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穆圣翕一丢就是五年,穆兴旭和臧小六苦苦寻找了五年。
如果弄清穆圣翕道底怎样丢失的,不能不提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长毛贼,穆兴旭路见不平一石两脚摞倒的长毛贼。如果穆兴旭不遇到长毛贼,也许他就从苏州转道回山东了。然而,蹲了三年大牢的穆兴旭怎好意思就此回乡,他只能一路走下去。
长毛贼一头齐颈长发,从后面看像个女人,可束可散,可炫可染,这在八十年代是个非常出格的行为。有人问长毛贼,为啥留这么长头发,长毛贼像一头凶狠的狮子,怒而不答。“男不男,女不女,算什么玩意!”也有人甩下这句话,权当警告。长毛贼听了,容不得,就追,双方动起手来也是常有的。更有甚者,长毛贼在背后偷偷把人家的鸡偷了。长毛贼是贼,偷鸡摸狗的事干得出来。长毛贼是无赖,什么下三烂的招数都使。平时与两个狐朋狗友无恶不作,久而久之,人们对长毛贼又恨又畏,又不能把他抱起来扔到太湖里去,大家只有躲着他,绕着他,眼不见心不烦。
偏偏,这个长毛贼遇到了山东大汉,遇到了他人生的死对头。偏偏这个山东大汉每天和王璎珞成双成对,如影相随,他怎能不恨得牙根痒痒,因为,长毛贼也喜欢王璎络,很早就喜欢。
长毛贼尽管是个诬赖,诬赖的爱情一点不赖,他的爱是发自内心的。他常常赶在日出之前来到璎珞旅社,看着王璎珞一大早起来把旅店的大门打开,然后一点一点清扫门前的街道,洒扫迎客。这是她每天要做的第一件事。长毛贼就要赶在璎珞开门前赶来,看她第一眼。他喜欢看她的一头长发,喜欢看她低头洒扫的样子,长发垂落下来,像瀑布。长毛贼觉得,王璎珞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尽管王璎珞表面上十分厌恶长毛贼,好多次还把泥土尘屑故意迸溅到长毛贼身上,长毛贼一点也不生气,掸掸裤角,抢过苕帚,还帮王璎珞打扫卫生。王璎珞气在脸上,喜在心里。毕竟,一个女孩子被男人宠爱是很享受的。有一阵子,王璎珞心里竟有些感动,偷偷留意长毛贼,觉得他除了每天绷着个脸外,其他没有什么不好的。当然,少女时代的王璎珞根本不会想到长毛贼作恶多端有多卑劣。年轻的荷尔蒙就像一团氤氲的雾气笼罩着她,屏蔽着她,使她觉得长毛贼的一头长发颇具帅气。
有一次,王璎珞问长毛贼:“长毛贼,问你句话,你的头发为啥留得比我的还长?”
长毛贼想了想:“弗洛伊德说,女性更羡慕男性的外生殖器。反过来,男性也有羡慕女性的心理,比如柔美的长发,于是就模仿女人留长发。说白了,就像画饼充饥,就像望梅止渴,在心理上有个补偿。”王璎珞听到“外生殖器”几个字眼,顿时羞得满面通红。“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耍流氓!”
长毛贼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耍流氓,是从书上看来的。”
“就你,还看书?”王璎珞撇一撇嘴。
“你不信,书上还说,人的身体分成两部分,颈以上属于心,颈以下属于身体,并且以身体背叛心,以心反对身体。”“听不懂。”王璎珞摇摇头。
“举个例子,”长毛贼把手搭在王璎珞的胸前,并且一点一点往里伸。开始,王璎珞还用眼睛看着长毛贼,看他耍什么花招。当他的手伸进她的内衣里面,触到她一对颤动的**,王璎珞本能的反应是愤怒。她想推开长毛贼的手,可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挣扎了几次,无济于事。长毛贼在她的胸部放肆起来。此时的王璎珞,就像无端被蚊子叮了一口,骤然间有些刺痛,时间不长,就是难耐的瘙痒。长毛贼的长发搭在她的脖颈上,刺挠得她脖颈痒痒忍俊不禁。长毛贼的手指按住她的**,一种春蚕蠕动的麻酥酥的感觉,顿时传遍她的全身。王璎珞很想自己抓自己几把,可是她已经没了力气,如同春蚕抽丝抽去了身上的筋脉。尽管这个时候王璎珞的心里不停地骂着长毛贼:一头不要脸的猪,一只没有人性的狼,一匹只会发情的骡子。
事后,王璎珞非常气愤,她气愤的是自己,为什么竟容忍长毛贼的手伸到她的胸脯里头。
很快,王璎珞的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抄起棍子去揍长毛贼,长毛贼一甩头发跑得无影无踪。
从此,王璎珞时常无端地想起长毛贼,想起他的手给她带来的快感,带来的莫明其妙的冲动。直到一天晚上,这种莫明其妙的冲动被一个从山东来的大汉重新点燃。穆兴旭大声说笑,大口吃饭,大踏步走路,如同刮起的阵阵旋风,把她裹在其中。当她抬头看到穆兴旭,她的手心都会紧张地沁出汗水。王璎珞把长毛贼和穆兴旭给她带来的感觉作对比,觉得一个是身体上的,一个是心灵上的,两种感觉都让她迷恋。
长毛贼和穆兴旭的角力就此拉开序幕。
有多少个夜晚,长毛贼在后边悄悄地跟踪穆兴旭。穆兴旭当然知道。只是,穆兴旭觉得,他只所以呆在璎珞旅社,完全为了报答王璎珞对他的收留。在穆兴旭的眼里,长毛贼顶多是个小毛子,只消一石两脚就解决了。因此,他对长毛贼的跟踪不屑一顾。就算他一石两脚把长毛贼解决了,站起来拍拍手,也像没事似地。
被解决掉的长毛贼躺在地上嗷嗷直叫,好事者把他送到医院。家人听说了,最终没到医院看他。长毛贼一个人在医院里完成了疗伤的全过程。从此以后,在他的人生的字典里,多了一个“恨”。当然,对山东大汉穆兴旭,恨之又恨。
穆兴旭打了音乐老师,打了瘦高个子,现在又打了长毛贼,把长毛贼打成了重伤。事不过三,穆兴旭摊上事儿了,锒铛入狱。穆兴旭在狱中三年,也没怎么想起长毛贼,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缩命,谁让自己手脚痒痒,路见不平一声吼来着。换了长毛贼,是个秃头和尚,照样这个结果,这只是对一个山东大汉的历练而已。
长毛贼不这样想,长毛贼把穆兴旭当成了他这一生的仇人。
穆兴旭入狱后,长毛贼如同从头顶上移开一块石头,在王璎珞跟前变得肆无忌惮,成了璎珞旅社的常客。长毛贼赖在璎珞旅社里,三番两次地撩吱王璎珞,王璎珞终于禁不住,顺从了他。从此以后,长毛贼名正言顺地住进璎珞旅社,把璎珞旅社的收入敲诈进自己的腰包。再后来,长毛贼投机取巧,混进了街道,成了一位街道干部,从此人模狗样,改邪归正了一般。
王璎珞的父亲只得把王璎珞嫁给长毛贼,正了名声。
时间不长,王璎珞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圣琪。长毛贼发现小圣琪竟不是他的种,改名玉珠,对王璎珞又打又骂。王璎珞不堪凌辱,竟吞服安眠药自杀了。长毛贼恼羞成怒,他认为这一切都是穆兴旭给他造成的,发誓一定报复穆兴旭。也许是善恶有道,行凶的自能找到匕首,施善的自有佛光普照。最终,让长毛贼逮着了机会。臧小六到江南寻找穆兴旭,而且带来了他们的儿子穆圣翕。现在,这个孩子就在他的监视之下,长毛贼张箩而待之,在苏州红旗饭店,轻而易举地把穆圣翕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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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蛋的爱情也是真挚的,可惜他遇到了不该遇到的山东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