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上的较劲(云深)
好不容易挨到演出结束,全体皇室成员和部分受到邀请的宾客移驾到宫里的维多利亚厅,出席为欢迎各国王室代表而举行的酒会。
水晶灯柔和的光下,维多利亚厅被四处放置的鲜花,织锦,和古董装典得高贵华丽。满眼是交错的花影杯光和华族贵妇颈上发间的闪亮珠宝,充耳是皇亲国戚的谈笑低语。
靖平身旁总是围着一群又一群的人,向他问好,争着和他攀谈。他用流利的英文,法文,和德文与人们寒暄。他站在那里,优雅沉稳,自如笃定,比任何人都更像一个帝王。有时他会一面微笑着和人搭话,一面用灵动的目光让人不易察觉地飞快地在人群中找寻着什么。这时,matilda公主便会意地走过来,站在他身边,微笑着加入他们的谈话。他们真地是心有灵犀。
我灰心地躲到角落里绛红织金的落地窗帘后面,藉着厚重层叠的织物躲过众人的视线。我不再想和任何人交谈应酬,也不再想被任何人注意。
这时我身旁不远处两个男人的谈话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那人是谁?这样嚣张?”这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armand,卢森堡大公的小儿子。
“嚣张?他可是站在那里,半天了一动没动。”这听起来像是angladi侯爵。
“那他到底是谁?每个人都想跟他说话似的。”armand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我说armand,你平时少注意些女人和赛马,就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李靖平。”
“是他呀!那个卖药的。”
“这就说错了!你可以称那些靠卖药起家的暴发户为买药的,不管他们多有钱。李靖平可是正经皇族亲王出生。他靠自己的能耐拿了hippoand和angladi侯爵,会意地朝我轻轻点头,然后和我悄悄地走开,躲到一座巨型古董座钟的后面。
“你是怕被armand看见又来纠缠你吗?”她同情地问。
我点点头。
“这花花公子真讨厌,像苍蝇似地围着你。他是那些追你的人里我最不喜欢的一个。ludwig就比他好太多了。”olivia低声嘟囔着,然后她兴趣盎然地问我:“那个正被另一帮苍蝇围着的帅哥就是你那个著名的舅舅,对不对?”
“对。”我有点无精打采地回答,抬眼看去,靖平身边的人换了一拨,但仍围着他。
“我的上帝,他可真英俊,像阿波罗神一样。你确定他有三十岁吗?怎么看起来只像二十四五。他的气度可真像个皇帝。以前怎么很少听你提过他?”
“没什么好提的吧。”我心慌意乱地掩饰着。
“看来以后我要少看足球和电影杂志,多看医学刊物了。待会儿给我引见一下吧。”她对我眨眨媚气的眼睛。
我无可奈何地点头。
这时,我注意到alexandra孤零零地站在各自围成小圈子的人群之间,没有任何人和她说话。beard不知去了那里,不在她身边。而祖母和我的叔叔也在忙着应酬别人。
alexandra本该是今晚的主角,虽然顶着未来王储妃的光环,但她只是希腊的普通贵族出身,并没有皇室血统,在这个自以为是的虚伪圈子里,注定要受到轻慢。而一些本想把女儿也嫁入皇室的高官显爵更是因此对alexandra妒恨不已,此刻他们正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她出丑闹笑话。
我赶紧拉着olivia走到alexandra身旁和她说话,免得她尴尬。alexandra感激地看着我们,先前已经含了泪的眼睛里有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别理那帮人,等你成了皇后,他们又会回过头来,狗似地巴结你。”olivia安慰着她,却突然停下了,专注地看着我身后。
我忙回头看去-是靖平!他礼貌地穿过围在他周围的人们,大步走过来,停在我们身前。
“您好,殿下。请允许我恭喜您。”他微笑着,向alexandra躬身行礼。
厅里所有的人几乎都停止了各自的交谈,侧目看过来。
alexandra还没有正式成为王储妃,因此是没有“殿下”这个称号的。但靖平却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称呼她,并对她行着对国王和皇后才用的礼节,这无疑是在维护她的尊严,狠扇那些势利小人的耳光。
靖平,他毕竟还是一个那么温善的人。
alexandra有些手足无措地回应着:“哦,您太慷慨了。我……我还没……”
靖平温和地接过她有些慌乱的话语:“您太谦虚了。有您这样美丽的妻子,beard殿下会很幸福。比利时的国民也会为有您这样一位典雅的储妃,和他们未来君主的母亲而自豪。”
靖平在提醒在场的所有人alexandra将来的地位和分量。果然,人们开始向alexandra围过来,并向她祝贺,问好。
这时beard也不知从哪儿走回来,站在alexandra身边轻轻环着她。
靖平和我们悄悄地退到一边。
olivia满脸赞赏地看着靖平,说:“我想中国人也会为有你这样一个传奇而骄傲吧。”
靖平谦虚地笑笑:“中国人拥有的传奇太多,我还算不上。”
“我叫olivia,是gisèle的表姐。”olivia向靖平伸出一只手。
我微微吃了一惊–尽管我已经习惯了olivia在私下里不讲客套的意大利人直脾气,但在正式场合她仍是礼仪周全的公爵小姐,像这样有悖宫廷礼仪不用他人介绍就自报家门的做法,以前在这样的场合下还从未发生过。一贯挑剔的olivia对靖平有这样强烈的好感么?看来他真是很招女人喜欢。
“幸会,公爵小姐。”靖平微笑着接住olivia的手轻轻一握,却并没有吻。
看来他心里装满了matilda,对别的女子,他连礼节性的碰触都不愿了。
“你知道我?是gisèle以前跟你提过我吗?”olivia有些惊喜。
“她常提起你,说你是她小时候最亲近的玩伴。”靖平的笑如同五月的夜风。
“gisèle小时候很可怜,背着公主的身份,什么好玩的事都不能做。不像我要自由得多。她十二岁以后都是和她父母住在中国你家里吗?你没像别人一样也对她管这管那吧?”
靖平微微侧头,用极柔和温暖的眼睛看着我:“有时也管的。”
他是想起了那些在北京旧时的岁月吗?他的确是疼宠爱惜我的,但却不是我期盼的那种爱。
“我以前觉得gisèle可怜,现在却很羡慕她。”olivia看着靖平,意味深长地说。
olivia,你要是经历了与我同样的从天堂跌到地狱的痛苦,和撕心裂肺的绝望,你还会羡慕吗?
olivia开始热烈地向靖平谈起她的家族即将筹立的慈善医院,并搜肠刮肚地想出一些医学上的问题来问他。靖平始终耐心温和地为她做解释。
而我则低垂双目,看着地面,掩饰着心伤。
“你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可以在任何一本医学常识书里找到。我建议你买两本看看。以你的热心和兴趣,会喜欢的。”一个悦耳的女声打断olivia的话。
我惊愕地抬头-是matilda公主。她站到靖平身旁,笑盈盈地对olivia说,但她那双冰绿色的漂亮眼睛却没有笑意,只是讥讽地,带些轻蔑地直视着olivia。
olivia正要发火反击,身旁一个声音打断了这即将开始的争吵:“gisèle,原来你在这里。害得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