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干真的没干什么
不过,马阳已交待过秘书,让他隔三差五的去给家里打个电话,送些舞票什么的。待他再回家的时候,发现妻子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她在穿戴上有些讲究了,走路也稍稍有些发飘,没事时嘴里竟然哼出了“一二三四一……”他心里说:很好。
这样持续了一年多时间,马阳又有了新的发现。她发现妻子比以前爱说了,也都是些小道消息,从舞场上传出来的消息:县里的人事安排;谁谁跟谁准有勾扯;学校里的一些变化,哪个班里学生如何……在她的话里,不时透出一个信息,她总是说。秦校长那人不错,秦校长那人水平高,秦校长那人思想解放……
马阳总是笑笑说:我也看那人不错,是块料。
有一天晚上,马阳突然开车回家去了,可门却锁着,于是他又驱车赶到了县城里的一家舞厅,一看,果然不错,妻子正跟那个姓秦的跳舞呢。从侧面看,那姓秦的眼里有东西。他谁也没有惊动,就又悄悄地离开了舞厅,心说:好,好哇。
再后,马阳出差就更频繁了。他经常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他要出去几天。有时是一个星期。有时是半个月。初时,妻子还有些牢骚,时间一长,也就惯了。这时候,她已当上了那所小学的教导主任,常跟校长在一起研究工作,也忙起来了。
到了第二年的冬天,马阳觉得时机成熟了,到了该摊牌的时候了。他先是秘密地去了谢丽娟那里一趟,告诉她不要再往县里打电话了,要她在这一段时间里跟他断绝任何联系。
其实小谢很聪明,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以个人的名义给他打过电话,每次打电话,只要他不在,她总是说:我是市政府办公室,有个材料让马县长赶快报来……连这样的“暗号”电话,马阳也不让她再打了。
眼看要过年了,小谢有些不高兴,就埋怨说:“你这个人就喜欢搞阴谋。摊开不好么?”
马阳说:“我也不想搞阴谋,也想光明正大,可这样行得通么?”
小谢说:“怎么行不通?我就敢去县里,敢当众宣布我爱你游戏三国之英雄传说!你敢么?”
马阳说:“你别再给我添乱了。还说呢,我第一次来市里找你,你像变了个人一样,冷若冰霜。那不是阴谋?”
小谢抱着他的头,轻声说:“那我也是为你好。我就看你灵不灵。你知道有多少人追我么?一个排都不止,你刚当上县长,我是怕他两个看出我喜欢你,我怕我忍不住会流露出来。他们在组织部门工作,捏着你的政治生命哪,那多不利呀!”
马阳说:“对呀,这不叫阴谋嘛,这是策略。”
小谢嗔怪道:“阴谋,就是阴谋。我也不知怎么搞的。我原来可不是这样的。我在学校的时候,喜欢唱,喜欢跳,有什么就说什么,喜欢直来直去。可一分到这里,看一个个都那样……我是被你们染的,被这块地染的。”
马阳说:“手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你,这就够了。你要相信我,我用三个月的时间把这事处理好,在这三个月里,咱们不能有任何联系,要完全断绝来往,你明白么?”
小谢叹口气说:“你太精明,精明得过头了。我想,总有一天,你会栽跟头的。可我没有办法,我真是太喜欢你了,包括你那些小诡计。亲亲,我对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哇!只好随你了……”
从这一天起,马阳说到做到,真的再不跟小谢见面了。过春节的时候,他到市里去给领导拜年,竟然也没有去看小谢。可小谢终于忍不住了,她在大年初一那天给马阳挂了个电话,电话是马阳接的,谢丽娟在电话里流着泪说:“我想你,我想死你了……”
马阳对着话筒,很严肃地说:“噢,噢噢。是这样,上班再说吧。好不好?”
谢丽娟说:“你装什么装?你真残酷!你连句话都没有么?”
马阳对着话筒说:“噢,知道了。这事要慎重。过罢年再说,行吧?”
谢丽娟“砰”的一下子把电话撂了……
过罢年,马阳就开始放出风来,说他要跟一个企业到深圳去考察一个项目。这话在半月前就说了。可临走的时候,他却悄悄地借故留下来了。那是一个星期六晚上,白天里,马阳带着秘书和司机去了一个偏远的乡村,一直拖到很晚很晚的时候才往回赶。回到县城已经快十二点,马阳对秘书说:“走.跟我回去,让你嫂子下面条!”
秘书忙说:“算了,马县长,天这么晚了,不去了。”
马阳根本不容他回话,唬着脸说:“去,都得去。跟着我你还怕什么?”就这样,马阳带着秘书和司机突然回去了。
推开门的时候,马阳“愣”住了,秘书和司机也都愣住了,只见他的妻字吴广文和秦校长抱在一起,双双在沙发上坐着……马阳的脸立时就沉下来了,他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屋里的电视机仍在哩哇啦地响着,正播演着一个外国的爱情片。可那一对就像是吓傻了似的,浑身抖着,却仍然是双双搂抱在一起,一动也不动地坐着,沙发很大,他们只占很小的一个角……
片刻,马阳回过身来,默默地摆了摆手,对愣在那里的秘书、司机说:“没有面条了,你们回去吧。”
秘书和司机这会才醒过神儿来,一个个像偷儿似的,慌慌张张地溜走了。
马阳“啪”地一下关上了门,甩开手,用力地摔了两个玻璃杯妙手玄医!只听“砰!砰!”两声巨响,地上飞溅着一片玻璃碎片!接着,他怒声说道:
“他妈的,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我崩了你个狗日的!”
那两个人像傻雀一样,这时才想起赶忙分开去。那秦校长胆在吓破了,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跪在那儿说:“马县长,你你,你你你……听我……解释。”
马阳破口大骂!整整骂了有十多分钟……骂得他们狗血喷头!这。时,那些乡村里的骂人土话一下于就游到了他的嘴边上,张口就来,骂得是那样的自如,骂得是那样酣畅淋漓!他已经好久没这样骂过人了,他觉得他早已知识化了,离昔日里的乡村已经非常遥远了,可他没想到,他一下子就骂回到乡野里去了。骂到最后,连他自己也觉得过了,就拉回来说:“解释什么?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人赃俱获!你还有啥话!有多少人给我透风儿,我本来不信。可你们不作脸哪!”
说着,他拉过一把椅子在两人面前坐了下来,故意淡了语气说:“说吧,你们想怎么办吧?”
吴广文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她紧勾着头,流着泪说:“也,也没干,没干什么,真的没干什么……”
那秦校长也小声跟着说:“没干,真是没干。头,头一回,就,就接,接了个吻……”
马阳说:“吴广文,你别说了,你还有脸”接着,他用力地拍了一下茶几,喝道:“你看看,你们都成了啥样子了?!咱们在一个县里工作,你,你们能不能给我留一点脸面?就是有啥,背背人好不好?你们这样,传出去还叫我怎么工作,我还有脸在这里工作么?!”
他这么一说,吴广文也默默地跪下了,两人都跪在了他的面前。那秦校长用力地朝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说:“马县长,我错了,错完了……”
到了这时,马阳看火候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来,长叹一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踱步。这么走了一会儿,他摆摆手,默默地说:“起来吧,都起来吧。”
两人跪在那里,像惊兔一样地望着他,想起来,又不敢起来。马阳望着他们,再次用很伤感的语气说:“起来吧……”两人这才慢慢地站起来,又不敢坐,屁股只欠着沙发的边……
马阳说:“事已经出来了,我也不难为你们。只有一条,我只要求你们给我作个保证,保证今后不再往来,唉……也就算了。”
秦校长一听这话,就像是获了大赦一样,立即发誓赌咒说:“马县长,你放心吧,我们决不再来往了。从今往后,你要再发现我跟小吴有来往,我就是猪,是狗,是连猪狗都不如的畜生!”
马阳说:“那好,我相信你。”接着,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老秦,县长也是个人哪,我也要个脸面,你总得给我个台阶下吧?这样吧,你给我写个保证书,签上你俩的名字,你就口丁以走了。”
秦校长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只见脑门的汗珠一层层地往下滚落……最后,他说:“马县长,你能不能放我一马?你要能放我一马,我一辈子听你使唤,一辈子保你的驾,永不反悔……”
马阳说:“这样不好吧?咱们都是为党工作的,不是为哪个人工作的。要不,我给公安局的马局长打个电话?让他来处理?反正已经这样了,我就再不要脸一回……”
秦校长的头勾得更低了,头上的汗珠亮晶晶的,一豆豆地往下滴……末了他说:“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