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补不得
马阳躺在床上,两只干瘦的手还在跟侄子马奎斗着,听马奎喊“簸箕飞机,飞机簸箕”,他指头点到马奎额上去了,引得马奎说:“小叔你错了。”
马阳以门心思在听堂屋说话。这时,他听见堂屋停了说话,便喊:“他婆。你把那些梭子蟹教小奎给他妈兜回去吧。”
“小弟,”吴银花在堂屋说:“你留着自已吃吧九重紫TXT下载。”
“要得,”梅含章朝睡屋说:“全拿走,你不吃点吗”
“我不吃,”马阳说:“我现在补不得。”
梅含章真的到厨房把盆中水倒了,将梭子蟹装入一蔑兜子里拿到堂屋递给吴银花说:“给小奎和他爸煮汤吧。”
吴银花接在手里一看说:“这么多,给他小叔留点吧。”
“不多,”梅含章说:“一两斤吧,他小叔现在总算有点病,补不得的。”
“等他病好了吃吧。”
“不说了,全拿走。”
吴银花没有看眼小叔子马阳就跨出了门槛,站在檐下向屋里喊:“小奎,走了吧”
“让他在这里玩吧”梅含章说后又转脸朝屋里喊说:“小奎,就跟小叔玩么”
“明天要上幼儿园,”吴银花向梅氏说:“让他回去。”
“这几天他小叔生病了,”梅含章说:“我也顾不上去幼儿园接他来玩,真是的。”
马阳在里屋停了跟马奎斗手指头说:“小奎,跟妈妈回去吧。”马奎点头朝屋外来。
吴银花一手提蔑兜一手拉着孩子走了。
马阳躺在床上叹息一声,自骂我真是畜牲,好端端的个嫂子,我怎么偷嘴猫儿改不了性,去抱腰摸奶的,这下司好,几年了,见面就躲,人前喊小弟人后骂畜牲,我骡日的活得有什么劲呀。
马阳躺在床上,当然也确实脚踝伤了,那天淋了一点儿淫雨小不舒服,十天过去乐为啥还不起床呢这是他自己心中的秘密,他真的有什么事吗。
他也想过该把不详的预感告诉婆娘和哥哥,以便他们早早准备,然而他开不了口的,平时哥哥就瞧不起他那副德性,婆娘更不会买他的帐。更为尴尬的是马村人公开知晓了他是那样的不清白,给祖宗丢了脸,身为村长,干的是男盗女娼的事儿,就是自己怎么了,儿子侄子在马家族人中又怎么有脸呢按家法说,他马阳真是马家祖宗的不忠不孝子孙呀。
“张正果要宰杀我。”马阳的脑袋里不时转出这句话。
这天早饭后,他一个人又叹息说出了口,恰好梅含章从堂屋往睡房里来听见了“杀我”两个字。她惊怵了一下,站在床前盯着马阳颚骨高高的瘦脸问:“谁杀你”
马阳从有些痴呆的神情里惊醒过来,“啊”,他望了眼婆娘:“天杀我,地杀我……。”
他马阳随口可以有谎话。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梅含章阴着脸看了他一会儿,甩下这句话退了出去。
马阳又进入假睡状态了。仿佛中听得有人说话,他强挣了下神志,便听清了是石佛寺和尚玄真师傅在外边堂屋跟自家婆娘梅含章说话。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玄真老和尚进了睡房屋里来。
“你来了”马阳惊喜地要坐起来庶女仙途全方。
“天地生灵,”玄真笑哈哈用手制止了马阳要起来的样子,笑说:“皆有因果:孽债,孽债呀!”
玄真师傅当年通报的接待马阳救助马娥姑事,当时主持师傅还赞马阳有功德哩。那件事,玄真很是知晓内情。现在玄真早接过老师傅的衣钵做了石佛寺的主持了。
石佛寺的代代主持和尚同马村马家族长都有过密的关系,可以说是互相尊重,也可以说是互相利用。这一点也许大老黄桶树看得比准都多都清楚,但这棵神树又是石佛寺老禅师传授植下的,其因果就不能不说是很深奥了,况且县里把树早已列为重点文物保护。
“善恶如何”马阳听了玄真师傅的话,心里明白他说的石佛寺当年之事。他玄真知晓我马阳患的是心病,遭受杀戳就在眼前,何不问他一问
“善恶有报,总有分晓。”玄真说。
“有什么子分晓”马阳睁着大大的眼睛,紧追不舍地问。
“大有大报,小有小报。”
“我是大报还是小报”
“大小也无界,仅此一件,你为小。”玄真念着阿弥陀佛,马阳便知不可再问。
“村长,我想跟你商量个事。”玄真转了个话题。
“说吧,”马阳还是以前一样地对玄真有着尊敬,“你说吧.你尽可以说吧。”
“我把马三木想收到寺里去,”玄真说:“上次他在寺里给大家留下了好印象,也许是缘份吧。”
“这个……”马阳想,上次就是去年腊月间吧,玄真师傅把一吨半要到寺院去打钟、看门和扫地。石佛寺的钟本来是早课时打的,一天也就一次,可是一吨半不知怎么搞的,晨钟不敲,变着晚课前敲了。
为此,马村人说大事不好了,晨钟在傍晚敲响,那是颠倒了白天黑夜了么而寺院反而认为钟敲在黄昏比早晨好,早晨一般都以为是警钟,傍晚的钟声方是安祥平和象征吉利的。而马三木这个人,村李都说他是好人,人们都说他是少不得的。那段时间他不在村里,早晚村巷里不见他的影子,人们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子,心里不踏实,马三木确是村里的活宝哩。
“有什么子难处吗”玄真和蔼地望着马阳问。
“我没有什么子的,村里人不同意吧”马阳真诚地说。
玄真也知道,上次是马家众人到寺里来把马三木接走的。马三木本人无所谓,他说在哪儿啦都是个吃饭,肚皮是个筐,有事多装,没事少装。
“那就缓一缓再说吧。”玄真说。
玄真告辞走了。马阳就回味他说的话,想同马娥姑那事自己要遭受的是小报,那么自己是小恶了。是呀,当时情景,我马阳在保她事上可以是善的一面,不可否认她在危难之际我救了她的,但是我马阳起了淫心,那就是罪孽了。现在要遭受小报。
小报是什么报呢张正果要杀我,难道是小报么人他妈的就遭杀死了还算小报么不错,玄真每次说的,后来的事实都证明是对的。那年他说要乱要大大的乱。还不是真大乱了么
那年他说国家要出个贼,贼要烫死,不是真的掉在个什么大人物在水坑坑里死了吗这一年他说村里要变,要变得大大的,更加昌盛的,不是也变成了镇么我马阳究竟要遭什么报肯定不会遭遇杀身之灾吧,但张正果迟早要来杀我,这怎么可能躲得脱呢我马阳现在只不过是具活尸,等着人下葬而已,难道是小报
梅含章招呼人进屋坐的活打断了马阳正在放飞的思想,思想的翅膀一断也就坠下地来了田园闺事最新章节。马阳的思想回到现实中,
他竖起耳朵听出来了,是马银根进了堂屋,有东西放在饭桌上。婆娘在说买这么多东西干啥银根在说没啥可买。马银根是殷寡妇的大儿子。
“叔,你好些了么”马银根进睡房屋里站着问马阳。
“没什么子大病,”马阳望着他说:“生意不错吧”他马阳的确病不大。
“不错钱不好弄。”马银根笑说:“一天瞎忙。”
“手不够吧你就多进几个人。”
“人再多也不顶用,大事小事,一松手就出毛病。”
马银根是马镇房地产开发公司经理。公司在开发马镇时
就成立了,那是马阳说服当镇长的哥哥让银根当经理的。公
司负责承包了开发马镇的大部分土地,开始办得非常红火,一夜之间一笔±地买卖就净赚了八百万哩。可是后来,虽买
卖弄的钱多,可是支出总也很大,所以一年多来,公司帐上
积钱并不景气。
“你没听说北京、上海、深圳的房地产做得好么”马阳说:“你们叮以去学!学人家,取点经来嘛、”
“取经也没用,咱这里情况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郁是一个天嘛!”
”天没变,管理方式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你说具体的。”
“怎么说呢”马银根自问自答地说,“比如,咱中国都是共产党员的天,人家北京、上海、深圳办事讲个实效,讲个实事求是,咱们啦搞的是有钱就使党推磨。”
马阳眼瞅着他,似乎不理解。难道他作为老爸是族长和老哥是镇长,自己是村长,是这片天地的最高老子也真不理解么马银根笑着解释,“人家是量力而行,先人而后出,咱们呀。就不管那么多了。你在那里一点一点地攒钱。人家呀大笔一挥就出去了。有时啦,人家就先把空头支票开出去了,你这儿还得挖空心思去凑足哩。当然,如果人家把钱弄去干正经事还好说,可是回头一看呀,就没干成一件正事。”
“你不是经理么”
“经理有什么子用,经理谁都可以当。你经理大得过人家吗你得乖乖地听人家的。”
“哎,”马阳叹息一声说:“这,这……。”
“别关心那些事,叔好好看病吧。”马银根说着告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