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七)
会散了。 贾佳佳迅速消失在视线以外。
赵俊良和水平相视苦笑,两人一致认为这是一次失败的会议。甚至柳净瓶也有同感。
马碎牛斜着眼看了看他们,并不说话。
怀庆和明明过来了,谢凯也过来了。赵俊良实在忍不住了,埋怨马碎牛:“你今天是丢了魂还是吃错了药?会场上一声不吭。只说了一句话,还打击了一个积极造反的战友;尽管他的论点不对。我甚至都怀疑你事前让钱校长收买了!批判稿的事,明明是秃子写的,你也不辩解;钱校长和张书记演着双簧,一推六二五,一个个都把自己说成是雷锋式的好干部,你也不急不躁;魏子美的方案再不合适你也不该当面让他难看呀?我真服了你了!你到底是咋了?”
柳净瓶也略带不满地说:“现在会散了,你也开一下金口,说说你的想法吗。”怀庆和明明就无所谓地站着,水平和谢凯就冷着脸站在一旁。
“你们这些聪明人呀,真是把书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叫劲处就犯糊涂。”马碎牛很不以为然地说:“别人批评你,你难道就不辩解?钱校长和张书记也是借着这个交心会把自己表白一下,这很正常。这是他们的辩解,这也应该是意料中的事。至于你们认为今天这个会开失败了,我不同意。压根就不存在失败和成功的事。钱校长他们无非是把一些班干部笼络了一下,并不代表那些班级都被收服了。这些人看似支持校领导的意见,以后并不见得死心塌地跟着他们走。就算这些人死心塌地跟他们走、全是些铁杆,又能咋?再说的过分点,就算你们几个也是钱校长的铁杆我都不在乎!你们充其量几十个人,和六中几百号人比,那也只是一只猫和一只老虎的比例。**说过农村包围城市的话,这里的‘城市’就是钱校长和你们这些好学生。你们这些人是君子,是可以‘欺之以方’的,大多数同学却不会让人三言两语就给说服了,他们憋了一股劲,恨不得把天捅破;那去管球你有理没理!没理,你是走资派,他要造反;有理——只会激发大家更加强烈的斗志,搜寻你的证据,你还是走资派、他更要造反!有错误,批判你、拉出来批斗;没错误,制造证据也要批判你、也要拉出来批斗。广播里每天都有出人意料和让人震惊的消息。你们应该知道,人都快疯了,早都不用理性去思考问题了,可你们这些书生还在这儿‘深思熟虑’、还在这儿‘有理有据’,这那像个搞文化大革命的样子!告诉你们,学习,你们比我好,但要说到把握斗争形势,你们差的远!我就想不通:你们咋还不明白,这次运动的斗争对象是当权派。只有咱拾掇他,他就没权还手!他们的失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就拿今天的会议来说,他开他的,他说他的,甚至他得意他的;统统都可以置之不理。无非是让咱手里又多了一条批判他们压制文化大革命的罪证。而我们可以继续按咱自己的想法干,看谁敢挡?还有那些舔沟子叫好的班干部,我一个小时之内能把他们全部打出学校!剩下两个光杆司令,孤家寡人他能干啥?你们在会议上问的那些话,给我的印象是要在六中搞运动,还必须征求校领导的同意、和他们辩论出一条正确的方向——这不是天大的笑话麽!谁现在是学校的主人?以后学校运动的前途谁说了算?是我们!糊涂虫!——还杞人忧天!”
马碎牛骂完了,大家也灵醒了。
但有两个人仍然很疑惑,一个是水平,一个是赵俊良。他们都想到了一个共同的问题:马碎牛为什么要当众打击魏子美的风头?很快,他俩也明白了。相互看了一眼,赵俊良暗笑,水平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