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西山有客为玉来
落秋一路飞奔回去，远远地看见小月儿就大叫起来：“小月儿，小月儿！我突破了，流云步已经练到第三层了。”
小月儿站起身迎接她的归来，“你回来了。累不累呢？”
落秋这时正在高兴头上，哪里会累。她拉着小月儿又蹦又跳，开心极了。“小月儿我厉害吧。”
小月儿点点头，对俨然一副等着夸奖的落秋说：“嗯。落秋最厉害了。”
落秋像小狗一样蹭蹭，说：“小月儿最好了。我最喜欢小月儿了。”
完全被无视掉的两个旁人，此刻已经石化掉了。
小小小月儿！这个亲切温柔到玄铁都会融化的真的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云间月吗？那个终日冷冰冰的，气场要杀死人的云间月是被人掉包了吗？
“咦，他们是谁？”落秋问，“穿红衣服的阿姨你好面熟啊。”
洛新妇脸皮抽了两抽，强扯出个笑容：“小妹妹，上次我们见过的。”
“什么时候？”落秋是真的想不起来了。自从那一场睡得昏天暗地后，她的对陌生人的印象就少得可怜，很难记得住。
看到落秋如此真实的绞尽脑汁依旧想不起来，洛新妇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下降了。
“她叫洛新妇。”小月儿沾了一点茶水在桐木桌上写到。然后指着另一位矮小但有肌肉的男子说，“他是洛新妇的夫君，朱厌。”
“您不姓洛吗？”落秋看向朱厌。
洛新妇一笑，“小姑娘，我们可没有姓，洛新妇是姐姐我的闺名。”
落秋心中奇怪，这么个娇媚的美人，怎么偏偏和又矮又丑的人在一起。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了啊。
“既然有客人那我就先去别处了。”
落秋正要离开，却被小月儿叫住。“落秋，你尽可坐下。这两位乃是帮你铸造法宝的能人。”
“法宝？那太好了。”落秋也不推却，坐了下来。
“我没听错吧？”谁知朱厌听了就要拍桌子走人，“你叫我来是为了这个黄毛丫头，我才不干。”
洛新妇拉了他一把，“死鬼，你坐下。”
虽然云间月的态度大变，但是不能否认人家勾勾小指头自己就会魂飞魄散。朱厌就算再不喜欢，也得做。
落秋心里也老大不愿意的，她小声对小月儿说：“要不就别麻烦人家了。总不能逼着人家做事啊。”万一粗制滥造，那自己不就亏大发了。
“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家死鬼自然是万分愿意的。”洛新妇眼中秋波荡漾，有意无意的看向端坐在那里的云间月，“既然是云间月亲自拜托，那想必材料也是世间罕有了。”
也没看见小月儿有什么动作，桐木桌上凭空出现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玲珑宝玉，光华四溢。
朱厌看得两眼放光，几乎整个人就要扑了上去。他干瘪的嘴唇蠕动着，“这就是玄玉吗？”洛新妇把玩着手中的烟斗很满意朱厌的表情。
看着洛新妇手上的豆蔻丹红，落秋明白这个华艳外表下的女子骨子里有多么的八面
玲珑。抓住了众人的心思，一点点将事情引向自己希望的地方，两边都不得罪，这岂不是很妙哉吗？
“你想要我做什么？”朱厌吞了吞口水。
用小月儿面无表情，说：“用无心之火炼化玄玉百天，再引九千八百道天雷塑形。”
这下洛新妇先沉不住气了，“纵然是天外星石也只用三味真火炼化，一块玄玉你居然想用无心之火！那九千八百道天雷更不是开玩笑的，难道你想把方圆千里的妖魔鬼怪通通劈得一干二净？”
乖乖，这炼制法器居然会这么厉害！落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月儿没有理她，只是看向朱厌，樱唇曼启：“如何？”
朱厌思考了一阵子，毅然将玄玉收入囊中，也不多说什么，起身带着洛新妇离开。
“你就这么答应她了？”
“不答应又能怎样？”朱厌抱怨道，“我们都知道她有多强。没有我朱厌，她一个人也绰绰有余，到时候结果还不是一样。”
“话是如此。可咱们这下在妖界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哼，老婆子到现在才知道没有退路？我早在当年归顺的时候就有了觉悟。她把这事交给我，我还能想想办法。”朱厌摸摸腰间的袋子，好像摸到了那块玄玉，“看在同族的份上，你也去告诉那些洞主们一声的好。”
洛新妇明白，随即化成一股白烟四处奔走相告。
水云涧里，落秋看着小月儿欲言又止。而只是眼神，小月儿已经明白。
小月儿摸摸她的头，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那些都不会发生。再过些日子，落秋就能拥有一件属于自己的法宝。”
落秋眨着眼睛，问：“小月儿，你会永远对我这么好吗？”
“如果有永远的话”
无以为报啊。落秋感动的一塌糊涂，鼻涕和眼泪一起流下来。她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小月儿做点什么。
“回去了。”小月儿牵起她的手往回走，“落秋可不能这么邋遢。”
“我才不邋遢呢。”
“都成小花猫了还不承认？”
“啊，讨厌”
在漫长等待法宝出世的日子里，落秋除了练功，就是喜欢往艾香儿那里跑。
这一天，落秋撞上了一件事。随云楼的第一师姐——素思师姐居然来找名不见经传的新弟子艾香儿。
“我想和你借一步谈谈。”素思师姐对艾香儿说。
艾香儿冷笑一声，“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这还有人坐着，不知师姐你又来掺和什么？”
素思冷着一张脸，对落秋说：“这位师妹，我和艾香儿有话要说，请你暂且离开。”
“你们谈，我先出去。”落秋强压下心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准备避嫌。
艾香儿却拉住她说：“既然来了就一起聊吧。这素思师姐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见得着的。”接着她又故意打量了这位师姐几眼，“再说，落秋你可是阁主的弟子，真论起辈分来，指不定比某些人高出多少。”
艾香儿故意为难，落秋也只能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更何况她根本不想走嘛。
素思脸色一变，说：“既然不方便，那我下次再来。”
“慢走，不送。”
落秋见素思离去，问艾香儿：“你真的不留她？”
“留她做什么？”艾香儿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不过是想来利用我帮她，这种人早点打发了最好。”
落秋眼珠子一转，“感情你早就知道她是有事了？”
“这个素思生性孤傲，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角色。早几天她就来找过我了，我也是这样才巴不得你天天来，免得受些闲气。”
“她找你什么事？”
“说这些干什么。”艾香儿话题一转，“你觉得白幻影怎么样？”
落秋哪里会被她糊弄，故意说：“白幻影啊，上次我去他们苍云楼看过了。”
“如何？”
“你猜我看见什么了？”落秋故意买了一个关子，直到艾香儿一再追问才说，“我瞧见刚刚走的那位素思师姐进了苍云楼一位男弟子的房间，出来后真是花容失色，泪珠连连，好像在里面受了天大的苦一样。你说奇不奇怪？”
“哎呀，你就别说一点留一点了。快告诉我，那个男弟子是谁？”
“这个么？”落秋顿了一下，“就是你那个便宜爹爹咯。哎呀，你说也真是的，好好的一个大男人生什么病，要一个女人去关心，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艾香儿脸色越来越白。
“这共处一室到没什么。我不也去白幻影屋里看过了。关键是素思师姐还满脸泪痕，梨花带雨的这样跑出来。这下两人做过什么可就真的说不清啦。”
艾香儿看落秋的眼神都变了，那是纠结的眼神。一边她不想听到关于那个男人的事，一边她又忍不住去关心。
落秋继续说：“自然我是相信两位前辈的品行的。可是这世上居心叵测的人多了去了，倘若这事儿落到有心人眼里，还不知道会被编排成什么样呢。这要传出去，素思师姐的名节可就毁了，到时候墨一觞墨大师兄也是逃脱不了干系，这云间阁大师兄还有什么面目见云间阁的历代掌门啊”
艾香儿打断她，说道：“你倒是巧舌如簧。这事儿要真的传出去，你不就成了云间阁名正言顺的门派大弟子，威名远播。这是好事，倒时可别忘了今日的姐妹兄弟。”
“快别折杀我了。”落秋露出一张苦脸，“我哪儿做的来什么大弟子。”
“算了。”艾香儿灌下一杯茶，苦笑着，“我也应该高兴。到那时他一定是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我该多么痛快啊。”
“”
艾香儿长长的睫毛掩藏不住深深的悲哀，她像是在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要不要去做这个居心叵测的人呢？”
“不，你不能。”
落秋看着去而复返的素思。其实她早就发现素思没有走，一直在窗外听她们说话，现在她终于忍不住了。
“你”许是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话被当事人听了去，艾香儿激动的站起身来，打翻了茶杯。
素思逼近一步，盯着艾香儿的眼神很是愤怒。“你是师兄的女儿，你怎么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那又怎么样？”艾香儿吼道，“他忘恩负义，做了对不起我娘的事又怎么算！再说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没有管过我，有什么资格当爹！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
“啪！”素思抬手给了艾香儿一个耳掴，打得艾香儿嘴角鲜红，倒退数步。落秋倒吸了一口气，连忙拉住就要抓狂的艾香儿。
“不明白的是你才对。”素思指责她起来。
“师兄对你们母女念念不忘，你们却偷偷离开，让师兄走遍大江南北还是遍寻不获。要不是师兄看见在街头流浪的你，去求星云楼于楼主收留你，你以为就你这刁蛮的个性能进云间阁来？为了帮助你提升修为，师兄还拜托楼主转交你如此珍贵的洗筋易髓丹。”
落秋这下可以插上话了，“这么说，救我性命的是墨师兄给艾香儿的灵药。”
“我不知道。”艾香儿用一句不知道堵住落秋。
素思只当艾香儿冥顽不灵，痛恨无比。“自你出现以来，师兄一直对你关照有加。而你不图感恩，反而在见到亲生父亲时还恶语相向。师兄卧病不起，你还要在背后诋毁人言，如此大逆不道，我今日就要替师兄收拾你这个不孝女。”
素思也不是玩笑之人，此间话一出，就招出了一把剑握在手中，直直刺去艾香儿的xiong口。艾香儿也不是吃素的，抓起长鞭就是一抽。
落秋抚额，两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扭打在一起，一个是为了恨，一个是为了爱，一个是朋友，一个是师姐，两个都有自己的坚持，这叫她到底帮谁是好？
唉，有时候想当看客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
注：朱厌，《山海经－西山经》
洛新妇，《妖怪百象记》，蛛女，幻化人形诱惑男子，割走其首级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