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向一辆出租车招手:“达拉斯危机,达娃利西------”(您好,同志)。
    那个俄国司机问我去那里,我告诉他,到市中心,找一家饭店,住宿。那司机就开着他的‘莫斯科人’把我送到了一家‘嘟利斯’(旅游饭店)。我下车,问车费。
    ‘元尼’那个司机向我伸出了五个指头。
    原来人民币在赤塔州可以使用的,这可太好了。正好我的兜里还有些人民币。十公里的路程只要人民币五元,也太便宜了,我好像拾到了个金元宝般高兴,立即给了他五元钱的人民币,他也很高兴,连声‘斯巴希巴’(谢谢)
    “打死伟大尼亚”我挥手用俄语和他说再见。
    但是走进那个‘**四’,我那颗兴奋的心,立即落入了冰窖。那个饭店,住宿费,每晚五十美元,这岂不是打劫。我浑身的家当二百美元只够住四天,还得不吃不喝。我立即否定了这家饭店。
    走出来,拉着带轮的行李箱漫游在大街上,连续又找了三家饭店,最便宜的四十美元,我几乎有些绝望了。
    不甘心,退出那家四十美元的饭店,继续满大街找饭店。
    天不灭我,我找到了一家农学院的招待所,一问价格,每晚五美元。我又兴奋起来,出示护照,交钱,然后,服务员给了我一把房间的钥匙。心想,这五美元的房间条件肯定不怎么样。
    但是当我打开房间的门时,又乐得合不上了嘴,单间,附带洗漱室,而且那床位的床单雪白的耀眼,让我真想大喊一声‘乌拉’万岁,农学院!人原来是如此容易满足,把你放在冰窖里,然后再提升到正常空间,你就会为生活得如意而三呼万岁。
    等我安顿住了住宿,再到服务台打听师范学院的地址,那位服务台的俄国大姐见我一口流利的俄语,对我立即笑容满面,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
    她非常详细、具体地告诉了师范学院的地址,离农学院招待所也就是十公里的路程,坐公交车一个卢布,合人民币六分钱,打出租付人民币是五元。付美元也是五元。
    原来在这个偏远的赤塔州,对美元和对人民币的感情是一样的,人民币不仅可以在市面上流通,而且和美元的比值相同,我为祖国货币在这里能和美元较量而高兴,我也立即对这里的人民的憨厚可爱而产生了敬意,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产生了由衷的好感。
    这真是惊喜连连不断。不到半天的工夫,不仅找到了便宜的住所,而且连师范学院的地址也搞清了,看来世界上的许多困难都是自己吓自己,吓出来的,只要镇定地不慌不忙地去努力,所有的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这时我反而不想太匆忙地到师范学院报道了。反正现在师范学院还没开学,何不趁着几天的闲暇时间到市里的各处走一走,了解一下这座城市。等开学恐怕就没时间闲逛游了。先不要找那个赵维力,找到他,这一个星期什么也别想干,肯定是烂醉如泥。这家伙,在中国时就有些贪酒,而在来到俄国这个嗜酒如命的国度,肯定更能糊吃猛喝,我可不想让这宝贵闲暇的一个星期泡在酒里。
    有了这种想法,我不再急于想见到赵维力,现在我算弄明白了为什么人在平素想不到亲人、朋友,只有困难绝望的时候才特别想亲人。
    人就是这样一种功利性很强的动物,没有人能例外,譬如我在找不到便宜住所,也不知道师范学院在何方是,想见赵维力如想见亲娘,见到他哪怕天天让我烂醉如泥也在所不惜,总比无家可归流浪在街头强得多。可是这会儿到挑剔起赵维力嗜酒的毛病,不急于见他,没良心的东西!
    那天夜里,我在赤塔州农学院的招待所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