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09）

    仲森吧嗒着嘴，说：“三官，你不是为这事儿来的吧？”三官说：“三叔，把你的烟叶拿出一扎儿来，嘴上不叼着根草棒儿，说话透风漏气。 ”仲森从墙上摘下一扎儿烟叶，搓了一把，说：“今年雨水大，烟味儿没上来，和树叶儿差不多。”三官捻了一根，嘴上一叼，说：“昨晚上，霍老三上我家去了。”明华娘问：“不是编排你明兰妹妹吧？”
    三官说：“霍家稀罕着呢。三叔三婶，明兰的事儿咋说？过了年二十四五了。”明华娘说：“我和你三叔正犯愁呢。有了这一遭儿，不知惹出多少闲话来呢。好人家忌讳，不好的人家，明兰也未必相应。”仲森说：“看看明杰，心里发怵，她俩的脾气秉性一样，真怕她断了念想。过去，看阴宅的说，董家的坟地，发内不发外，没有不照应的。”
    三官硬着头皮说：“霍家的意思，让明兰跟定宽，一来明兰没出他家的门，二来又找了个称心的。三婶，这话是深是浅，我摸不准，您别和我生气就行。”明华娘一阵儿没言语，三官说：“这话不该我说，霍老三求到我门里了，我不好辞他，他心里三三两两，快成哑巴了。”
    仲森沉沉叹了口气说：“明兰跟定宽，按老话儿说，是顺缘，倒也没背常理，话不好听，好像明兰找不到人家了。”明华娘眼圈儿一红说：“三官，你这几个妹妹，我操了多少心，没一个出脱的。明美惹了多少闲话儿？明华也是不顺，好歹这些年开了天眼，慢慢走上了时运。你明兰妹妹，也不知和霍家啥缘分，霍老三三番二次发了多少媒人？我和你三叔不图三俗六礼，图个心里清静，霍家没一样儿是齐全的，是家业还是人缘儿？没有一样儿。霍老三请了老车来说媒，我纵有一千个不满意，老车发了话，我不能不点头吧？”
    三官知道明华娘的脾气秉性，笑笑说：“婶子开通，霍老三说不上别的来。”明华娘说：“定远是个好孩子，把你妹妹坑苦了，将来说人家，不讲究的人家，说不出别的来，讲究起来，你妹妹不知听多少闲话呢。”
    三官说：“婶子，咱娘俩不是外人，没有说不开的话。俗话说，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您和三叔给我句话儿，我好跟人家回话。”明华娘脸沉了一阵子，说：“三官，你妹妹的脾气你知道，我给你当个传话筒儿，或行或不行，抽空儿你问明兰吧。你妹妹点了头，我和你三叔跟着点头。”
    过了几天，明兰回来拿衣裳，明华娘把三官的话说了一遍，明兰听了，默然了一阵儿，回自己的房里，闩死了房门，哭了三天，谁也劝不住。到了第四天，明兰开了房门，眼睛肿得像铃铛，明华娘看着闺女的样子，哪儿敢多说一句话？明兰说：“你把三官哥叫过来吧，我有话说。”明华娘不知明兰心里想啥，得了令牌，急急忙忙把三官叫了来。
    三官一见明兰脸色儿窗纸似的，舌头短了，说：“明兰，谁也没逼你，我就随口一说。”明兰说：“三哥，你跟霍家说吧，我明兰照顾霍家老人是定了的，定宽要是不嫌弃，我没有嫌人家的理儿。让霍家只管选好日子，发过轿子来。”明华娘疑惑地说：“明兰，你真答应了？”
    明兰哭着说：“我和霍家有婚约，不能辜负了霍家。娘，明儿你请几刀纸，我给定远烧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