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告别最后的纯洁
我的三帝网吧开业的时候，远没有开蜀一蜀二那会儿风光，不过尽管如此，公安、工商、税务、消防、文管等等与网吧直接相关的部门，我也都通过干爹打好了招呼，这一年，吴雷分配了，分到了我们区的公安分局当上了刑侦员，和他同年毕业的还是顾盼的妹妹顾影，她读了三年专科，回到了本城第十中学当一名美术老师。
“这下可好了，你东山再起了，开了这么大一间网吧，而且效益这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
顾盼搂着我的脖子撒娇。
“这不是目的，只是开始，从头开始罢了。”
我亲了亲她。
1999年是网吧最火的一年，昂贵的上网费用并没有阻挡得住年轻人学习新知识热情，三帝网吧100多台机器每天几乎24小时座无虚席，我和刚少带着小刀的几个小兄弟轮班看护，大量的现金迅速回炉，我不但堵上了贷款，还因为这次贷款清洁得干净漂亮和韩科长成了好朋友，老韩好酒，但量不大，没事儿的时候总喜欢找我喝两口。
“当初要不是林厅长那边压得紧，老弟我说实话，这钱我死活不能给你贷，评估科的人看了你那破房子，我的天啊，都没人敢往里进。但我万万没想到，兄弟你还真没让我为难，不到一年就清欠了，你做生意的手段，我服了，不愧是本城想当年最火的企业家。”
老韩一喝点儿酒就成了红脸汉子。
“都是想当年了，现在我做这点儿小生意起步还得麻烦你老哥，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
我摇头苦笑，语气中竟然有三分认真。
“怎么？小看我们是吧？”
老韩张大了醉眼。
“没有，我哪敢小看你们这些财神爷啊，说实话，我正研究着明年做些什么大点儿的生意呢，到时候还少不了要麻烦你老哥。”
我还贷款这么急，确实是想在以后能有更好的发展，所以一点儿都不敢得罪这老韩。
“好兄弟，你记住，以后只要是你的事儿，哥哥我能办的一定给你办，不能办的，我也要尽力给你办，上次你嫂子还提到你，说你这个人够意思，值得交。”
老韩他媳妇收了我送过去的钱，当然得替我说话，这事儿老韩也不可能不知道。
“帮我谢谢嫂子这么看得起我，你家侄女上学的事儿，我让林厅长在省城帮着打听呢，有了信儿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我笑着说。
“家里的事，让你嫂子她们操心吧，咱哥俩儿讲的是交情，来，喝酒。”
老韩又一次端起了酒杯。
边雪君来找我的时候，孟庆国回山东老家了，顾盼也去邻市出差了，我难得清闲静心下来，在家里一边上网一边研究着在哪里开三帝网吧的连锁店，网吧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收手，我想网吧至少还可以做两到三年，虽然这两到三年里，我不能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上面，但也要它往良性的方向走。
“我要结婚了。”
边雪君的话像一柄一吨重的大锤重重的砸在我的心上，原来她真的可以轻而易举的影响到我。
“怎么那么快？”
我的手在鼠标上游移，就像她的话在我的心头回荡。
“嗯，明年春天就办，二十一世纪了嘛，不想单身一个人了，有合适的就嫁了呗，我过两天就跟他回家了，他家在邻市。”
边雪君若无其事的说。
“你真知道什么是合适你的吗？”
我目光犀利的看着她。
“放心，我不会像上次那么傻了，谁都不会吃一辈子亏不长记性，我会活得很好的。”
边雪君淡淡的一笑，笑得让我心悸。
“你他妈怎么总这样啊？”
我沉默了好久，最后把脸都憋得通红，还是没忍住想说的话。
“我他妈怎么样了？”
边雪君盯着我的眼睛，彼此的眼中都跳动着一团火。
说不清我们到底是谁先扑向了谁，我和边雪君疯狂的嘶咬，像两条急不可耐又彼此憎恨的疯狗一样扑到了一起，从书房滚到了卧室，她再也没有从前那种高贵了，她再也没有什么所谓的气质了，只是一条狗，一条疯狂求欢的母狗，和我一样在泥巴里打滚，我和边雪君在一起已经不能称之为“做爱”了，甚至不能称之为“上床”，只能称之为“干”，我们都在下意识里以为在“干”对方，却都被对方“干”了，这让我想起了多年前，我曾经无数次的在冰凉冰凉的土炕上想象她刚刚进入青春的身体，这个身体如今依然青春，甚至更多了一份成熟，可我怎么就感觉不到当年的完美了呢？我和边雪君“干”了多久，谁都不知道，我们后来很累很累，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哭，大声的，拼命的哭，哭得泪流满面，哭得伤心欲绝，我反倒很平静，从没有过的平静。她的身体上，我的身体上，都是被对方嘶咬的新鲜血痕。
“如果你说你肯现在带我走，无论哪里，无论受多大的苦我都会跟你走，只要离开我现在所面临的这些问题。”
边雪君哭够了，幽幽的说。
“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以前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你心里总想伤害我，我心里也总想伤害你，这是潜在我们意识里多年的东西，抹不去了。”
我平静的说。
“你好狠。”
边雪君怨毒的看着我。
“你比我更狠，只是你永远都看不到，我们像镜子一样，能看清彼此，却看不清自身。”
我笑了，笑得很淡漠。
边雪君走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她在穿上衣服后，又变回了那张平静淡漠的脸，我送她出门，回来的时候，我开始怀疑刚刚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书房是凌乱的，卧室是凌乱的，房间里有她的气味，枕头边上还有她的几根头发。最能够提醒我的是我身上的伤痕，它们都在痒痒的疼着。可我还是觉得恍惚，觉得像是在梦里，边雪君只是在我梦里才能够让我这么疯狂的占有她，玷污她，嘶咬她，她所有曾经的高傲和清白都是应该被我撕毁的，我真的撕毁了这一切吗？边雪君以前不是我的，现在不是我的，以后也不会是我的，我可以清晰而又具象的想到将来的我会如何如何，但却怎么也想不到我身边的人会是边雪君，这并不是说我的想象力有限，而是我根本就没有把心中或梦境中的她定之为我的未来。
我坐在我和边雪君疯狂折腾了一下午的卧室床上发呆，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只是发呆，慢慢的天从蓝色的变成红色的，又从红色的变成黑色的，一点一点的小星星开始出现，发出微弱的光，闪烁啊闪烁，我仿佛空灵了许多，心情也在随着繁星点点闪烁啊闪烁，直到顾盼打来的电话把我唤回现实。
“是不是你又在上网聊天儿？”
“没有啊。”
“那我打家里电话怎么是占线呢？你是不是又骗我？”
“我没骗你，真没聊天儿，我只是在查一些新的信息，顺便想着如何选址开新店。”
“这还差不多，你要乖乖的，我忙完了采访就回去奖励你，后天就可以到家了。”
“哦，呵呵，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快说你想我。”
“我想你，我想死你了。”
“嘿嘿，亲爱的，我也想你。”
我把电话扔下，倒在了床了，开始又有一点明白，原来人的一生就是在演戏，扮演各种应该出现的角色，演给所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看。偶然真实一次，代价却是惨痛深重的，我和顾盼还有边雪君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