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05）
明美痴痴地说：“二大爷，当着仙人的面，俺脸也不要了，您要了俺吧。”霍老二慌得松了手，喘着粗气说：“明美，我霍老二出了庙门，还得见人呢。孩子，你快起来，二大爷把你送回去。”明美跪在地上说：“二大爷，您答应了吧，头顶三尺有神灵，龙王爷不会怪罪你。俺婆婆指给俺两条道儿，要不在庙里把自己打发了，要不在庙里给她杨家揣上个孩子。”
霍老二骂道：“这个瘫子家里，真不要脸！明美，二大爷还是个童身子呢，我不能，不能啊明美。”明美摸黑把霍老二的裤子拽下来，说：“二大爷，俺想过死，死有啥怕的！可俺婆婆说，不死在庙里，杨家不发付俺，俺怕脏了龙王庙，俺怕坏了您的名声儿。二大爷，您行行好，把俺弄了吧。”霍老二一声长叹，狠了心，把明美摁在了蒲团上，明美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唤起来。
紫镇县委在一栋大院子里，院子挺大，空地上栽着几棵东倒西歪的葵花，秋旱了一阵子，葵花耷拉着叶子，长得不精神。边儿上拴着两匹快马，马桩子跟前放着两笸箩草料，两匹牲口不紧不慢地回嚼着。范立田在拴马桩上拴了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缀缀衣襟，挎着公文包敲开了车耀先办公室的门。车耀先正跟人谈话，是部队上的同志。
车耀先坐在椅子上，拿着铅笔敲打着桌上的地图，微笑的看着他身边的同志。范立田没敢吱声，在老车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来。车耀先说：“部队的困难，我们早就考虑到了，办法总会有的。你放心，入冬以前，我们设法把两千件棉衣送到前线，决不让同志们挨冻。”
部队的同志说：“车书记，今年紫镇地区受灾严重，在路上我们看到了。”车耀先笑着说：“是啊，紫镇是新区，困难当然不小，没有困难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你说是吗？”
送走了部队上同志，车耀先转身看到了范立田，跟范立田握着手，高兴地说：“小范，你啥时到的？刚才我还和县委的几个同志说起你，不错，三番地区的工作很有成效。”车耀先给范立田到了一杯水，满意地在范立田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说：“李力生反正起义，缩短了战斗周期，原计划用一个月的时间拿下三番。这下好了，部队可以提前行动了。”
范立田笑笑，不好意思地说：“主要工作是明义做的，李力生也是教书出身，两个人很投缘。”车耀先点点头，满意地说：“你和明义一文一武，旗鼓相当，地方工作要善于动脑子。下一步的工作，你打算怎么办？三番地区虽然没有多大敌对势力，不能掉以轻心啊。”范立田打开公文包，昨天晚上他简单拟了一个提纲，他想郑重向耀先同志汇报一次。
车耀先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亲切地说：“现在我不听你汇报，先开饭，咱们边吃边聊。”车耀先冲门外喊道：“通信员！”门外应声进来一名小战士，车耀先说：“把我的饭打过来，对了，两个人的饭。”车耀先翻箱倒柜找出半瓶酒来，分倒在两个茶碗里，笑着说：“去年元旦，高峰同志不知从哪儿搞来两瓶酒，馋了就啁一口，还剩这么多。”
通信员把饭打回来，车耀先和范立田面对这面喝酒，车耀先感慨地说：“当年在三番教书，那点薪水还不够喝酒的，离开三番多少年了，还真怀念那个地方。”范立田说：“我和明义同志盼着您到三番走走呢。”车耀先想起了一件事，问道：“李力生你们打算怎么安排？李力生是个文化人，我们**人要有胸怀，只要有适合他的工作，就要使用他。”
范立田说：“李力生的意思，想找一份教书的工作，明义想把他介绍到他岳父陈铭枢的学校里，考察一段时间再说。将来有了条件，我们计划在三番办一所学校，李力生可以做校长。”
车耀先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问：“小范，听说有对象了？”范立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车耀先说：“好事儿！我们**人不做清教徒。说说女孩儿怎么样？”范立田红着脸说：“是明义同志的妹妹，长得挺那个。”
范立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申请，推到车耀先跟前，红着脸儿说：“请组织上考虑。车书记，我想等三番的工作稳定下来之后，再考虑结婚的事儿。”范立田抬眼看了车耀先一眼，车耀先看着范立田的申请，嘴角微微笑着，说：“可以先结婚，工作和结婚是两码事儿。”
车耀先端起酒碗笑着说：“祝贺你，立田同志！”两人碰了杯，车耀先接着说：“你在三番熟了，是不是也给小高考虑考虑？不要搞个人主义，婚姻大事也要有点小**色彩嘛。”范立田笑了，车耀先说：“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范立田说：“老首长，您不用操心了，过一阵儿，您等着喝小高的喜酒吧。”
两人正拉的投己，有人敲门，车耀先抬起头，是黄县长。老黄手里端着个白瓷缸子，手里攥着俩窝头，拿筷子丁丁当当地敲门。老黄看了范立田一眼，他刚到紫镇时间不长，不认识小范。老黄说：“老车，你家伙偷着喝酒，也不打声招呼，不够意思儿！”
车耀先站起来说：“抱歉，抱歉！”范立田赶紧站起来，车耀先介绍说：“老黄同志，这位是在三番工作的范立田同志。小范，这个黄大肚子就是黄县长。”范立田给老黄打敬礼，老黄手里忙着，一时手忙脚乱，说：“坐，坐，饭桌上没大小。立田同志，你可是老车的红人儿，没少在我跟前叨叨。”
老黄打横儿坐下，车耀先给他倒上一茶碗酒，老黄一仰脖子灌下去了，伸手要倒第二杯，车耀先挡住了。老黄说：“你这人，小气！馋虫儿上来了，你倒好，给个药引子不给药。小范，我命令你，把酒瓶子给我！”老黄一把抓过酒瓶子，一气儿咕嘟下去了，说：“不够味儿，还有没有？”
老车说：“有也不给你喝了，老鼠拱着黑豆瓮，那还了得！”老黄抹抹嘴唇，低头吃饭，一会儿风卷残云，两个窝头下肚了，打着饱嗝儿说：“痛快！小范，三番这一仗打得不错，你范立田是个干大事的人。新区的工作，我有数儿，工作不好开展嘛！老六团赤手空拳打天下，我手心里还真捏了把汗，咱没后方啊！打仗靠什么？靠老百姓，离开了老百姓的支持，打鸟个胜仗！”
范立田笑笑，说：“我没做多少工作，主要还是县委指挥得好。”黄县长不愿意听这个，轻轻拍打着桌面说：“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仗是你们打的嘛，你别往县委脸上贴金，我和老车不是诸葛亮。”
车耀先吃完了饭，笑着说：“小范，黄县长对你们的评价不低，你们的工作才刚刚开始，不要翘尾巴。立田同志，把你们的情况说说。”范立田拿出公文包，开始汇报工作，“三番地区总的形势是好的，地方反动势力相对少一些，阶级成分不是很复杂，老百姓生活比较稳定。根据县委的意见，尽快把三番区委建立起来，推动党在农村的领导工作。我们想在八里洼周边几个村庄，做一些土地改革的准备工作。今年冬天，把几个村庄的基层组织建立起来，巩固农村政权，明年一开春，搞一些小型的互助组，把农民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车耀先和老黄对望了一眼，点点头。车耀先说：“好，你们这个想法不错，县委支持。建立三番区委，迫在眉睫，眼下最重要的工作是稳定，特别是三番。我在三番待过几年时间，对三番比较熟悉。三番的工商业很发达，没有一个稳定的形势，就难以保护工商业，更谈不上发展工商业了。我们党对工商业的态度很明确，你们不要有顾虑。”
车耀先示意范立田继续说，范立田说：“成立三番区委，主要问题是干部力量不足，目前就我和明义同志两人，我们的意见是，县委给我们派二到三名干部，加强三番区委的力量。黄县长，能不能把老六团给我们留下一个连，帮助维持秩序，我们计划今年冬天搞一个民兵营，民兵营成立之后，再把老六团的同志撤出三番。”
老黄拍着膝盖说：“这好办！这件事我点头了，你找小高要人。立田，三番的工作重在稳定，不能出乱子，没有反动势力，不能说没有匪患。老百姓盼的是太平年景，我们想在老百姓中间扎下根儿，一定顺应老百姓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