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美赛过眼瘾
马阳还是每天去一会儿慈姑庵让鉴真教念《金刚经》。这天下午,马阳念了经回到家里,看见马奎手里拿张红色纸片儿玩,便问:“小奎,是什么子东西?”
梅含章说:“你走后,有人送来了这个纸片儿,说是请你明天去当评委,坐在主席台上给人打分。”
马阳就从马奎手里拿过那张纸片,反复看,不认识几个字,全认得的只有连在一起的马阳一字。他笑说,“我当个什么子评委?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梅含章就抢白他说:“你明天去了,就给他们说嘛,哥子当了镇长,老子就是管哥子的,得老子说了算嘛。”马阳恨她一眼不说话。
哥子嫂子来了,说明天是镇里的节日,全镇的人都要去过节,都要穿新衣服,县里有人来摄像的。嫂子吴银花就把马奎的童装交给梅含章说:“弟妹,明天只有你带小奎了,我们都有事。”
梅含章说:“你们忙吧,我明天给小奎换了新衣,就引他去看。”
吴银花笑说:“弟妹,你也要穿新的哟。”
梅含章笑说:“去年过年,你给我买的新衣穿了一回,现在拿出来穿,不是旧的吧?”
吴银花说:“是新的,只是这个季节就穿冬天的,太早了。”
梅含章说:“那有什么子不好,管它季节不季节,是新的就行了嘛。”
哥子说:“弟妹是对的,还是老古套好。”马阳似笑而不笑,心想,衣服再新,包的还是旧东西,有什么子欢喜的。
哥子嫂子走了,两口子就哄马奎睡觉。马奎欢呼着说睡觉了,明天看玩玩了。
两口相似一笑。梅含章笑说:“你明天当评委,要吃油大了,可惜你嘴不馋,吃不了太多的东西。”
马阳说:“那么,吃饭的时候就顶班换人,你就去吃。”
婆娘梅含章就嘻地笑说:“放你娘的屁,你当评委,老娘稀罕了?”
马阳玩笑说:“我明天问问,评委是哪个级别的官,可不可以携带夫人,不然吃饭的时候怎么办?”
梅含章笑说:“对,你问吧,你可不可以带个妈或婶的,以免没有人服侍大唐第一庄。不过。人家备有小姐服侍哩,你不必带妈带婶的了。”
马阳哼哼几声,没法再说了。
一觉醒来,吃过早饭,马阳就听见远远的锣鼓响了,马奎可是着了急,嚷着要去了。马阳只得自穿了布纽扣子的土白布衫子,陪着侄子等梅含章换新衣。三人都穿戴齐整,一起出门。
锣鼓的响声吸引三个人在朝雾的古巷中行走,时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或跑过,也顾不上互相打招呼了,比赶去救火时的情景忙得多。
马阳就想,要什么子把戏呀,把人都弄激动了,好几年没有激动了。还是前几年禾场放电影激动过的,说是什么子领袖要来,结果涌去看,人在一块布里走和说和挥手,人们在布下欢呼。人家在布上并不管你,似乎根本没听见哩。现在又玩这事儿,正常人只怕都弄疯癫了。
三人一路小跑,到达镇上的院子里,锣鼓打的震地震天响,马阳耳朵受不了。有人看见了马阳,许是组委会的人吧,那人走过来担了他的手说:“村长,你在禾场的主席台上就坐的,你可以到那边去了。”
马阳点头,拉着马奎走,梅含章喘着气儿追赶。宽大的新街上,已站有人维持秩序。马阳三人路过跑马场外时,马奎见场里的人一阵一阵的欢呼就要往里钻。马阳就给婆娘梅含章说:“你引着小奎从大门口进去,注意一直要牵着他,不准他乱窜乱近跑。”
梅含章说,“你去吧,我拉住他。”
马阳往禾场走,心里放不下侄子,是怕跑掉了,人多混杂,踩伤了就划不来。走到街巷交界口,马阳一眼看见了马三华,迟疑了下还是喊了三华。马三华不理不睬的样子站住了,马阳过去说,马奎和他婶去了跑马场,你去帮着管管小孩吧。
马三华不哼声走了,马阳愣任了下又往禾场走。到达禾场边,马阳看见了张淑华,又主动打话问:“三元没来么?”
张淑华说:“他在家里看守三木哩。”
马阳笑说:“请你去跑马场找到马奎和他婶,帮管管侄子吧。”
张淑华点头,马阳望着她走进了古巷。
禾场四面八方围站着人,挤满了人,马阳想往场里去,可是挤不进去。他就往祠堂那边搭桌子方向去。马阳走到铜堂檐口下,有十来个人单个单个坐在椅子里,前面的条桌上放着茶杯,杯边有纸张。马阳逐一看过十余个人的侧面孔,只有马银根是他能认的,但银根没有朝他这儿看。马阳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觉不妥。这时银根发现了他。
“你的位子在那边。”银根说。
“我过去。”马阳说。
马阳跟着马银根走上主席台。马银根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左边是银根的位子。马阳朝台下望去,禾场中央扫的干干净净,空着无物,四面戴袖章的人把人赶出在白线外,人就在白线外四周嚷嚷吵吵德,说些什么子,谁也听不清。马阳收回眼光喝了口水,说:“今天赛得完么?”
马银根说:“这一场大赛,今天上午就可以结束。”
禾场边的鼓手锣手们敲打了一阵子丰收锣鼓后,一大列女人就从南边场外上场来了末世双修之女权当道最新章节。马阳望去,整齐的队列,每人手晕拿把红彩大纸扇子摇摇晃晃的,脚踏细步。队列在场子正中扭动出新的队列,队员们一律亮着膀子,从背上看都是穿的露出肉色的白纱褂子,裤子也都是红色的彩裤。脑瓜后都有一个发卷,头发结为一个饼子。
队伍转面向主席台,马阳看人人脸上涂有胭脂,嘴唇血红,似刚刚喝过血一般,眉上一条粗黑杠,眼皮涂成了紫乌色。马阳数了数第一列,一共十个人。如是五列,也就五十个女人。每个女人胸口正中一个牌,编的是号码。第一列的人,马阳一个也不认识了。直到第五列,马阳看见了殷寡妇在左数第三位,胸牌四十八号。
五列妇人整齐遇到主席台北边去了。
主持人宣布一号选手上场。一个女人就挥着大红彩扇上来了,向主席台这边躬下腰,单手把衫子向主席台一挥展,胸部就亮出来了。马阳似乎有些昏了,握着笔在纸上划了个“7”,把纸举在手上。
当四十八号选手上场,马阳根本不看台下的人表演,在纸上划个“10”举起纸为是。
第一赛的老年组赛完,第二赛的中年组上了场。马阳认准吴银花是二十七号,待嫂子刚上场,他就睁大了眼看,嫂子的奶峰他经常隔着衣服看,也慌里慌张摸过一回,但还没找到感觉就吃了耳光。今天他想要看个清楚了。果真,嫂子的乳露了出来,不错,他想,还挺硬的。生了小奎也还那么硬。他心上想着,自己的东西就有些硬了,忙慌乱地划了个“io。”举起纸。
在青年赛组里,马阳认得马妹和马玉霞,算是认真看了她俩的胸前奶,尤其马玉霞那嫩嫩的酥胸,使他着实也有些上火,赶紧划了个“lo”分。
在马阳和评委们的激动中打完了最后一名选手的分之后,主持人宣布选手们整队入场,马阳坚持看。
锣鼓敲得满天皆响,一百五十人在禾场上舞蹈起来,马阳赞叹这是一个花儿的海洋,扭腰挺胸,高高的胸膛虽有纱的遮掩了,但仍使他想到那个就是暗藏机关,是让人猜不透而又生出许多遐想的地方,猜不透的秘密啊。
躬腰展示屁臀,以绸为盖的地方哟,清晰的轮廓让他想到丰臀的甜蜜,然而各人不相同吧?是如鱼鳞之粗硬,还是如蛇滑之细腻,只可联想不可触摸,如参观模型产品联想一样。
马阳叹息了,千般肥乳,人能几抚,万般丰臀,谁能尽享。
人,到底觅寻的是有限的,生命的流程太短暂了,不可能享受得了许多啊。还是艺术好,艺术让人的头脑尽情地享受,是迷人的无形享受,是精神的攀登享受,是暗中炼狱的希望享受。艺术的享受,是靠人的感官去完成,看在眼里,想在心里,不同的人有不同想象的滋味,然而无论是谁,那滋味总是在自身的暗盒中满了心头,醉了心扉,何须去——自身体验?如果身临其中,那艺术就没有滋味了,艺术就是让人可视而不可触的东西哩,它给人以诱惑,给人以思想,给人以情满于怀的东西。
舞蹈在展示着一种美丽。马阳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马阳的心境在多姿的世界里童化了。马阳看过多少旧时的戏,得知许多才子佳人的故事,然而比起这群体的舞蹈来,那又是多么的乏味了。
群花起舞,这舞不独天上有,咱们马镇也有了,马阳赞口不绝。他用眼光去寻找殷寡妇,可是他盯不住她,几个踊跃,人就不见了。他用眼光去寻找嫂子吴银花,同样跟踪一会儿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