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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2)

    (2)
    守在河塘边的几个人见有车前来,连忙招手让车停在一边,大家七手八脚转移了货物,便按任所的布置,直接往县城方向疾驰而去。
    待跑出一段距离后,众人询问起任所的情况,汪老板将有关情况向大家做了分说。
    车上的人,在得知任所在回撤的路上被人认出后,刚刚得到一丝缓解的心情,又一下子猛悬了起来,一种不祥之感如乌云一样迅速漫延开来。
    高维卿不停地往据点方向眺望,希望能从据点门前的土路上,看到任所熟悉的身影。小周惴惴不安地用手抚摸着任所交给自己的手枪,嘴里不停地呢喃着什么。
    马车迎着西下的太阳向前奔驰,据点的炮楼身披血红的霞光,一点一点地远去。
    午夜过后,马车终于进了县城,沿着黑越越的街道,在一处挂有“山南县政府工商管理局”牌子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在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之后,上下堂屋里的灯光都先后亮了起来。
    一个挂有“局长室”牌子的房间,房门开处,杨局长(后来的杨县长)披着衣服从里面快步出来,嘴里連着问:
    “是姚洼所的吗,老任呢,怎么这么晚才到?”
    见县局有这么多的人都在关心着税款的到来,车上的众人都感觉心头热呼呼的。小周连忙迎上去说:
    “车子经过沟墩据点时,车轴坏了。任所见情况紧急,决定临时进据点找车,所以迟了。”
    听小周这样说,杨局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大车,顺口问:
    “任所呢,怎么没听他吱声?”
    众人听杨局问起任所的事,不禁都一齐无声地背过脸去。素来胆小的小周,此时眼中竟溢满了盈盈的泪水。
    杨局一看大家的神情,不禁也大惊失色。他一把抓住小周的手臂,急切地问:
    “任所怎么了,你们快说呀!”
    站在一旁的汪老板接过话茬说:
    “我们从沟墩出来时,任所让我在前头走,他远远地跟着,不料竟然被一个对头认出来了。我只看到当时据点里一阵大乱,哨子声也响成一片。因为任所一再吩咐我,要保证税款尽早脱离那个地方,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任所陷在据点里。”
    小周哽咽着说:
    “任所为了进出卡子方便,連手枪都没带,这会儿也不知道情况究竟怎样。”
    杨局一听这事,连连跺脚道:
    “这个老任啊,什么时候税款都比他的命重要!”
    说完这话,杨局打量了眼前的马车一眼,对院子里的众人说:
    “大家一起帮忙,赶紧将东西缷下来。姚洼的人抓紧吃饭休息,车老板给马喂料。明天起天亮,我和你们一起奔沟墩。”
    沟墩据点不远处的一座农家小院。
    从小院院墙向屋后望去,据点炮楼上的青天白日旗依稀可见。
    屋内,杨局长与另一名身穿军服的男子正在商量着什么。
    一个便衣打扮的男子走下公路,一闪身走进村子来到民房里,向杨局长报告:
    “我和汪老板进据点后,立即找相关人打听,现在已经清楚,任所昨天确实被捕了。敌人连夜对他进行拷打逼问,要他说出税款摆放地点,但任所什么也没说。”
    杨局默默地点点头,对身边的男子说:
    “沟墩是敌人的团部所在地,强攻、抢人都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里,杨局问刚从据点里回来的男子:
    “我让你带给徐老太爷的信你送去了吗?”
    那名男子说:
    “送去了,这位徐老爷没有见我,并说最近身体不好,什么事都不想烦神。后来汪老板悄悄告诉我,据点里的这个团长,是有名的死硬派,从来不拿地方上的头面人当回事。”
    听侦察人员介绍的情况,杨局长身边的军服男子说:
    “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也抓他的一个人,好来交换。我这就去布置人,镇里、镇外同时进行伏击守候。”
    杨局长点点头说:
    “好吧。”
    ...夜色如墨,据点内国民党军驻地。门前戒备森严,炮楼上的探照灯光晃来晃去。埋伏在驻地门前小院内的八路军便衣,正透过院墙豁口注视着驻地门口来往的车辆、士兵,在伏击的人员中,身着便衣的高维卿也在其中。遗憾的是,并没有发现有零星军官外出。
    ...据点集镇小酒馆内,靠近一角的木板桌上有三个人正在小酌。与杨局长一起商量伏击的军服男子,此时已换成便衣,正警惕地注视着门前来往的人流。
    ...汪老板的大车店,守候在门口的汪老板不时地向门外眺望着。一辆马车过来,喜出望外的他连忙迎上前去询问,赶车人回答:
    “今天确实运东西进炮楼了,但里面防备很紧,探听不到一点消息。”
    据点不远处民房。
    屋内,杨局长与军服男子正对着一幅地图在研究着什么。院门前的小路上,汪老板与身着便衣的高维卿神色慌慌地走进来。
    刚进院门离着老远,高维卿就抑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杨局长,任所被国民党给杀害了!”
    屋里的人一听哭声,都连忙迎了出来。杨局长伸手拉住高维卿的手臂,焦急地对他说:
    “你先别哭,快说是怎么回事。”
    见高维卿的情绪难以正常,一旁的汪老板接过来说:
    “今天一大早,炮楼里的国民党兵突然在集镇的大街上戒严,时间不长他们不知从哪儿抬来一把铡刀,放在十字路口,放话说要杀人。当时我就十分紧张。果然时间不长,他们将任所从牢房里押过来,就在路口将人活活铡了。镇上围观的百姓都惊呆了,小孩吓得直哭。”
    高维卿插话进来:
    “任所被他们押过去时,浑身五花大绑,满脸是血。听街上戒严的士兵说,他们团长要任所交出税款他不肯交,叫他投降他不投降,团长最后脑羞成怒下令用铡刀杀一儆百。”
    “国民党你个狗杂种、畜牲!”还未听完两人的叙说,杨局长就一拳狠狠地砸在了门扇上,“这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
    一直在旁静听消息的农家大婶,猛听得任洪筹被国民党用铡刀杀害的消息,朴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一边失声痛哭,一边指天骂着:
    “老天啊,你怎么这么不睁眼啊。”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痛骂起来,年青有血性的齐声嚷嚷着要去据点报仇。
    打量着现场的情况,经过发泄之后稍稍平静下来的杨局长,瞪着血红的眼睛,用沙哑的嗓音对大家说:
    “这仇是一定要报的,但现在最要紧的是先让烈士入土为安。”说完这话,杨局长打量了汪老板一眼,“现在任所的遗体在什么位置,敌人对遗体处理有什么说法?”
    听杨局这样问,汪老板回答说:
    “由于杀人现场过于血腥,当时我就联络了几家临街店铺老板,去向据点里当官的请求,赶紧将遗体处理好。那位团长也怕引起太大民愤,现已答应由我们作保,让死者家人来运走遗体。”
    杨局长一听这话,心中一宽,他连忙对汪老板说:
    “这就好,汪老板,你与任所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我想这件事就请你全权主办。就地在镇上买口棺材,将老任装殓了,运出据点来。到了外边的路上,我们自有人接应,一起将灵柩护送到任所老家去安葬。”
    ...初春的淮北大地,一片苍凉。黄土古道上,一辆载着灵柩的马车踽踽独行。灵柩朝前的棺头上,白幡在风中飘动。
    棺木旁边,坐着杨局长、高维卿、小周等。
    在路过小余的墓地时,高维卿悄悄向杨局长说了说。杨局长一听说这里是小余的墓地,连忙率领大家下车,到墓前祭奠一番。
    ...横头沟,任洪筹烈士的家乡。
    一处公众墓地,“任洪筹烈士之墓”石制墓碑,竖立在一座新起的土坟前面。
    坟前一堆草纸正在幽幽燃烧,一碗封着红纸的米,上面插着几根线香,香头缕缕青烟,在墓碑前久久萦绕不散。
    杨局长、高维卿、小周等,在向烈士告别。
    烈士遗孀带着两个女儿,以及任所的兄弟、弟媳等,在一旁陪祭。
    (镜头回到冬训课堂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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