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小刀之死
小刀死的那天刚好是我的第二间网吧开业,我,刚少,还有穿了便装的吴雷正在招呼着客人,小刀的一个小兄弟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说小刀被人捅了好几十刀,现在被送进医院里了。我让刚少先过去看看,和吴雷继续正常营业,不一会儿的功夫,刚少打来了电话,刚少说小刀死了,说这话时,刚少的语气非常悲伤。
“小刀死了。”
我凑到吴雷身边说。
“哦,我回家换警服。”
吴雷点了点头,态度平静得惊人。
“嗯,我先去。”
我看了看他,转身就走了。
到了太平间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有几个警察在附近转悠,小刀的父母被一堆人搀扶簇拥着哭得已经没了声音,几个以前跟小刀在一起混的兄弟都离得远远的站着,刚少在和一个认识的警察不晓得说些什么,看到我过来,招了招手。
“被人捅了四刀,一刀后心,两刀腹部,还有一刀从下巴刺了进去,具体情况还要等法医明天来解剖才能知道。”
刚少跟我说。
和几个认识的警察打了招呼后,我和刚少被允许进入太平间,里面很冷,小刀被脱得精光,我第一次发现小刀的身体居然这么白,除了几个黑洞洞的刀口外,只有阴*茎黑得蜷缩成了一小团,我围在左右仔细的看,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一具尸体,他生前虽然和我不是太熟悉,但也还算是朋友。我看小刀的脸很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淡薄,我这个时候才知道小刀原来长得也是挺帅的,算是斯文的一张脸了,我想象如果小刀穿上一身西装,再带上一副眼镜,是不是也会扮得像那些有学问的人们一样潇洒。我想知道人在死亡之前的那一瞬间都在想些什么,可却没有人能告诉我。
吴雷穿着一身警服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他说笑着给门外的警察们发烟,看到我和刚少出来,凑到了我们身边。
“不进去看看?”
我看着吴雷。
“有什么好看的,他啊,早晚的事儿。”
吴雷漫不经心的吐了口烟。
“听说是和一帮小子在吃饭的时候打起来的,四刀的部位都挺狠。”
刚少叹了口气。
“啥人啥命吧。”
吴雷的脸上终于透露了一丝吝啬的怜悯,这让我非常的不舒服。
“走吧,今天开业,我想喝点儿酒去。”
我招呼他们。
“我先不去了,大家都看到我了,我晚上去跟着开会参与一下讨论。”
吴雷摆了摆手。
“那咱们走吧刚少。对了雷子,有什么消息告诉我们。”
我拉着刚少离开了。
那天我和刚少没有说太多的话,却喝了很多的酒,各怀心事。
小刀被捅的四刀每一刀都足够要他的命了,生命就是这么脆弱,经不住一个小小的匕首几下探问,我想起了自己曾经被刺时候的经历,那真不是好玩的,关于小刀的死,我对吴雷开始有了更为深刻的看法,从他所处的身份来看他是对的,但从朋友的角度来说,他做得有点儿绝情了,也许他根本就没拿小刀当朋友。在他的眼神里,我开始感觉干爹吴卫东,吴雷能有今天的转变,应该与他的父亲有巨大的关系,我们都再不是当初那种为了义气可以肝胆相照的兄弟了,利益关系让我们还在一起,但一旦这种关系破裂,我想不出吴雷会怎么样对待我,我也想不出自己会如何对待他。
孟庆国从老家回来后开始喜欢晨练了,他每天早上都会牵着贝贝逛好久,太阳对于他来说成了一种最值得享受的温暖,我和顾盼基本上每星期都会同住一天,偶尔我会去顾盼的家里和顾震中下棋,这个文化人在棋道和人生上教了我很多,他一天之中和我说的话,也许要比孟庆国一个月跟我说的话都多,事实上孟庆国也说不出什么有哲理的话来,在我的成长中,孟庆国在不能遏制的苍老,某一天我发现他的头发已经几乎全白了。
陈淑兰在网吧找到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她遇到了问题,我们找了一家附近的咖啡厅,陈淑兰喝咖啡的时候不加糖,我却会加大量的糖,我讨厌苦的滋味,可能是因为我会由此而想到药物或是生活。
“这次矿难把我们的家底都掏了个差不多,妈是实在没办法了,你看你现在有多少,就给我张罗多少吧。”
果然不出所料,陈淑兰丈夫的煤矿出现了矿难,矿洞塌陷了不说,还砸死了二十几个矿工,事故面临着巨额赔偿金。
“好,我考虑一下吧,我刚刚开了家连锁店,现在手头的资金也不太宽裕。”
我想了想说。
“妈妈不是向你催债,只是没办法了,才想让你帮忙。”
陈淑兰也老了,脸上的皱纹越发的明显。
“你不用解释,我都说了会帮你想办法的。”
我皱着眉头说。
中午回家的时候,我跟孟庆国说了陈淑兰的事情,孟庆国显得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一言不发的坐在了沙发上,手放在贝贝的头上,用力的吸着烟。我问孟庆国我该怎么办,孟庆国抬头看了看我,又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
我开始不耐烦了。
“你这孩子心太狠了,她千不对万不对也是你妈,再说当初你没钱做生意的时候,人家二话不说拿了五十万给你,要没有那五十万,你能有今天吗?”
孟庆国把烟熄了说。
“那你就直接说呗,五十万,我还给她不就完了嘛?大不了我关掉一间网吧。”
我不情愿的说,说实在的,网吧生意这么好,我关掉是非常舍不得的,但我不想和孟庆国闹得不开心,我们已经很接近了,已经有很久没有吵架了。
“那不是这个理儿,你应该有多大劲就使多大劲的帮她,她是你妈。”
孟庆国叹了口气说。
“你别告诉我你的意思是我把网吧全都兑了,然后把所有钱套现交给她?那我不是又白折腾了吗?这一年我吃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累?给多少人低三下四才有这么点儿钱啊?”
我越想越火大,音量不由得提高了。
“别的我不管,反正我知道做人不能没良心,不能没人味儿,你是人,不是狼崽子。”
孟庆国猛的站起跟我大吼一声,然后头也不回的钻进了卧室,贝贝也想挤进去,却被他关在了门外,在门外直嗷嗷,我上前踢了它一脚,它嗷嗷得更厉害了,我一生气,就走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