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离婚创可贴
农尚武有一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觉得从二婶那里听到的话是故意捏造出来的,但又没有办法完全不相信二婶的话。
一担水跌跌撞撞地,刚一进门,放下水桶,扁担就啪啦地扔在一边,一屁股坐在房台子上边叹气便自个揉捏着肩膀。
农宇刚从里屋走了出来,觉得父亲的表现着实有些奇怪:“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哦,没有的,有点累,歇会。”农尚武回答。
农宇刚看父亲的脸色,觉得一定有什么事,但父亲又不告诉自己,也就没有再多问,将两桶水哗啦哗啦地倒进了水缸里。
农宇笙还在里屋看着一部电视剧,嘴里不停地骂着:“这臭女人,背着男人在外边偷情,被当场捉住还死不认账,这男人也太熊了,居然还舍不得离婚。真是龌龊至极。”
农宇刚掀开门帘,进去说:“哥,你当你几岁呢?电视剧那是骗你这些傻子的,你那么投入干撒,爸好像不舒服,你也不帮忙挑水?”
“行了,就你会卖乖,好话说得一愣一愣的,你砸不去啊。”
“我去,我去了谁做饭啊,妈又不在。”
“得得,我不看,不看,总行了吧,得瑟啥,不就会做饭吗?好好练吧,到时候找个老婆好伺候人家吧。”
“好啊,伺候就伺候呗,咱爸不也是一样伺候咱妈,就你,就你志气大,可惜没人愿意让你伺候?”
“你”
农宇笙生气地走了出去,仔细想想农宇刚的话,虽然可气,但却实在,交往了这么多女孩子,没啥没有女孩子愿意死心塌地跟着她的,是不是自己太专横了,太私心了呢?
耿芹菜在小学校与二叔话别后,兴高采烈地往家里走。
这是一条熟悉的乡间小道,偶尔有几只鸟儿飞过,叽叽喳喳的鸣叫着,那口井就在这样僻静的小道上,只是在井沿周围,是用木头搭建的踩台,只有踩在踩台上面,才能打上水。
耿芹菜在路上遇见几个人,都很熟悉,看见她,却绕道行走,而且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的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她真得担心二婶回到村子里把二叔跟她的事散播了出去。
农凤竹倒是个奇怪的孩子,她在家里呆不住,尤其是耿芹菜不在家的时候,她更是心急火燎的,家里那两个哥哥,更是和她南北不着调,说不到一起去。
无意中听到二婶和农尚武的对话,她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眼看着农尚武独自痛苦但又没办法安慰他,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是农尚武半路上将她捡了回来,她才有了落脚之处。
为感恩,农凤竹决定帮助农尚武这一回,但对于男女之事,她还真的不理解。从她的角度来说,农尚武对农凤英一片热情,就连洗头发这样的小事都帮她洗,而耿芹菜呢,对农尚武也是唯命是从啊。
农凤竹很难理解耿芹菜的作为,但从内心讲,是农凤竹根本没有勇气相信耿芹菜会背叛自己的男人农尚武。
看见耿芹菜高高兴兴地从这边走了过来,农凤竹迎了上去,一把抓住耿芹菜的衣袖,装作可怜的样子乞求:“妈,你干嘛去了呢?你走了我哥哥他欺负我,我爸也是板着一张脸,好像我犯了什么错误似的。”
农凤竹就是脸上有块疤,脑袋是很聪明的,比农宇笙,农宇刚都强,关键的时候她懂得撒娇,懂得获取别人的信任,比如她可怜兮兮地乞求耿芹菜,为的不是真的希望得到她的同情,而是想从她的嘴中获取点什么重要线索。
“哦,你哥哥欺负你?就拿农宇笙吧,让他等着,今天回去就不准他吃饭。”
“嗯。”
“对了,你刚才说你爸也不高兴了,为什么呢?”
耿芹菜终于问道农凤竹意料中的事,心里美美的,为自己初步计划成功的第一步而庆幸。
“我也不知道,爸为啥不高兴,担了一担水,回家就把扁担扔在一边,一屁股坐在台子上发呆,谁叫都不应。
“哦,是嫌我出去了吗?还是”
农凤竹新鲜,还是什么呢?难道?她真的想问,但忽然觉得一下子没有了继续询问的勇气。
“凤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娘?”
“没有。”
“凤竹,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也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有事我希望你不要藏着掖着。”
“妈,我今天听见二婶跟我爹的谈话来着。”
“哦,那你信我还是信你那二婶呢?”
“看妈说的,我当然信您的话了。”
“那就好的,妈不会有事的。”
农凤竹一路搀扶着耿芹菜,便说便笑地进了家门。
院子里静静的,外面晾着几件衣服,东倒西歪地搭在晾衣绳上,看样子,不是农尚武洗的,就是农宇笙洗的,就那晾衣服的水准,绝对够得上是大师级别的。
从厨房的窗子里,飘出一阵香喷喷的菜香味,偶尔可听见锅铲与锅的碰撞声。
耿芹菜刚走到院子里,农宇笙就迎了出来:“妹,你怎么跟妈一起回来?是不是偷偷去找妈了?”
“哼,管你啥事啊。我愿怎么样就怎么样。”农凤竹故意把头扭在一边。
“妈,你看看,你都把她宠成啥样了啊?这样下去,就是嫁了人,也是给男人戴绿帽子的。”
“闭上你的乌鸦嘴!她是你妹妹。”
“她是我妹妹?不就是我爸半道上捡的一丑女孩吗?还在我们家横行霸道的,还敢跟我争宠?”
“住口!”咣的一巴掌,没等农宇笙反应过来,一巴掌就安安稳稳地落在自己的脸上了,一阵疼痛感由内而外让他始料不及。
农宇笙睁开眼一看,吓了一跳,捂着发疼的脸站了起来,唯唯诺诺只有往后退的份。
“爸,我不是故意的。”农宇笙解释着。
“你这个畜生,你怎么对待杏儿的,你忘记了吗?到现在让你妈和你姨的关系一直闹僵,不就是因为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吗?你还好意思在这跟农凤竹叫板?”
农尚武在这个家,一般不会发火,一旦发起火来,就算农宇笙再怎么无理,他还是会怕三分的。
一段简单地官司就这样理得很清楚了,最终的结果是农宇笙不仅跟农凤竹道歉还被饿了一个晚上当做惩罚。
让耿芹菜感到意外的是农尚武竟然格外的冷静,他并没有像农凤竹说的那样,板着脸,一如往常的平淡,端饭,说话,几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农尚武的平淡让耿芹菜开始害怕,有两种可能来断定他的做法,第一,他对她失望至极,不再抱任何希望了。第二,他在放长线钓大鱼。
耿芹菜这两天格外的小心翼翼,她甚至不敢出门,她怕自己和二叔的一个眼神就可以使农尚武对她判了死刑。
几天的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下来了,农尚武依旧那样微笑着,依旧帮她打理各种家务,甚至时刻关心耿芹菜和大婶的关系,这让耿芹菜感动得不行,在内心,她发誓与二叔老死不相往来,毕竟二叔已经有了二婶,而她已经有了农尚武这位大度得惊人的男人,她应该感到知足。
有好一阵子都没有看见大婶了,村上有人家小孩过满月,农尚武这种人是很会理事的那种人,所以,不论村里谁家办什么事都缺不了请他帮忙,巧的很,耿芹菜叶被叫了去做厨师的下手。
在耿芹菜去的那天早上,因为走得太匆忙,她突然想去上个厕所,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个厕所,虽然杂草丛生,但好歹也是藏身之所。
耿芹菜刚蹲下来,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飘了过来:“我说的你还不信,我是亲眼看见他们在小学校的教室里怎么关门,怎么拉窗帘,真没想到,那老东西干女人的劲可真不小,看来,你没把你老婆喂饱,要不然,她怎么会背着你去偷人呢?”
耿芹菜听见这声音,差点没晕过去,没错,这女人便是大婶,耿芹菜的姐姐。
“我不明白了,你难不成就是为了农宇笙侮辱了杏儿所以才对芹菜报复吗?”这个声音,几乎让耿芹菜昏厥过去,对,正是耿芹菜的男人农尚武。
“不是的,我才不是那么小心眼呢?那是孩子的事,我怪不了她。只是我不想看到你这样老实的人被他们那样不当人,说实话,芹菜虽然是我妹妹,但她不敢昧着良心和别人在一起,她在歪路,我做姐姐的,怎么能看着妹妹走歪路呢?”
耿芹菜想到那天在小学校看到大婶,她出了说一些风凉话,再也没有发现她对自己有什么关心的地方啊。
耿芹菜一直不明白农尚武为啥一直这么淡定,她总以为农尚武的心里是有她的,还是很信任她的。
先是二婶的挑唆,接着是大婶的怂恿,他怎么还可以做到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一样呢?
二叔总是在家受气,二婶这一回又回了娘家,而且还扬言要和二叔离婚呢?
二叔的家里,像炸了一样,每个人的话题都离不开二婶,大概除了二婶的娘家人,没有几个人愿意相信二婶的话是真的。
二婶平时就是那种说话不着边际的人,好好的事,经她一搅合,就变得乱七八糟的了,因此,和二婶比较起来,二叔的有力面始终大于二婶,就算二叔不说话,二婶也是赢不了。
二婶跑回了娘家,这一次,家里人的反应是特别的尖锐,平时,二叔的岳父会向着二叔,这一回,那老人家听到女儿的哭诉,气得拳头都攥起来了,那样子,如果女婿在场的话,一定能把他从墙缝里砸进去。
二叔自知理亏,又不敢把事实的真相全盘托出,只好一半真一般半假地给家人说了,家人稀里糊涂地,说是二婶给男人不撑体面,就算男人再怎么不对,也不应该跑到小学校去闹啊,太丢人现眼了。
二叔自然心里惬意地很,但实际上呢,他是看见耿芹菜就产生了邪念,这话是他给自己的定义,恐怕只有耿芹菜知道。
两个人在一起的幸福,让耿芹菜和二叔都感到他们是最合拍的一对,可实际呢,如果真的在一起,会不会是想象中的那么好呢,谁也说不准。
最近,村上的事多,作为村长,二叔更不离不开村委会。
二婶回娘家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二叔不知道是忙还是找个借口不想去。这恐怕只有二叔最清楚了。
社火刚从镇上回来,都钻在教室里卸妆换衣服。
耿芹菜,急忙换好了衣服,往出走,被二叔一把给扯住了。
“为什么躲我?”
“没有。”
“还说没有,这会要不是我跑得快,不是又让你溜掉了吗?”
“我想安分一些,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可是我想离婚,你也离吧,离了我们在一起,不用再过这种煎熬的日子了。”
“你胡说,不可能的。”
“你等着我。”说着,便扑过来要拥抱耿芹菜。
二叔这种饿狼扑食使耿芹菜很尴尬,毕竟这里是社火散场的小学校的教室里。
但是,二叔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些人看他们在一起疯狂的样子,甚至觉得是一种享受。
二叔一边说着温柔的话语,一边走上去,趁着耿芹菜还没有防备的时候,将她再次俘虏,如亲吻,如摸胸。
每一次好像都是预料好的,每一次他们正在进行时就会有特别的动作发出来,这让两个人都很不爽。
听到响声,耿芹菜迅速追了过去,她看见了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
她扑腾地一下坐在地板上,大声哭喊着:“混蛋!你想毁掉我吗?被他发现了,他刚才亲眼目睹了着一切啊。”
“快起来,别哭了,看见了就看见了,反正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他知道了反而好。”二叔扶耿芹菜起来。
农尚武一路小跑着从小学校出来,他来不及看清自己狼狈的样子,一头扑进被窝里,蒙头大哭。
农凤竹几乎吓到了,她头一次看见弄尚武有如此落魄的举动,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站在农尚武的身边:“爸,您觉得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农尚武从床上爬了起来,揉了揉猩红的眼睛:“凤竹啊,我已经尽力了,没办法了,离吧。”
农凤竹到底是个女孩,她心思细腻,总觉得耿芹菜不像是那种背弃家庭的女人,而农尚武更是不像那种没有责任感的男人。
她想安慰,却找不到一个好的突破口。
“爸,您别多想了,休息一下,什么事等我妈回来了再做决定。”
耿芹菜回来了,哭丧着脸,低着头,一直做在炕沿上不说话。
农尚武开口了:“离了吧,我按你的意思,随了你的心意,下午我们去办离婚手续。”
耿芹菜的眼泪流了下来,拉着农尚武的胳膊说:“老农,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的,你对我这么好,我这样做让你很伤心,说实话,真的离了,我还是不会习惯没有你的日子的。”
农尚武被耿芹菜这么一哭泣,心里拨弄得不是滋味,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回答耿芹菜。
“随你吧,你要离婚,我这就随你办手续,你要是不相离,那我也没办法,但是,不离的话,你不准再和那个男人有任何来往了,你不是孩子了,这点道理都不懂吗?我尽量在努力做一个让你幸福的男人,你能走到今天这地步,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怪我,是我做男人做得太失败了。”
耿芹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没想到农尚武这个男人亲眼目睹了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滚在一起的场面,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宽宏的话,她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嗯,我一定不会再和他来往,从现在起,我一定好好待你。”
是谎言也好,是甜言蜜语也罢,农尚武信了。
农尚武就是这么一个简单,实诚的人,对外人不苛刻,对自己人更是如此。
二婶在娘家呆了一段日子,二叔始终没有去叫她回来。
二叔以为二婶会呆到没趣自己回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法院的一张传票。
就这样,二叔不费吹灰之力就和二婶离了,家里老人留的一点家产都给了二婶。
每一天,二叔都孤零零地想着耿芹菜,有时候甚至偷偷在农家的周围去打听耿芹菜的一些消息,真是可怜又可悲。
回到家里的时候,房子里空荡荡的,灶台上的灰尘都落了一层,这个时候,他好怀念二婶,毕竟,二婶在的时候,他至少还能吃上一顿饭,被窝里至少是暖暖的。
有一天,他听见农尚武和妻子并没有离婚,他觉得自己失算了,这是好大的一个陷阱,是他自己挖得,让自己跳下去了。
耿芹菜真的变了好多,每天早早起床,为农尚武准备好鸡蛋和馒头,看他吃饱喝足以后才肯放心。
农宇笙竟然有些不服气:“妈,您也不要偏得这么厉害了啊,虽然我爸是您的老伴,但我也好歹是您的儿子啊,您可以可以这么残忍呢?”
“哼,只要一想起杏儿,我就觉得我对你还是不够狠心。”
“啊,不会吧,妈,就这样要对我仇视一辈子吗?”
“那就争气点,早点给妈找个儿媳妇,赶明儿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出来。”
“哇塞,妈,不会吧,我可没老妈那么魅力十足。”
“去,少贫嘴,正经点,找媳妇才是正事。”
二叔的心里空空的,他整天在寻找见到耿芹菜的机会,可是耿芹菜一直窝在家里不肯出门,于是,二叔,终于又打算起了追求二婶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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