没,我没有。”
“我说,你啊,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刚才那女的你真的不认识啊。”
“真的啊,早上被我撞了还骂我的那个女人啊。”
“啊,不会吧,你可知道她是谁?”
“她是谁管我撒事?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有钱的女人。”
“好,你牛,告诉你,你可站稳了,她就是咱这的老板。”
“啊?你怎么不早说?”
“我给你忙使眼色,你傻啊。”
“唉,不过,早上我往来跑的时候没有人告诉白色的雪铁龙C5里出来的女人就是攥着我小命的女人啊”
“臭小子,再嘚瑟?还说人家是有钱的女人,这下好了,不仅有钱,还有权,有权裁减你,有权克扣你的工资的女人。”
“小李啊,别挖苦我了,你说我今天到底有没有事啊。”
“你是怕她会因为你撞了她找你麻烦给你小鞋穿吗?不会的,绝对不会,可是你如果工作上投机取巧,她一定会给你小鞋穿,一不小心开掉你很正常。”
“哦,这样啊,还好。”
曾赫从这以后,工作上绝对不敢打马虎眼,每一辆待维修的车,他都会仔细地检查一遍,甚至每一个零件他都不放过。
客户临走时,他还懂得利用自己职位之便,向客户推销公司的产品,渐渐地,客户也信任他了,相信他的技术,还帮他向自己周边的朋友推销公司的产品,很快,曾赫在这家汽修公司便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客源,同时也赢得了老板的器重和尊重。
曾良旺每天守着自己的那份菜地,不停地施肥浇水,他期待的不过就是看到绿油油的蔬菜,对于他的老婆来说,这是一份难得的快乐,当这些菜被端上饭桌的时候,曾良旺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荣耀。
曾良旺的妻子抱着孙子,晃悠着,她最喜欢去大婶那里,大婶的话比较多,从大婶那里,她能得到许多别人给不了的安慰。
其实,是什么样的安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婶曾经救过她一命。
这些,是曾良旺一点一点都告诉她的,她也是一点一滴地全都记下了,用心,用行动,每逢节日,她都会准备一点小礼物去拜访大婶。
大婶当时救人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是野猫野狗她都会救,还别说是个人了,再说,曾良旺确实是个大好人,帮过大婶不少忙,遇上这种事,她怎么能做到冷眼旁观呢?
“婶子,要不是你当时救了我,恐怕我早就”
曾良旺的妻子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大婶用手堵住了嘴巴,而且脸色立即就不对了:“记住,咱们能有今天,就是缘分,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再说,救你,也在情理之中,你叔不在的那会,村子里的人都在看我孤儿寡母的笑话,而曾老弟却愿意帮我,帮我提水,帮我磨面,在我最困难,最失落的时候。曾老弟给了我生活上的鼓励。”
“婶子,咱们都是邻居,何必说这么多见外的话啊。”
“吆,娃娃哭了,赶紧过去看看娃娃。”大婶听到孩子的哭声。
大婶抱起孩子,麻利地扯出已经尿湿的尿布,熟练地换上干净的尿布,并将孩子放在一张小方被上,紧紧地裹了起来。
“唉,娃是乖得很,招人疼爱,可林芷晗现在和曾赫闹成这样子,愁得人不行了。”
“不要愁,儿孙自有儿孙福,林芷晗现在是鬼迷心窍,曾赫这么实诚的孩子在哪找去,错过了,后悔是她的,咱曾赫不愁找不到媳妇。”
曾良旺的妻子每次在心里又疙瘩解不开的时候,都会去大婶那里倾诉一番,大婶总是耐心地告诉她事情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
“婶子,我想让您帮我找个女娃,演一场戏给林芷晗看。”
“哦,你是想激一下林芷晗,看看她的反应?”
“嗯,如果林芷晗确实有反应,那我就让曾赫去叫她,给她个台阶下。”
“哦,这样也好。如果林芷晗她没有反应的话,那咱就给曾赫再找也不晚,好,这主意可行。”
“我跟老曾说过这事,他有顾虑,但还是勉强同意了,我不知道上哪找这么个女娃,没办法,只好找到婶子这来了。”
“哦,这事,包在婶子身上。”
“对了,婶子,您得给人家说清楚这只是一场戏,做给别人看的戏,免得别人误会了。”曾良旺的妻子又补充了一句。
“知道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啊,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曾赫的技术日渐成熟,成了公司的维修骨干,顺利地当上了售后经理。
来这里修车的人,大都是赖这里买过车的客户,是一批稳定而成熟的客户。
曾赫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热情地帮客户做他愿意做的事,每一辆来这里等待维修的车主,他都不希望等待,一边跟客户聊着天,一边熟练的拧着零件上的螺丝,那样子,好像他不用眼睛看,都知道那螺丝应该在什么地方,而不应该在什么地方。
“走吧,小曾,吃饭去了。”同事小李叫着。
“哦,好的,小李,你先去吧,我这儿还有一辆车等着维修。”
“唉,哪里还像个售后经理呢?我看就是一个管后勤的。”小李嘟囔着出去了。
修完了车,已经是一点多了,走进餐厅,已经没有多少菜了,碗啊,勺啊扔在一边,曾赫晃荡着又走了出来。
曾良旺好几天没有看见曾赫了,再加上因为林芷晗的事,曾良旺心里老打个结,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他坐在桌子旁,抽了一锅旱烟,便拿起一件外套匆匆出去了。
曾良旺最近心里装着太多的事,他就曾赫这么一个孩子,现在因为一个修屋顶,林芷晗竟然接受了那个小混混去她家修屋顶。
修屋顶是小事,但是曾赫忙于帮助母亲打扫屋子,陪伴母亲在春节前后不住地忙碌着疏忽了林芷晗是真的,但曾良旺觉得曾赫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失去母爱,现在母亲突然痊愈,他重新获得母爱,这对于他是多么大的惊喜啊,可林芷晗这女人,怎么就不明白曾赫的一片心意啊。
林芷晗拿着一把扫把,戴着一顶灰色的帽子,围着一条围巾,正吃力地一下一下地扫着院子。
看见曾良旺披着一件蓝色的外套,正在朝自己的方向走了,那身影像极了一个人:曾赫。她的心砰砰地跳个不停,她不知道怎么对曾良旺说这些,尤其是修屋顶的这茬,也许是曾赫早已经忘记了,但林芷晗一直记着,怎么抹也抹不掉。
“叔,您好,您怎么过来了?”
“过来,有事跟你说。”
曾良旺不知道跟林芷晗说些什么,林芷晗站在曾良旺的面前,一副羞羞答答的样子,低着头:“叔,那进去说吧。”
“好吧。”曾良旺跟着林芷晗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桌椅板凳摆放得整整齐齐,曾良旺扫了一眼,屋子里除了一个灰色的猫,再也看不见其它的活物了。
曾良旺忽然发现这其实是一个误会,事情并不是如别人想象的那样,林芷晗和另外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起码,他来到这里,他觉得他来对了。
“叔,坐下吧。我给你倒杯水喝。”
林芷晗拿下帽子和围巾,顺手理了理额头凌乱的头发,拿起热水瓶,往水杯里倒了水,递了过去。
“孩子,你也坐下吧。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你和曾赫的事,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弄成今天这样,那么可爱的娃娃放在家里,我这么一看,你也不是多么心狠的娘啊。”
“叔,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您的到来,其实,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当初我让曾赫来帮我把老屋的房顶修一下,毕竟这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家产,但是曾赫没有,无意中,我便找了别人来帮忙修屋顶,结果,没想到,被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我没有办法在曾赫面前解释,但是曾赫好像比我还生气。”
“哦,这样啊,有些问题,你可能不是很清楚。曾赫从小就没有母亲的照顾,做饭,洗衣服都是我做的,在他眼里,就不知道母爱是什么样的,现在他母亲忽然痊愈,你想想他有多开心啊,再加上临近春节,家里的活比较忙,他忙着帮助他母亲干活忽略了你,是他的错,但鉴于这种情况,我想还是跟你说清楚的好,免得你们彼此都误会下去,可怜了孩子。”
“可是,曾赫为什么都不跟我说呢?”
“曾赫是个老实的孩子,再说,他觉得自己在帮助母亲,陪伴母亲,理所当然,毕竟,20多年以前,曾赫的母亲痴痴傻傻,是个不懂世事,没有情感分辨力的女人。”
林芷晗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大约三四分钟的样子,她说:“我明白了,是我错怪曾赫了。”
“我回去跟曾赫说清楚,你也别多想了。”
“不用了叔,还是我自己来给曾赫说吧。”林芷晗的脸颊上飘过一丝绯红,如一片迟到的晚霞。
给读者的话:
亲爱的友友,很抱歉,今天还有一章未能完成,望见谅。上架正赶上春节,家里来客人要招待,存稿也不多了,忙完一定追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