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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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乡下的女人,只有怀上了,才有资格叫丈夫雇轿子送回娘家保胎。严利嫁给桂生十来年了,还没有回过一次娘家。她想,盛董氏既然怀上了,不上十来个月就要生孩子,为什么不趁这个好机会,向秀才提出代替盛董氏做厨房活呢?
    “少云哥,恭喜你呀!就让我再来厨房为你家帮忙吧。”
    早饭后,秀才背着四齿钯头刚迈出门槛,严利从门旁闪出来拦着问。
    秀才已是有家有室的人。盛董氏精明能干,他不敢独断朝纲。对严利的请求,只好委婉拒绝:
    “家务事我早交权不管了。忠秀娘出门时,一切都交给了忠秀。你去问问忠秀,她如果忙不过来同意请你,我当然没有意见。”
    严利知道,秀才畏怯老婆不敢当家,又不想明说,只好往忠秀身上推。又想董氏怀上了孩子,肯定会娇贵起来,厨房还是要请人。不如硬着头皮,去探探忠秀的口气。
    她来到秀才家厨房,忠秀正在洗碗。她故作赞叹说:
    “啊呀!看我们的忠秀姑娘好能干哟!娘不在家,厨房收拾得这样干干净净。”
    “你有事吗?”
    忠秀大声问她。
    “没事没事!我怕你忙不过来,只想来为你帮帮忙呢。你还没几岁我就来你们家厨房里帮活,十来年了都很熟的。你娘有喜了,厨房的事我不来帮谁来帮呀!”
    严利一口气说完。
    “谢谢你的好意!我们几姊妹忙得过来,不要请别人来帮忙。”
    忠秀确实是想趁后娘休假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管理才能,不想外人介入,便一口拒绝了她。
    严利早就了解盛忠秀,也就不再说话,退出门来。
    其实,请求再来秀才家做厨房活,并不是严利的主要目的,她还另有个小九九。她那憨厚的丈夫秦桂生,只知道整天为东家卖力气,把盛秀才的十几亩田,十几亩土,耕种得油活油活,庄稼长得茂茂盛盛,可荒芜了自己家里老婆这块好田地。成婚十来年了,她这块田地上,连一根草都没有长出来。当年她眼看着秀才吹气球一样,把盛李氏的肚子一年一度吹大,五年内居然鼓起了四次。好不羡慕!羡慕之余,便是忌妒。好个盛李氏,你是不是母猪投胎呀这么能生!
    不久,她的忌妒又转化为恨。恨她那个除了白天种田种土种庄稼,天黑就呼呼大睡再无其它能耐的丈夫。长夜里,她的手摸不醒鼾声雷鸣的长工,转而摸自己。在那奇峰突起的两个**下部,摸到的依然是一马平川始终不肯为她争气鼓起的肚皮。
    秦桂生办事,一向认真负责,何尝没有按她的要求,在她身上努力下苦工呢?可是严峻的事实,不得不让严利多次考虑,应该从秀才那里,得到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的证实。由此,她也恨过这坐怀不乱的呆秀才。
    这十来年,秀才停娶带孩子,她严利一直为他们煮饭洗衣。实际上尽了一个妻子的义务,可没有获得一个妻子的权利。这些年来,村里也有长舌妇,风言风语。可她恨只恨,羊肉没吃着,惹了一身膻气。
    她恨了秀才又恨自己。恨自己虽有借用秀才的充足理由,却缺乏开口的相应身份与足够勇气。
    平心而论,严利长得实在比盛董氏漂亮。瓜子脸,水蛇腰,黑长发,白皮肤,小眼睛。眼中露白多,但并不是鱼眼死白无神。特别在看秀才时,眯眯眼深处,略露几分媚态。只是看她的丈夫桂生时,总颇生出几分厌意。她的那双眯眯眼,不仅能示媚态,能表厌情,还能生出许许多多让桂生想都想不到的点子来。桂生不管遇到多么大的难题,只要她的眯眯眼睛眨几眨,小小黑瞳在白围中转几转,难题很快就能解决。
    严利身材比盛董氏高大。脚比盛董氏的大就不用说了,反正在本村甚至胭脂湖一带的女人中,她的那双脚,仅次于邻村媒婆尹大脚的脚。她的小眼与大脚,完全是两个不配套的零件,真不应该组装到一块主板上来。
    严利刚记事时,牛贩子父亲就告诉她娘死了。她懂点事时,总是问:
    “爹,我娘是怎么死的呀?”
    可是恪守江湖的父亲,始终没有给女儿一个明确的死法。
    有一天,她父亲因生意耽误,没有按时送米回家。她饿得实在受不住,悄悄躬到本家婶母的菜园里,摘了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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