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10）

    到了傍黑，明义一个人回来了，巧姐和这边冷淡，怕吃不好，怕睡不好，没和明义一起来。 明华娘过来说话，在街口，碰上从车上下来的明义，嘟噜着脸儿说：“明义，你媳妇呢？”明义苦笑着说：“工作忙，脱不开身。”
    明华娘撇着嘴说：“还是有工作好，孬好有个托词，哪像你嫂子，说瞎话也没个比方。”明义不说话，只顾低着头走路，明华娘说：“别的事儿，不来就不来，你爹的丧事儿，哪有媳妇儿不在跟前的！”
    进了家门，淑云垂泪坐着。明华娘说：“别愣着了，明义回来了，打发孩子把你二叔请过来，该咋盘算，你们男爷们拿个主张。”明义进了门儿，明仁点了点头，没言语。淑云眼睛哭得桃子似的，赶紧欠身让婶子坐下。
    明华娘说：“别哭了，淑云，你哭出肝儿来，董家老少也未必承你的情！”淑云哭着说：“婶子，媳妇儿不孝顺，把爹娘舍在外面，在家里吃糠咽菜，孬好讨个老人欢心。爹娘走的那天，哪个不舍得，攥着我的手不松。婶子，想起爹娘来，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
    明华娘斜了明义一眼，没好气地说：“董家儿女多有能干啊，在家有口吃的，你爹娘说啥也不能老在外面，怪不得人家说，有当官的儿女，不如讨饭的爹娘。”明义和明仁对着脸掉泪，明义问：“大哥，老三信上咋说？”
    明仁说：“信上说病危了，这信路上走几天呢，谁知这阵儿咋样了？”明义烦躁地说：“老三不懂事儿，打个电报来，啥情况咱们不知道，老三办事儿不稳重。”明仁瞪了明义一眼，没言语。
    明义在屋里走了几步，说：“让立田和老三联系联系，我没他的电话。”明仁心里一急，没了主张。淑云在外间说：“别让嫦娥知道，怀里揣着个吃奶的孩子，乍一听爹不好了，还不要了她的命！”明义心烦地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嫂子，你有主张，听你的！”
    淑云一句话没说上来，心里又急又恼，哭起来了，明义的话也忒伤人了。明华娘狠狠地喘了几口气，说：“当儿子的戳满屋，凭啥让你嫂子拿主张，是她不孝顺，还是她多了话？天地良心！”
    明义不说话，一腚坐在炕上，明华娘看不下去，说：“明义，不该说你，你是当官的，你大哥是玩土坷垃的，再沉的担子，你也该替你哥挑一肩。前些年，花钱是明和的，家里的大小事儿是明仁的，你长在阴凉里，大小事儿，你问过几遭儿？这会儿到派起你嫂子的不是来了，董家积了几辈子德，行了几辈子善，才修出你嫂子这样一个人物来。你嫂子这个职分儿，除了她，谁挑得起来！”
    明义自觉理亏，欠起身来，刚要给嫂子道歉，外边水莲哭着说：“爹，俺二爷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