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狗下崽了
“你不是说哈马家人行行有能人嘛?”马稣见马阳刘他有些厌恶,他收敛了笑说:“这马村改了镇,地头和人口都变了,地变大人变多了,就没有收破烂的,我干这行不偷不抢,光明得很,变废为宝,我还想办个专门的破烂公司哩。”
马阳听了他的话瞅着他说不出话来了,马稣又说道:“这片烧了的屋场,我清理了好几天哩,集起的破烂一大堆,起码要卖一千元,家家都来找我给还用得着的东西,那天银根妈来找,把个破玻璃球拿走了,说是她家祖上传下来的宝贝是个夜里发光的玩意儿”
“那个球我见过。”马阳笑了一下,打开尴尬局面说:“是只夜光珠子,最黑的时候有一团白光。”
马阳看着马稣走了就自个儿去看段寡妇和王婆那片屋场。他站在殷寡妇原天井边看,心中迟疑,蛇尸已经不见了,他想肯定有人弄去埋葬了。这时马银根打这儿经过,在他背后喊他。
“大哥,你在这儿呀,咱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马阳点头,就退出来同马银根往老屋的马阳家方向走,银根说:“我想找你谈,咱们是不是可以建座房子?”
“我看不容易。”马阳不露声色地说:“这修房造屋是大事。”
“对,是大事。”马银根说,“有了房子就有了固定资产,当然是大事,所以我想到咱们是否修造房子?”
“没钱就建不了房子。”马阳说:“你是怎么想的?”
“没钱可以借贷。”马银根说:“按利息付贷,先把房子造起来。”
“借钱要还。”马阳摇头说:“将来背上债了,只怕没有出头的日子了。”
“大哥,不怕。慢慢还债嘛。马银根说。
“你小子糊涂,那债只怕还不清,哥子孙子都背上了。”马阳摇头笑笑说,“我看还是算了吧,咱就当穷光蛋算球了。穷人还光荣些。”
马阳走到了自家老屋门外,马银根就回自己家去了。马阳进屋就见哥子嫂子侄子同婆娘梅含章坐在堂屋说话哩,马奎用火柴杆捣烛火,烛火蕊卷起灯花。爆出叭叭声响。嫂子笑。马阳往桌边一站,大家都抬头看他,马奎就喊小叔,他就说小奎乖。
“小弟,有个事给你说。”马阳刚一坐下。哥子就朝他说:“你看可行不可行!”
“是什么子事?”马阳无表情地说:“你说吧。”
“我想。”哥子瞅了眼梅含章,放低声音对马阳说:“我想,咱们修造房子。”
“你有什么子想法。”马阳也不管哥子如何盯着他的脸,他仍然不动声色地慢慢说。“细细地说来.让我想一想吧。”
“修房造屋是开创基业,这就不用说了。”哥子瞅着马阳的脸说:“现在,火烧了老屋场。一些人没钱造房,咱可以把地基低价买来,当然要根据需要买,需修多宽就买多宽。这钱嘛,昨天柴旺扁鸹来说捐些给你,再借一些给你,其他的人来捐,也由你接受。就合计来找的人报的数目,大约十多万元有了。你看可不可以建?”
“我是有屋住的人首长的宝贝TXT下载。”马阳蚁息了一口长气说:”还想这些事干啥?借人家钱,那就是帐,借帐还钱,终归要还人家的。我看这事还是不要急着办,你可以用我的名字把要卖的地基买下来、等有财力再说建房吧。”
“小弟想得好。”哥子想了想,似乎心领神会,问:“地基应该连成一片吧?。”
“连成一片当然好。”马阳瞅哥子说:“但是有的人不一定要卖,你不能强买他的。不连在一起也没关系,“有卖的可以先买了再说嘛。”哥子点了点头。马阳又说:“办这些事不要慌慌张张。你可以托人绕着问谁卖,要卖的,你就抓紧办了契约,付了钱,不要没办就让人知道了。”
“弟妹,过几天。”马阳歇下就听见吴银花在向梅含章唠叨说:“小奎该上幼儿园了。你看是不是留他在这里玩几天。”
“留在这里玩。”不待梅含章说话,马阳便说了,他又转脸向哥子说。“小奎秋季去上学了吧,你们怎么想的,孩子早点上学好。”
“是呀。”梅含章也向着哥子嫂子说:“你不是六岁就上学了么?小奎也该上学了,你们看怎么办。”
“那这事,”哥子瞅了几个人都盯着自己,便说:“那就下半年入学了吧。”
“小奎。”哥子嫂子站起要走,吴银花说:“小奎,你跟着小叔婶婶玩,要听话。
“小奎听话。”马奎斜眼朝吴银花说。“小奎怕,爸爸爸爸打屁股。”
四个大人都笑了。
“你说要造房子。”哥子嫂子一走。梅含章就埋怨马阳说:“现在又说不造,真不知你想的是什么子歪理。”
“你懂个屁。”马阳剜她一眼说。
“你个狗日的。”梅含章生了气,骂人了:“你是个屁。”
马阳就扬起手要打婆娘梅含章的嘴,女人跨前一步,手抓住了马阳胸衣,连嚷叫着。马阳斜眼看屋里不见了马奎,急忙说:“小奎不见了,快找。”
梅含章松开手,老两口子就在屋里找马奎。堂屋里没有人,马阳想起小孩子调皮玩捉迷藏的游戏,便教梅含章拿了烛火在睡房屋找。梅含章举烛火在睡房找遍了,没有马奎。又到厨房找,也没有。她再到哥子嫂子以前的住屋现在成了堆放杂物的房子去找,还是没有。几间屋找完了,不见马奎。
迟疑中,马阳和梅含章举烛火回到堂屋,一眼看见马奎双手捧着小脑袋伏在饭桌上的。老两口子惊诧地说道:“明明不见在这儿嘛怎又在这儿?”
梅含章把烛递给马阳,去抱了假睡的马奎进睡房。马阳关了堂屋的大门,举烛进睡房。
躺下以后,马阳还在想:“一定有来头!”他想马奎已是多次出现这种现象了,突然不见了让人找不着时又突然出来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天上午马阳觉得有些烦燥时,鉴真来了。鉴真把本线装的《金刚经》给他。他翻一下认为同原来那一样,说我识的字少读不了的。鉴真就说你每天到庵里来学渎一段吧。
“那就太劳累你了。”马阳心情好^r笑说。
“佛家与人方便嘛。”鉴真说:“何况是老人家修行为善哩,理当效劳特级邪医。”歇了会儿,鉴真又说道:“过了八月十五,就送玉真徒儿去佛山入学了。”
“送她去读书么?。”梅念章说。
“这孩子天资聪颖。”鉴真说:“送到佛学院造化,也是我庵将来的一番善行。”
“读书学费高不高?”马阳问。
“不高。”鉴真说:“一学期交五百元,吃住另付钱。”
马阳送走了鉴真,翻了几下《金刚经》,认得的字太少了,自觉无趣。他想到带马奎上街去走走,就拉上马奎出了家门。
马阳和侄子走在入秋的天气里,这是一个阴天,初秋的热并没有降下热度,热量还在散发着。他牵着马奎的小手散慢地走过了几条古巷,身上有了汗气。这时迎面来了殷寡妇,马阳还是低头走,装做没有看见。
“有事去办么?”殷寡妇主动迎了过来说:“我还说专门去看你哩。”
“没事。”马阳只好堆笑说。“出来走走。”
“那咱就陪你走走,说说话儿。”殷寡妇拉了马奎的另一支手牵着,三个人就往新街那边方向慢悠悠地走。走了小段几,殷寡妇说:“我给你说个趣事儿。”
“有什么子趣事?”马阳笑问。
“我家大黄狗下了崽了。”殷寡妇瞅眼马阳,未待开口先笑了,笑后便说:“狗崽,你原不是说要狗崽么?这下有你的狗崽了。”
“这事不值得你笑。”马阳说:“你那么高兴你有崽了?”
“不是!”殷寡妇还是笑意溢满脸膛。她像突然脑子转了变样,只淡淡地说:“不是。”
“有什么子是不是的?”马阳随便道。
“这样吧。”殷寡妇轻轻地踱着小步,她的大手捏了捏马奎的小手,马奎就挣脱了被小叔握住的手,她看眼马奎又转向马阳说:“反正你也是散闲走走的,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我还以为大黄狗被火烧死了呢。”马阳说,“你们回来怎么找到的?”
“鬼节第二天早晨。”段寡妇说:“三华在大老黄桶树下看救过火的消防们走,突然大黄狗从树洞里跳出来扑在三华面前打抖,三华就把它带到银根新房子了。”
“哟。”马阳笑说:“真是狗精了哩。”
三人慢慢走到慈始庵旁的殷寡妇家自留地这儿来了。马阳早看过马银根建在自留地的楼房,也就一楼一顶各四间的。
“我和三华住楼上,一人一间。”站在院坝殷寡妇对马阳说。
“和哥子住在一起也是好事。”马阳说:“一家人就该住在一起。”
“这也是你的宽心话哟。”殷寡妇笑说:“我住着吃闲饭,这人等于没有活了,你看还有什么子意思。”
“活人就是个吃饭。”马阳想一想说:“有地方吃饭也就不愁活了,养儿子不就是老来防饥吗?我要是有人给饭吃,什么子事就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