逮捕张宝昌
话说到此,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 洪政委便对等在隔壁办公室的麻嗲喊道:“小麻!你把军管会二排长叫来一下。”
不一会儿,年轻的麻嗲把苗河乡军管会二排长请到了洪政委的办公室。看看身边的刮三儿,洪政委对着身材高大,着一身军装的二排长说:“二排长,这个葛小三刚才反映,老苗河有个叫张宝昌的人,大革命时期杀害了我们三个红军战士,你带一个武装班马上去老苗河把他抓来,别叫他跑了。”
二排长说:“可我们不认得人,需要一名向导才行。”
洪政委看看二排长身后的麻嗲,说:“小麻不是现成的向导吗?”
“刚才我在场上还看到过张宝儿。”螺在地上的刮三儿一听要去抓张宝昌,便马上站起身来,抢先回道。
“蹲下。”小解一把将他按下。
洪政委看看麻嗲,问道:“你认得张宝昌吗?”
麻嗲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好,兵贵神速,你们一定要注意党的民族政策,快去快回,不要惹出乱子啊?!”
“是!”当即,二排长在麻嗲的带领下,立刻领了六个荷枪实弹的战士,沿着苗河岸边的崎岖小道,一路小跑,用了三个多小时,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达老苗河,将刚刚到家放下背篓的张宝儿逮了个正着。
解放军一进村,立刻就包围了三叉路口边张宝儿的家。
麻嗲前去敲门,首先屋里的狗开始吠叫,然后宝儿出来开门:“哪个呀……”
话未落音,几个战士一涌而上,立刻将他按倒在门前的台阶上,来了个五花大绑。那狗见主人被捆,立即“汪汪”的大声吠叫着,上来扑咬救人。
“大黄。”这时从屋里出来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喝住了那狗。一见儿子正被麻嗲和一群解放军按着,便上前质问:“麻牯,你绑宝儿做么?”
麻嗲低着头走到那妇人面前小声的对她说:“宝儿当年杀红军的事犯了,解放军来抓人的。”
那妇人一听杀红军的事犯了,“啊”的一声,瘫在地上,说不出话来了。
“二婶,二婶!”麻嗲立即上前扶着宝儿妈,然后回头又对屋里喊了起来,“大妹,大妹!”
这时,屋里又跑出一位三十左右的女子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岁的女孩,小的是个两三岁的男孩。女子见婆婆瘫在地上,也顾不上被绑的男人,便立即扶起宝儿妈,卡住她人中不停的喊着:“妈,妈。”
被两个战士压在一旁的宝儿挣扎着喊道:“妈,妈……”
小许,宝儿妈苏醒过来后捂着大嘴:“呜呜呜……”地哭个不停。看看身边的孙儿和媳妇,忽然大声地对孙儿喊道:“喊嗲嗲(爷爷),快喊嗲嗲去!”
媳妇回答说:“爹爹还没回来。”
“我没杀红军,没杀红军!”宝儿拼命的挣扎着。
宝儿妈的哭叫声和吵闹声立刻惊动了整个寨子正在吃晚饭的寨民,他们有的端着饭碗,有的拿着家什涌来观看究竟。
二排长见那阵势,生怕惹出事端,立即下令:“撤!”自己断后,掩护着战士们架着宝儿往回便走。
宝儿妈一看要把儿子抓走,便顺势抱住麻嗲的大腿跟他救饶:“老儿,麻老儿(乖孩子的意思),求求你,求求你把宝儿放了。”
麻嗲一边扳开宝儿妈抱住他的双手,一边解释说:“二婶,我也没办法救他,刮三儿到军管会告的他。”
宝儿妈一听又是刮三儿告的,便松开双手,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
“妈。”妇媳和孙女赶忙上前扶着她。她望着被带走的儿子对着老天哭骂起来:“个千刀万剐的刮三儿,该死的害人精!老天爷你就怎么不长眼,还让他活在人世,祸害人啦!呜呜……宝儿,你个该死的东西!你你……你活该!呜呜……”
女儿望着远去的父亲喊道:“爹爹!”
宝儿一边走一边争辩说:“我没杀红军。我杀的是狗。”
“你这个该死的反革命!你杀了红军还说杀的是狗,他妈的,简直反动透顶!”战士们听他杀的是狗,气愤极了,有人上来揣了他两脚。
“住手,注意纪律!”二排长一边上前对那战士喝道,一边低着头历声训道:“你找死呀,惹起了民愤我枪毙了你!”
跟在麻嗲和解放军后面的山民,一直追过寨口的转弯处,知道赶不上了这才转身回去。二排长指挥着战士们拥着宝儿又跑了两三里路,这才气喘喘嘘嘘的放慢脚步。
回头看看天色,大山里已经披上了夜纱,天马上就要黑了,山间夜行,山路多岐。二排长生怕熟悉山路的宝儿跑掉,便时时提醒战士们提高警惕,小心宝儿逃脱。麻嗲小声的告诉二排长,此去一路,靠右是奔流湍急的苗河,左边都是悬崖陡壁,有几道岔路口就是白天也难攀登上去,晚上根本就没有人敢走。但是为了保险,二排长还是又在捆绑宝儿的背上系了一根绳索,由押解的战士牵扯着。一切安排妥当后,这才放心继续赶路。
“哎!”事情就是这样,什么事你越在乎,它就越出差错。说到此,麻书记感叹的摇了摇头,继续地讲着还没讲完的故事。
二排长担心夜路多叉,会出差错。果然它就出了差错,还是让张宝儿跑了,而且几十年没有音讯。为此,二排长被记大过一次。
晚行夜路,应该说我们的准备工作还是做得十分周密的。八个人三支手电筒,三前五后,我在前面带路,宝儿夹在中间,更何况又是五花大绑,按理说,逃脱的机率几乎为零。谁知我们一行行进到老哇嘴。苗河上游的一个转弯处,河岸边翘出一块像只乌鸦嘴的巨石,当地人称乌鸦为“老哇”,因为它叫的声音“哇哇”难,所以就叫它“老哇”。老哇嘴地势十分峻险,河水奔流湍急。前后两三里,都是猴子难攀的悬崖陡壁。按照我们的这种防范形势。张宝儿是根本逃脱不了的。除非不要性命……”
就在大家认为是最放心的路段时,张宝儿忽然趁人不备,猛地向着河边一跃,背着五花大绑的绳索跳下了老哇嘴悬崖……。
押解他的战士被他的突然举动惊呆了,望着漆黑的悬崖和哗哗作响的江水,好一阵才喊出一声:“跑了,跳江跑了!”
“啊!快,快给我拦回来。”二排长如闻惊雷,随急命令大家赶紧下河寻找,一定要把他抓回来。
可是,上下几里都是悬崖,从哪儿下河呢?无奈,我们拿着几支手电沿着河岸路边,一忽儿往上涌,一忽儿往下涌,几个人折腾了半夜,最终也没找到一处能够下到河边去的出处。无奈,一帮人只得重新回到宝儿跳崖的老哇嘴,守到天亮,这才看得明白,要想从老哇嘴下河是根本不可能的。几丈高的悬崖下就是湍急的河水,河中到处都是乱石暗礁,人落河中,甭说淹死,那么急的河水撞也得把他撞死。更何况张宝儿又是五花大绑的捆着,半夜里从那几丈高的老哇嘴上跳下去的,哪还有碴?
但二排长还是不放心,一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于是,我们从下游几里的乱石滩下河,逆河向上又寻了几个往返,结果也是什么也没找到。从此,张宝昌就这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