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

    !!!!第二天早上,神太郎陪着飞鸟一同去了警局。果然,昨夜用刀袭击她的男人正是之前送黄花到夏树家的人。
    飞鸟有些好奇,便去问菜鸟女警,对方到底为什么想要自己的命。那个站在一旁、体型微胖的助手一听,立马微眯起眼,一本正经的问她,“您以前是tbc公司八点新闻的主播吧?”
    “是。”飞鸟点了点头,心里仍是不解。这跟她当主播有什么关系?
    “七年前捣毁地下钱庄的案子,您还记得吗?”不知怎么的,神太郎望着对面的警察,觉得他问这句时,脸上隐约带了丝类似钦佩的情绪。
    “记得。”飞鸟略微回忆了几秒,迅速点了点头,想了想,又眨眨眼向他确认,“难道是那时钱庄的老板?”
    “他只是合伙人之一。”对面年纪三十不到的男人轻微一点头,几秒之后,又轻轻叹了口气,“那次被捕入狱,他情人就带着他儿子跑了。”
    “他把这些全算在了悠理头上?”神太郎紧缩眉头,说话时的口气听上去有些不满。
    “还不止这些。”那警察摇摇头,脸上神情带了几丝惋惜,“他儿子太小,一次意外掉进水塘里不幸淹死了。”说完这些后,他又将目光对准了飞鸟,“昨天审讯的时候,他一直大喊大叫,说什么全是你的错。要不是当年飞鸟小姐执意追踪报道新宿假钞案,警方也不会深入调查这个案子。那个地下钱庄也不会被捣毁了。”
    “做新闻本来就要报道出事实的真相!”飞鸟轻声一笑,倒也没发表过多的意见。
    “他怎么就不怪自己做了那些犯法的事?”神太郎左手插进裤兜,眉头微微紧起。
    “怪别人本来就比怪自己容易得多!”许久未说话的女警听了,不由轻轻笑了下。
    “太牵强了!”神太郎站在飞鸟身旁,不满早就摆上了脸,“自己做错了事,还把责任推到悠理头上!要是他没合伙那个地下钱庄,他情妇也不会带着孩子跑!他儿子也不会……”
    “好了好了,”他还没说完,便被飞鸟笑着打断了,“事情已经结束了。”
    “万一他再来找你……”神太郎刚说了个开头,胖警察立马接过了话茬,“这点你可以放心!他在假释期间犯了严重伤人罪,这次进去,怕是二十年之内都回不来了!”
    “嗯?”
    见对面两个人均是不得要领的表情,他又微微一笑,说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得意之色,“我们检查了那把刀,与之前女学生被刺案里的凶器刚好吻合!”
    “他就是那个袭击女高中生的变态?”飞鸟惊得大叫起来。
    “没错!十有八九就是他!”看他那么笃定的点头,神太郎反而有些不信了。什么叫十有八九就是他!
    “十有八九?”神太郎还没问,飞鸟已经抢先问出了口。
    “其实还有……”他话说了一半,眉头一蹙,突然停了下来,“这个涉及到别的案子,所以,”说着,他嘿嘿嘿连笑了好几声,“不能再透露了!”
    神太郎一愣,想了想,又向对方连道了几声谢,这才拉着飞鸟离开警局。
    事后,神太郎曾暗自分析:估计那刀也只是和其中一个或两个被刺的学生上的伤口吻合。所以那个警察言谈之时才不经意间加上了句十有八九。
    其实他只猜对了一半!
    那把刀不是只与一个女孩身上的伤口相吻合。刚好相反,只有一个女孩身上的伤口与那把刀上的比对不上!
    那个人不是别人,刚好是橘桔平的妹妹,小杏。只是后来警局里的人还是拿着嫌犯的照片去找她认了人。当然,因为隔了些日子,加上当时受惊过度,对方全身上下又捂得严严实实,小杏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这个人拿刀刺她。
    不过看一旁桃城武对着照片咬牙切齿的表情,似乎恨不得拿刀捅回去似的!
    后来又过了没几天,警方便对外宣称袭击女高中生的变态已经被捕归案。神太郎心里虽有些不解,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私下里还是建议迹部还是多注意夏树的安全来得好。对于教练过于热心的提议,迹部尽管不太明白,仍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不过,就算神太郎什么也不提,迹部仍是会想方设法注意夏树的人生安全的。因为不止是夏树本人,这几天就连迹部自己也感觉老有什么人跟着他们。可每次回头去看,却又没发现什么行为怪异的人。
    直到下一个周末的上午。
    那是个早上,夏树提着垃圾袋出门,走了没几步,就看见拐口处一个打扮类似电视里变态叔叔的人正半依着墙,探出头两只眼死死盯着她!
    夏树愣了两秒,接着大叫一声转身飞速跑回了家。客厅里,迹部听着她在巷子里尖叫,吓得连忙闪到了门口。
    他一跑到门口,夏树刚好就撞进他怀里,右手提的垃圾袋在空气里猛荡了好几下,一些废纸掉出来,撒到了地上。
    “怎么了?”迹部一手轻轻拍着她肩膀,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头发。
    “那边有个变态!”夏树边说边伸手指了个方向,却没有回头去看。
    迹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拐角处果然站了个扮相奇怪的男人。不过让他奇怪的是,那个男人见自己被发现了,居然也不躲,更别说什么逃跑了!相反,他见迹部老盯着自己,竟抬手竖起食指轻轻动了动,示意迹部过去。
    迹部一怔,想了想,稍稍俯身接过了夏树手里的垃圾袋,然后拉她进门,“你待在家里不要出去。我去看看。”
    夏树一听他要过去看看,慌忙扯住他手臂,“你不要去!危险!”
    “没什么,不会有事的。”迹部伸一只手搂住她,又低头冲她笑笑,“我很快就回来。”
    夏树还想劝他。可他连听也不听,连忙提着垃圾袋走出门口。
    等迹部走到拐角处,转头一看,那变态已不见了身影。他犹豫了几秒,正要转身之际,身后有人轻轻啧了一下。
    他回头一看,那人竟站在了另一拐口处,正抬眼看他。
    迹部迟疑着走过去,站到离他似有三米左右的地方。那条不算宽阔的巷子里,他们相互干瞪着,却都不开口说半句。
    正当迹部有些不耐烦,打算开口问他每天跟着夏树到底想干什么。只见对方口罩上露出的那两只小眼睛稍稍朝下弯了些,大约是在笑吧。
    迹部一蹙眉,神情突地有些不悦。他吓得夏树在门外尖叫,现在居然还敢笑!他正想发作,对面的人突然开口了。
    他只说了一句,声音听着还有些闷。估计是戴了口罩的原因。可就是那略显低沉的一句听着迹部却是差点摔倒在地。
    什……么?
    他惊诧无比的朝前又移了半米。对面的男人见他一脸的怔愣,只得又重复了一遍,“未来女婿!”
    未来女婿……
    迹部听了,半抽着嘴角又朝前行了一米。
    夏树的爸爸见他瞪圆了眼,索性一把扯下了颜色雪白的口罩。
    迹部看了对面的人好几秒,直到对方露出真面目,这才回过神来,“伯父……”一句伯父还没说完整,对方已经皱着眉冲他挥了挥手,“先把垃圾袋扔了再说!”末了,还小声的又补了一句,“真不华丽!”
    迹部才转过身,听着身后人那句感叹似的真不华丽,眼角又是一阵抽。
    华丽……以前自己老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不知为何,现在听着夏树的父亲嘴里颇为流利的发出一模一样的感叹,自己的后背居然起了些鸡皮疙瘩!
    待迹部扔完了垃圾,走回小巷里,抬眼一看。夏树的父亲已一改方才变态似的装扮,依在墙那儿姿势看着还有些帅。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他脱掉了那件灰色的长款风衣,顺便用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中年男人斜靠着墙,见迹部走过来,就转头朝他笑了下。那笑容看上去很是温和。这不禁让迹部觉得兴许刚才所见的只是个错觉。
    “伯父。”迹部走到他跟前,尽量不带一丝表情的看他。
    桃生功一微微站起身,等了几秒,却不见他再开口,不禁好笑的问他,“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老跟着你们?”
    “您是想看看我对夏树究竟是不是认真的?”迹部略一思忖,决定实话实说。
    说实在的,若是换了其他人,估计他也不会这么回答了。只是联想到近段时间来,桃生功一不按理出牌的个性,心里顿时也没什么底了。而平素的经验告诉他,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其实还有两招可供使用。一是保持沉默,尽量少开口。二就是实话实说。
    现在面对的人是夏树的父亲,也就是自己未来的岳父。迹部当然不可能一言不发了!
    果然,功一见他不假思索的说出自己的推测,心里又平添了几分好感。
    “没错,我就是想看看,你对她到底怎么样。”桃生功一边说边笑了笑,想了想,又微扬起头兀自感叹着‘唉’了一声,“谁叫我就只夏树一个女儿!”
    “那裕树他……”迹部一听,当时就愣了。难道裕树不是他儿子?
    “我是说女儿就她这么一个!”功一听了,稍稍横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要笑不笑,“裕树是男的!个性又开朗,我根本就不怎么操心他!”
    迹部刚想点头说是。又仔细一回味,猛然觉得他这话是一句也没说对!
    首先,哪有人会这么说话的?‘就只夏树一个女儿’,任谁听了都会朝那个方向思考吧!另外,怎么就叫裕树个性开朗我用不着操心他?
    夏树性格也并不阴沉啊!
    站在功一的对面,迹部表情有些无奈。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似乎想为她辩白两句,可一时之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每日迹部看着她在厨房里忙上忙下,拿着锅铲翻动着锅里的蔬菜,就觉得其实就算她是一个人,也是有能力照顾自己的。
    不过即便如此,迹部还是希望夏树可以多依靠他一下。
    他们在看不见彼此的地方过完了以往的岁月,可打从她在医院里醒来那天起,他们又握有了彼此的未来。那是种很微妙的联系,不单单只是个赌约。而存在于赌约之外的那些东西,便使得他们无论分开多远,却始终成不了路人。
    更何况,他们以往是没有分开过的。而自迹部留下她的那一天起,他就下定了决心:他们以后也不要分开。
    功一见他只呆站在一边,又不搭话,只得站直腰,神情有些无奈的看他,“可能是我和沙和子都忙着自己的工作,平时也不怎么在家。夏树就算有什么事,也很少主动联系我们。”功一说这句的时候,眼里隐隐露出了些类似后悔的情绪。他的声音听着很平静,可迹部却感觉,其实他心里对于这些话是考究了很久的。
    迹部定定望着他,从他的眼睛里望出了似曾相似的神色。带了些怅然的后悔。他又盯了好几秒,从功一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其实她……”他想了半天,刚组织好语言,正要说出口却被功一截住了,“大概她是不想说吧。”
    “不是。”
    “那是为什么?”见迹部飞快的否定,功一不禁有些好奇。心里猜想兴许夏树是对他说了些什么。
    “她不是不想说。”顿了下,迹部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她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对你说的?”功一微微拧眉,不咸不淡的问他。
    “我猜的。”迹部说着,竟稍稍苦笑了下。
    其实他不是猜的。因为他说的那个人正是他自己。但若用在夏树身上,那便是猜的了。有些时候,他们俩人的脸上会显出相似的神情,大概想法也是一样的吧。
    “你猜的?”功一好奇的看看他,又稍稍扭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功一看他,笑一点点,顺手从上衣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抬头看一眼迹部,把烟递过去给他,“你要不要?”
    “我不抽烟。”迹部愣了下,连忙摆手。
    “冰帝好像有校规,学生抽烟被发现就会退学。”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支牌子不错的香烟,先轻轻吸了口,一张嘴吐出个烟圈又转回目光继续看他,脸上稍稍露了点玩世不恭的笑,痞子一般,“真是严格的校规!”
    “不是因为校规,”迹部飞快的摇头,“我本来就不抽烟。”
    校规?迹部站在他对面,听着这两个字,突然有些想笑。要是因为什么规定才不抽烟,那回了家又或是躲到别人找不着的地方,还不是一样的抽?
    规定约束什么的,还是要自己认可了才有用。
    “老实说,我有些遗憾。”功一微微扬起脸,接连喷了好几个烟圈,半响后,才沉下目光姗姗开口,“连她的订婚仪式都是在视频上看的!”
    迹部听了,愣了好些时候。他想出言安慰他,可又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都只是虚伪的表现。
    若是换了迹部政行没来出席自己的订婚仪式,他心里肯定也是有想法的!兴许还会暗自生气!
    “夏树连有男朋友的事也没告诉我。”他面无表情的说,鼻子竟微微耸了几下,“那孩子就是这样,有什么事总到了最后才开口。她初中想上冰帝,也是自己一个人去参加的入学考试。还有中学的时候……”他两个溜黑的眼珠直盯着迹部,像在对他讲述女儿的往事,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一口气没停,总之说了许多。迹部望着他,只站在一旁,安静的听他说。听他用一种半是后悔半是欣慰的语气说。
    听他大约回忆了十多分钟,脑间才猛然一道闪电劈过。
    迹部突然全懂了。
    他不是在后悔,当然更不是在抱怨!
    他不厌其烦讲述着女儿那些以往好的或不好的事。这都是为了什么?
    迹部已经全明白了。
    他真正想说的,其实只有一句:我把夏树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
    “您放心,我会很好的照顾她。”见对面的人蓦然打断了自己的话,功一不禁怔住了。尽管他说的,正是他想要的承诺。
    “真的。”见功一没再说话,迹部又郑重的朝他点点头。
    “那就好。”憋了半天,功一终于低头轻声回了一句。觉得秋初的凉风顺着衬衫袖口直往里灌,刺得皮肤一阵阴痛,冷得他只得腾出一只手扣上了袖口边的纽扣,“对了,上半年夏树还进了次医院,说是学习压力太大了。要是你有空,就多教教她。”他低着头,若无其事的问他。
    “……是。”迹部心内一颤,稍稍垂下眼帘,目光停留在他手里的烟上。烧过的地方,红星延伸开去,慢慢落下一条细细长长的灰。
    “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了吧?”桃生功一一扣好纽扣,便立刻很自然的抬眼看他。
    他两眼死死盯着迹部,有那么几秒,目光竟没移开半寸。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一般。
    迹部怔了怔,随即很肯定的点了下头,“是!”停了几秒,又言辞恳切的对他作保证,“您放心好了。我会教她的。”
    迹部的表情一本正经,可心里倒是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住她房间这些天,每天见她按时看书、做功课、偶尔还预习预习。从未听她抱怨什么不想学了。了。
    “你看什么呢?那边有什么?”夏树边说,撰住他手臂就要往前走,被迹部一把拉住,“没什么。就一只猫而已。”
    夏树听了,转过头怀疑的直盯他。她眉头皱了皱,抿抿嘴唇,脸上摆出一副‘你没说实话’的表情。
    “行了。我们回家吧。”迹部好笑的拉过她,扶开她额前有些细软的刘海,蜻蜓点水般的落下一吻。
    被他这么一吻,夏树脸腾的红了些,可脸上还是那副别扭的表情。
    “回去了。”迹部最后又说了一次,接着不由分说搂着她就往回走。
    “刚才到底是什么?”她觉得他不会告诉她了,可还是忍不住去问。
    “没什么。”迹部忍着笑答她。
    “你笑什么?”
    “我没笑你。”迹部满不在乎的回她,眼睛里明显透了些笑意。
    “你没笑我?”她瞪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看他,语调开始往上升,“你到底笑什么?”
    “真的没什么。”
    回到客厅,迹部又看她一眼,脸上显出了另一种较暧昧的笑,“你那么想知道?”
    夏树听了,鼓起眼睛不满的靠在真皮沙发上,头微微扭向相反的一侧。
    “这样好了,”迹部边说边不怀好意的靠了过去,“我们先回房间,我再慢慢告诉你。”
    “你不说算了。”夏树脸一红,偏着头赌气似的咬紧了下嘴唇,淡粉色的唇上旋即留下了很浅的痕迹,又很快的消去。
    “我会告诉你的!”迹部一阵轻笑,俯身抱起她就往二楼去。
    “你个色狼!”房间里,夏树先试着轻轻推搡几下,有气无力的,一面不停的吻她。一只手抚摸她,另一只手却在脱她的衣服。
    过了些时候,夏树就试着微微抬头回吻他。这样回吻了几次,她又抬手有些费力的一指房门,“关门……”
    “……裕树又不在!”迹部辗转吻着她胸口,还不忘同她解释,“飞鸟小姐一早就出门了……”他边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滞半秒。
    夏树被他摸得全身发烫,每每呻吟之际却仍是不死心的叫他关门。就这样,她又断断续续叫他关门叫了好几次,搞得迹部最后只好以吻封缄,免得她老是分心。
    下午裕树回家吃晚饭,进门一看,厨房里居然只站了迹部一个!小男孩吓了一跳,当时就想转身走人!
    偏偏迹部瞧见他,还很热情的招呼他先坐下。
    “迹部哥哥,怎么你一个人做饭啊?”裕树看着迹部随意烹制的咖喱饭,手里拿着的汤勺隐隐发抖,“姐姐呢?”
    “她累了,在房里休息。”迹部边说边起身回了厨房,拿个盘子又盛了些咖喱饭,“你自己先吃,我端上去拿给她。”
    “好好!”待他一转身上了二楼,裕树飞快的端起盘子就要往卫生间去,才走了两步,歪着头思索了几秒,又回到椅子那儿。舀了些小心送进嘴里。
    他一连嚼了几下,咖喱饭吞下肚子的时候,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
    没什么味道总比味道奇怪的好!
    于是,一想到迹部平素里怎么关照自己,裕树还是硬着头皮咽下了自己有生以来最无味的一顿咖喱饭。
    迹部端着自制晚餐上楼,进了房间发现夏树还在睡。头偏向书桌的方向。他走过去看她。发现她眼睛轻轻闭着,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了点,嘴角那儿似乎还沾了点白色唾沫星子。
    迹部看着觉得好笑,便搬来椅子坐到她跟前,低着身子凑近了去看她的睡相。
    初秋的夕阳颜色有些淡,浅黄的光线打进来落到她额头那儿蓬乱的刘海上,飞起几点微光。她一只胳膊伸出被子,头枕在上面微微斜着,还压住了几缕散下来的头发。迹部盯着她平静的面容,发觉她呼气的时候覆在眼皮上的睫毛就跟着很轻的颤。
    他两只手小心撑在床沿,想起夏树上次说他睫毛很长,不由笑了笑。
    其实她的睫毛才好看。又黑又密又长还往上翘。和洋娃娃脸上的真没两样!
    他凝神又看了她一小会儿,突然觉得有股风灌进了自己后背。他回过头去看。书桌前挂的米色竖条窗帘正随风飘动,动辄显示外面淡红的天空。
    他站起来将窗户合上了些,又转到夏树面前,低身打算替她拉好被角。
    他刚捏住被子,脑海里突然就浮出了夏树爸爸的脸。还有那支他夹在指间国产的香烟。
    迹部没抽过烟,还不明白吞云吐雾的滋味。以前他听人说,香烟可以让人忘掉很多忘不了的事,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不过经历了今天上午,他突然就觉得烟草真是有些神奇。
    那呛鼻的烟味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他们是很相像的。巷子里交谈的那刻,迹部这样感觉。他们一年四季都很忙,回家的时间没几天。子女需要他们的时候,似乎永远都不在身边。可真到面临人生重大抉择的时候,他们又会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当着你的面很少做什么,暗地里却老是盯着不放。似乎生怕孩子走错了一步。
    他爱自己的父亲,也喜欢夏树的爸爸。他爱夏树,也喜欢她的家人。
    她父母常年不在家,可家里那种温淡的气氛他非常喜欢。那总让他感觉这一家人是认认真真在生活。
    因为从迹部满十五岁起,每每只要父母回来,就总会有这样或那样公司的会长,牵着自己的女儿来拜访他们家。
    那样的情景往往让他很不舒服。他不喜欢坐在沙发上听对面的男人一板一眼介绍自己女儿这样那样的优点。即使是无意中提到也不行。
    他不喜欢。
    尽管他知道,那些人对待生活也是很认真的。只是他一直觉得,其实他们都用错了方法。
    迹部盯着夏树看了好一会儿,又伸手轻轻摸她的脸。夏树就在那个时候睁开眼。
    “你醒了,起来吃饭吧。”迹部想拉她起来,夏树睨了眼书桌上的饭菜,神情恍惚的问他,“你煮的?”
    听他嗯了声,夏树立刻扯住被褥翻过了身,“那我不吃了。”
    迹部愣了下,眉头一紧,扑过去抱住她,“你敢不吃?”他用语言威胁她,一只手还伸进了被子里……
    几秒之后,夏树就尖叫着从被窝里弹起来,一直点头,“我吃我吃!”
    妈呀!还兴这样逼人吃饭的?
    她眼皮翻天,还在感叹。迹部已经转身端过了桌上的饭菜,递过来笑眯眯的看她,“快吃,趁菜还是热的。”
    迹部与夏树爸爸长谈的那天,飞鸟是最晚回来的一个。
    那时,八点早就过了。
    听见门铃响起,迹部主动过去开门。打开门一看,是神太郎送飞鸟回来的。他正站在她身侧。迹部先怔了下,又勾起唇角,好意的冲神监督笑笑。意在祝贺他终于成功扭转乾坤。
    飞鸟见迹部面露意义不明的笑,心里立时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她不自然的一扭头,故作冷淡的看了眼身旁的男人,“那我就进去了。”见神太郎冲她无所谓的一笑,她只得又小声续了句,“明天见。”
    门刚一关上,裕树立马揣着一脸八卦的表情靠了过来,“飞鸟姐姐,你不回美国了?”
    飞鸟一点头,有些无奈的回他,“用不着回去了。”
    “你们要结婚了?”裕树话才出口,惊得夏树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这发展也太快了吧!
    “你觉得呢?”飞鸟斜他一眼,愣是把个问句说出了些威胁的意味!
    “你要回tbc公司?”夏树从沙发上坐起来,回过头好奇的问她。
    “也不完全是,”飞鸟边说边坐在了一旁的独椅上,“tbc同美国那边协商,大概外借我三个月吧。”
    夏树点点头。心里却在偷笑。只怕这一借是再也要不回了吧。
    迹部听着他们聊,一言不发的走到夏树身旁,坐下,很自然的搂住她。
    他没说话,两只眼睛只淡淡盯着电视屏幕。心里却是感叹声不断:监督真是真人不露相!对女人比对网球还有办法!
    迹部感叹那会儿,坐在车里的神太郎,脸上还在不停的笑。他一边开车,嘴里还哼着些轻快的调子。那神情,仿佛飞鸟并不是答应他回公司帮忙,而是直接答应嫁给他似的。
    当然,他高兴也是不无道理的。三个月的时间对他们来说,已是足够了。
    他们之间的问题,既单纯又复杂。
    不关乎家人朋友反不反对,只关系当事人本身的意愿。
    换句话说,只要飞鸟愿意,他们马上就可以去登记。
    神太郎想到这里,嘴角舒展,又扯了个高兴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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