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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3)

    (3)
    “就这样,我们姚洼税务所的三位战友先后被敌人凶残地杀害了。”
    主席台上,高维卿哽咽的话语将场上所有的人重新拉回到现实中。
    “向英勇的税务先烈致敬!”
    突然,会场上不知是誰大声地喊起了口号。
    这声口号让整个会场惊醒了过来,马上全场人都跟着呼喊了起来。
    “太感人了!太感人了!”坐在台下听讲的陈局长,一边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一边掏出手绢拭着眼圈往主席台上走。
    他走到高所身边,伸出双手与高所紧紧地握了握。然后从高所面前移过话筒,面向全场缓缓地说:
    “听了高维卿同志的回忆讲述,不知大家怎么看,我就一个想法,那就是,与已经牺牲的税务前辈先烈们相比,我们今天的税收工作,条件再艰苦,任务再艰难,这都不算什么!我为我们山南的税务系统,出现过‘刘胡兰’式的革命英雄,而感到由衷的自豪。有这样的优良传统指引着我们,我相信,什么样的困难都吓不倒我们。”
    “报告,我有一个建议。”台下的一个角落里,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嗓音。
    陈局长循着声音向台下望了望,然后问:
    “有什么建议,你说。”
    “是这样的。”随着话音,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同志站了起来,“可不可以请县局将刚才高所的回忆讲述,整理成文字材料发给我们,这样我们就可以通过交换传阅,让更多的人受到教育?”
    “这个完全可以。”陈局赞许地点了点头,当即拍板表示同意。
    “我还有一个建议。”话音刚落,“那会子”站了起来,“两位牺牲的烈士安葬在哪里,能不能告诉大家。我想召集一些战友、同事,利用假日去瞻仰一下,给烈士扫扫墓,我们不能让前辈英灵们感到寂莫。”
    “好!我们同意。”台下立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你看,大家都代我作了回答了。”
    陈局向“那会子”指了指,继续补充说:
    “我顺便告诉大家,其实在我们山南税务系统,建国前牺牲的烈士,在册的就有460多名!”
    “啊,真没想到...”随着陈局长的这句介绍,台下响起一片唏嘘感叹的声音。
    冬训结束,学员们三五成群地提着奖状以及成捆的文件资料等行李,排队走进了车站内的长途班车。
    已经上车的高维卿、肖敬群等,随着班车的缓缓出站,心急如焚地抬头张望着前方的公路。
    邢云艳家。
    风尘仆仆的肖敬群,跨着自行车来到了院内。一停好车子,便直奔屋内找到邢云艳,向她报告了解丰收想与云华处朋友的事情。
    正在水池边帮妈妈洗菜的邢云艳,猛听这个消息,感觉十分意外,但转念认真一想后,又不住点头认为事情完全可行。
    她匆匆放下手中的菜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三步并作两步地就飞跑进里屋,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那里缝补着什么活计的妈妈。
    云艳妈听了女儿的报告,也觉非常合适,喜出望外地点头赞成。
    邢云艳见妈这样,便返身出来对肖敬群说:
    “敬群,这桩事情,还真可行,我妈也认为很好。这回解丰收的父母,肯定不会说什么了。”
    肖敬群说:
    “丰收的父母都很赞同,已经托丰收在影院工作的叔叔,向姐提过这事儿了,现在唯一不能确定的,是云华姐还没拿定主意呢。”
    “这好办,我来跟姐说,你跟我一起去吧。”
    邢云艳地说完这话,便一把拉起肖敬群,直奔家属院口的公共电话室而去。
    ...邢云艳与邢云华电话联系,谈了她对解丰收的感觉。
    ...邢云华与妈妈通电话,询问妈妈对自己与解丰收相处的看法。
    ...邢云华与解丰收叔叔交谈,脸红着点了点头。
    ...解丰收手中提着水果糕点,来到邢云华在县城里的家,向云华的婶母问好。
    ...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肖敬群、解丰收两人手提礼物,一同来到了云艳家里,邢云华也早早地从城里回来欢聚,一家人其乐融融。
    邢书诚面色砣红、醉眼蒙胧地与肖、解二人不断地举杯畅饮,云艳妈不停地在灶台与饭桌之间
    奔忙,喜笑颜开地招呼大家放开吃菜。
    解丰收与邢云艳两人,由于之前的一段经历,双方在目光相遇时,都显得有点不大自在。
    邢云艳的闺房。
    房门紧闭着,一盏白炽灯泡,外面被用厚纸遮挡着,只露出面朝蚊帐的一线光亮。
    水红色的蚊帐里,难得一聚的姐妹二人,身穿内衣,正躺在一头,在说着悄悄话。
    邢云艳:
    “姐,你的命就是比我好,你从六岁起,就被叔叔家抱养成了城里人,然后幼儿园、小学、中学,进电影院,哪一步都比我走的好。”
    邢云华听妹妹这样说,推了她一下笑笑说:
    “你不也是人民教师嘛,人类灵魂工程师!”
    一听姐姐说自己是什么“人类灵魂工程师”,邢云艳一下子蹦得坐起来:
    “我算什么灵魂工程师?姐你没去过我们学校,整个就是一堆破烂,学生、教师,没有一张桌子是完好无损的。最让人瞧不起的,就是我们这些代课教师,压根就是一些临时工。平时与人说话,我们这些人都是心虚气短的,得瞧着人家的眼色行事,生怕丢了饭碗。上面来文件布置工作,评比先进,从来没有哪儿提到过我们这些人的一丁点事儿,连发工资,都是背地里遮遮掩掩地打白条去领,我们能拿到的工资,是人家正式教师的一半都不到。”
    说到这里,邢云艳的眼圈有点红了起来。
    瞧着妹妹的不平模样,邢云华安慰她说:“你现在是代课教师,以后一旦年份多了,有可能转正的。”
    “那还不知道是驴年马月的事呢。”
    邢云华伸开双手,捏着邢云艳的双腮,死劲摇了摇说:
    “你这个死艳子,你就知足了吧,你现在谈的这个肖敬群,不是和丰收一样,都是收税员,又都在同一个农村税务所工作?”
    听云华这样说,邢云艳反坐起来,瞪着大眼瞅着云华说:
    “都在一个税务所就一样啦,你是不是讲的掏心窝子话?解丰收家里,是地地道道的城里人,父母都是双职工。我听敬群跟我说,丰收他们家所在的宿舍区,是我们山南县城里最好的宿舍大院,而我那个肖敬群家里...”
    说到这里,邢云艳的话头黯然打住,静默了下来。
    等了半响的邢云华,轻轻摇了摇云艳,小声问:
    “他家的情况怎么样,你倒是说呀。”
    邢云艳叹了口气说:
    “他家的条件,只能算就这样吧。父母都是农民,家里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大姐姐已经结了婚。今后,我们两人的小家庭,看来是一点都指望不上他家里了。反过来,敬群这个孝子,是一定少不了贴补家里的。”
    邢云华点点头说:
    “这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他家里将他扶养成人,成了国家正式干部,这挺不容易的,一家人还不知道是怎样的以他为荣、巴巴地指望他为家里撑门立户呢。不过...”
    说到这里,邢云华用眼直视着云艳,加重语气说:
    “云艳我告诉你,嫁给从农村出来的人,一定要把握一个度!你让他一点不贴,这不可能,但毫无节制地贴补,那你就一辈子就倒下大霉了。这农村家庭就是一个无底洞,恁你怎么往里填,也是填不满的。”
    见云华这样说,邢云艳双手拉紧姐姐的手,连连说:
    “姐你别吓我,你这么一说,真让我羡慕死你了。瞧你家丰收,双职工家庭,又是独生子,你进了他家,那一家人还不是把你当个公主一般的捧着,哪象我...”
    邢云华见妹妹这样羡慕自己,轻推了她一下后说:
    “哎,这个世上,就是没有完全知足的人。从我和丰收处对象的消息传出去后,我们电影院里的同事,几乎都将我骂遍了。他们一致的看法就是丰收的工作地点在乡下,将来过日子两地分居,两处开伙,哪有一家人在一起惬意。以后一旦有了孩子,那留在城里的人,罪就更有得受的了。因此,尽管解叔不住地向大家解释,说可以想办法调丰收进城,但大家谁都知道,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云艳原以为姐姐找到解丰收,一定是心满意足的,现在听从云华嘴里,说出这么一大篇让人揪心的话来,不禁心烦意乱地一头倒下,用被子蒙住脸,大声嘟囔道:
    “不嫁了,不嫁了,姐,我们都不嫁了,好吗,重头再来!”
    瞧着妹妹的疯傻模样,邢云华扭头看了看,摇了摇头,关上灯睡了。
    高所宿舍。
    高维卿正蹲在地上,用双手搓洗着刚换下来的内衣。肖敬群走进来,对高所说:
    “高所,前些日子财税过堂检查,我发现不少单位在发票的使用上,问题比较突出。现在国家实行改革开放,我们这里,个体经营、个体承包的情况比过去多了不少。有相当多的人不清楚发票的使用规定,超出经营范围乱开票现象很普遍。我想,可不可以搞一个发票使用方面的展览,把问题列出来,制成图片,拿到集市上去,让更多的人看一看,也好乘势宣传宣传国家税务总局刚颁发的发票使用政策。”
    一听肖敬群的建议,高所随即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小青年,还真有那么一股别人没有的那种创新精神。他马上饶有兴致地问:
    “好啊,这正是我以前一直在想、却又无从下手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说说你的想法。”
    肖敬群见高所这么感兴趣,不觉脸一红,他忙把自己握在手中的笔记本递到高所面前,向他说起自己这几天头脑中考虑的想法...
    高所在认真看了肖敬群的所有建议后,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将右手往下一撇,说:
    “就这么办,展览的内容、图片由你制做;图片底板由我来筹办。说干就干!”
    肖敬群回到办公室,从橱顶上的一堆废纸中,搜出一叠文革期间的旧宣传画,反过来一看,正好是全白的,完全可以用来制作图片。
    他又到街上的文具店里,买来了两支画笔和几瓶水彩颜料,这便兴致勃勃地在宿舍里画起展览图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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