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月亮落下去的时候，小月儿把落秋带回了小屋。
就像亲人一样，小月儿为她捏好被子。她印象中的落秋从没有这么安静，安静到脸上一点表情。小月儿想，就让她睡个好觉吧。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落秋还是没有醒来。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忍不住出声问道：“主人，碧姑娘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主人寂寞了太久，他们都希望这个给水云涧带来生机的小姑娘早点醒来。
小月儿摸摸落秋的头，什么也不说。
是了，云间月就是寂寞惯了的人。有没有碧落秋对她都没有影响。
不过你不在乎，不代表有些人不在乎。
一个月不见，该想她的都想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来了。于是不约而同，朋友们都来到了水云涧外，期待着那个青色的身影。
等了整整一天，也没有见到人。他们又不能过栈道去，只好相约有落秋的消息就互相通告。
当然也有不死心想要一探究竟的人。毕竟白幻影是那么的骄傲。
到了晚上，他换上夜行衣，悄悄潜进水云涧。不过在这那些暗卫眼里，他就跟大白天来一样。他们只用一个人就把白幻影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主人不会管这种小事，他们也就把白幻影放了。
隔了几天白幻影又来了。这一次他的目的好像就是为过招而来，在又被揍得鼻青脸肿后很自觉的就回去了。如此几次，暗卫们也和他熟悉了，偶尔还要和他打个招呼。
“来了。”
“嗯。”
如此简单的对话后就是男人之间的打架。就像调剂生活，打完了就散场。
直到有一天，白幻影将他们之中的某个人打败，他们才发现这小子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这么多。为了以防万一，暗卫的头头去请示了主人，表示这个小子让他们很头痛。
“随他去吧。”小月儿正在摆弄那块从塔里一起带出来的玉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当白幻影再次大摇大摆走进水云涧的时候，这些暗卫都没有动了。没有月光的晚上看不见年轻公子嘴边得逞的笑意。不过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接连几个晚上，白幻影都在水云涧的迷魂阵里打转，一直进不了山谷深处。
“这小子太笨了。”暗卫甲说。
“主要这是晚上，阵眼啥的都不好找。”暗卫乙说。
暗卫头头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爆栗子。“说那么多废话，去帮他一把。”
“啊？主人不会怪我们吧。”
“怪你个头啊。主人吩咐随他去，就是不管他做什么了。再说，他明显是冲着碧小姑娘去的。主人那么疼碧小姑娘，你们担心个屁啊。”
这一天很奇怪，白幻影又来到迷魂阵那里的时候，阵法不见了。他知道，有人给他行了方便，也知道是谁给他行了方便，于是对着暗处行了一礼。礼毕，他便向山谷深处掠去。
百花之中有一间竹楼，从屋内透出点点烛光。
白幻影放轻脚步，爬上竹楼。他听到的只有一个浅浅的呼吸声，认定那就是落秋。放下心来，白幻影走进这间雅致的屋子，坐到床边。
白幻影不知道的是，小月儿一直站在外面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步也没有离开。不是白幻影没看见，而是小月儿身周的气让她和自然融入了一体。
“落秋。”他轻声唤道。安睡中的人儿没有反应。
白幻影牵起她的手，眼神温柔，他用低低的嗓音跟落秋说话。
“你为什么要装睡呢？还是讨厌看见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每一次见到我都要和我针锋相对。可是呢，”白幻影修长的手指拂过落秋的发梢，“我一直都很惦念你呢。”
他开始讲述一个五年前的故事。
小时候的白幻影是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吃了很多药来调养身子。后来白家来了一个自称是修真人士的和尚。和尚见到小幻影便说这孩子命薄，受不了这大家族的旺气冲煞，应早早送到别处养，免得折损寿命。
白家人又都很疼惜这个小儿子，舍不得他到别处去吃苦，商议之下把他送到了京城郊外的八角楼，只三年相见一次。不过小幻影的身子确实好了不少，倒不用终日都靠补药养着了。
那一年又到了八大家族聚会的日子。可惜他那时还不宜见太多人，只见过本家人就早早回了屋。小幻影就坐在窗前，听着楼中丝竹管弦，想象堂下的热闹景象。直到仆人来帮他沐浴更衣。
也就是因为小幻影在窗下的这一坐，被八大家族的女眷们看到，评为七家十二少之最俊美。
药材在热水里一泡，淡淡的药香就在屋里弥散开了。小幻影原本病态的雪肤上出现了一层浅浅的红晕，再加上眉宇间的一丝愁绪，让他看起来更为诱人。
就在小幻影一个人关在屋里舒舒服服洗澡的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虽然娇小，手脚却很灵活，翻窗的动作干净利索，只是落地时颇为不雅。
摔了个四仰八叉的小女孩好不容易爬起来，迅速关上窗子。然后才揉起屁股来。
“痛死我了。”
“你是谁？”小幻影在这里还没见过和自己一样大的女孩子。
显然小女孩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要去爬窗子。这时外面传来佣人们的声音，“有没有找到？”
“没有。”
佣人想要进这间屋子看看，被挡住门外的仆人拦住。“我家小少爷正在沐浴。”
好吧，我们得承认白幻影对下人好，人缘也不错。那些佣人就离开了。
本来想要离开的小女孩乐了，看来这里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嘛。她也不怕那个待在澡盆子里的小公子了。
“你是谁？”小女孩跑到澡盆边问。
“我是白幻影。你是谁？”
小女孩不愿意说。
小幻影威胁她说：“你不说你是谁，我就让他们进来抓你。”
“我才不怕呢。”
“你做了坏事他们才会找你。我知道他们把做了坏事的人都关到地窖里去，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还会用皮鞭子抽到你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好肉。”
小幻影得意的看着被吓得脸色煞白的小女孩，原来吓唬人是这么好玩的事。
“怎么样，你说不说啊？”
谁知小女孩坚决摇头，“哪有做了坏事告诉别人名字的傻瓜。”
小幻影一下子就在澡盆里站了起来，做鬼脸吓她。小女孩被吓得哇哇大叫。
在仆人急了，问：“小少爷你怎么了？”
小女孩连忙捂住嘴不敢叫了，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
小幻影说没事，仆人也就没有动静了。
这个时候的气氛就有点尴尬了。小幻影站在澡盆里，稍显瘦弱的上半身还有水滴往下落。
小女孩看了几眼，捂住眼睛，“哇，不能看，不能看下面！”
“为什么不能看？”小幻影看到小女孩明明把手指张得很开在看他。
“奶妈说看了男孩子下面会长针眼。”小女孩低下头，“可是人家好想看啊。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呢？”
小幻影反应过来，脸上就像充血一样。他知道男女有别。
就在这时，仆人敲门了。“少爷，你该起来了。”
听到这话，小女孩一下子就跳进了柜子里藏好。
仆人进来为小幻影更衣，看到男孩通红的脸说：“少爷，你脸这么红，要不要小人给你请大夫看看？”
小幻影瞟了一眼女孩藏身的柜子，说：“只是泡的有些久了。”
做好一切事后，小幻影就让仆人下去了。他去打开柜子，小女孩在里面可憋坏了。
不巧的是这时仆人又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先前的佣人。“小少爷，他们在找一个小女孩，可不可以让人进去看看？”
这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小幻影不及多想，就把小女孩拽上了床，把厚厚的锦被一盖，自己也跳上床去随手把帐子放下，这下旁人便看不出有两个人了。
小幻影说：“我想睡觉了，请他们快点吧。”
小女孩趴在小幻影身边，一动也不敢动。然而她却觉得小幻影身上的药香味很好闻，就是有些若隐若现，忍不住靠到小幻影身上使劲嗅了嗅。
小幻影自然感觉到了小女孩柔软的身体靠了过来，可是那时的他只会脸红。
等到那些人都走了，小女孩才钻出来，一双明亮的眼眸中狡黠闪过。
“我现在还不能走，万一他们回来了怎么办？”小女孩一脸理直气壮，小幻影只好任由她胡来。
“我帮了你，你总得告诉我名字吧？”
小女孩在他身上蹭了蹭，找了个地方靠下，手脚都环在他身上，显然是把他当抱枕了。
“我叫碧落秋，你记住了。”她没有告诉他，她留下来是贪恋他身上的淡淡药香。
小幻影那个时候是很纯洁的。他没有乱想，我们也不能乱想。
他只是单纯的搂着小落秋，想让她睡的舒服一些。小女孩身上淡淡的青草味也钻进了他的鼻子。小幻影忍不住舔了一下小落秋的耳垂。奇怪的是没有味道，那青草香又是从何而来。
小落秋的睡相不好，可是这一次她睡得很安稳。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小幻影的手已经酸掉了。
“嗯哼。”小落秋醒来，揉揉眼睛，“我要走了。”
小幻影揉揉胳膊，他也睡得迷迷糊糊了。“你还会来吗？”
落秋看着正太小幻影，突然心血来潮。她一个熊抱，将小幻影扑倒在床上，接着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口水印。
小幻影这下不止是脸红了，看着趴在自己身上咯咯大笑的小落秋，身体也热得出了汗。
小落秋坐起来，一脸得逞。“谁叫你先前吓我来的。我这叫报复你！瞧你吓得那样子。”
看到小幻影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她又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最后干脆说：“算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亲了你，就会负责大不了也让你亲一下啦。”
于是落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脸凑到小幻影脸前，凑了上去。
小幻影脑中一阵电闪雷鸣。从小白母就教导他，要是亲了哪个女孩子，就要对那个女孩子负责，就要带她回家娶亲生子那这个算不算呢？虽然是被强迫的，不过真的亲上了耶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小落秋才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她又要翻窗子出去。
小幻影急急忙忙拉住她问：“你要去哪儿？”
“放手啦。我已经对你负责啦！”
小幻影想说错了，应该是我对你负责才对。可是他还没开口，落秋就像一条泥鳅一样就跳出窗外，消失在花丛之中。
可怜的小幻影一直以为小落秋是八角楼的侍女，苦苦等了许久也没有消息，后来才知道这个叫碧落秋的是碧家的二小姐，已经回云州去了。
而小幻影因为那天出了一身大汗，身体几乎痊愈了。
从此在小幻影的心里有了一个秘密，就是八角楼里发生的事。
白幻影讲完了故事，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你为什么不醒过来呢？”白幻影伏在落秋耳边说，“我决定要对你负责了喔。”
“你最好不要动她。”身后传来了警告。
白幻影看到阁主就站在他身后。他不动声色的放开落秋的手，叫道：“阁主。”
“你可以回去了。”
“是。”白幻影一步也没有迟疑，这连他自己都非常吃惊。难道阁主的气已经可以直接影响到自己的行为了？
这个阁主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