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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七拐八拐没十多分钟我就把他们带到了最近的医院。本来都是穷人,再说也没多过远的路,我想就不收他的钱就算了。这也够意思的吧,没想到今晚的海洋还真是雷峰附体了,就像对自己的亲人似的帮那对夫妻到急诊挂号,看着那个大胡子的媳妇给推进了急救室。还关切的问大胡子有没有钱交费,我还以为他要是没钱海洋能给代交呢,还好那家伙自己有钱。没办法我也和她一起忙活,咱也不能显的太冷血不是。
    等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也已是凌晨一点多了,我们一起座在急救室的门外等着,那男的一个劲的点头说谢谢,还拿出揉的皱巴巴的烟让我抽。我说我不会,他又让海洋。海洋也笑着说不会。
    她不会抽烟,我想:鬼才信呢。估计是嫌他的烟太次吧。
    那哥们自己点了根烟,还没抽一口呢,就给路过的护士看到了:“先生这里不让吸烟。”
    “哦,是是。”大胡子忙把烟掐灭了,把那截烧了一半的烟头儿又小心的塞进烟盒里。
    胡乱的我们聊了几句天,得知他老家是河南,到北京干的是收破烂。本来想让媳妇回老家生孩子,可这年底下的火车票也不好买,就没走成。本来计算着还有半个多月才生,没想到今晚媳妇的反应就这么历害,看来是早产了,不手忙脚乱的送到这来。
    “听说收破烂也不少挣吧。”我说。
    “唉,大哥。”大胡子弓着腰看着自己那双椿裂的手:“哪有什么钱好挣啊,胡乱弄口饭吃就得了。哪像你,小车一开想去哪就去哪儿。”
    我不由的苦笑:谁的日子好不好过谁自己知道啊。
    本来这里也没我们什么事了,我示意海洋咱走吧,可今晚她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了,非要等着孩子生出来不可,说是要看看是个男孩还是女的。
    我可是没那个精神了,扶着椅子背我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给一阵吵嚷声给吵醒了。睁眼一看,那个大胡子哥们摇着我的手正在说呢:“生了,大哥,生了。是个男的,还好是顺产,还好是顺产,老天保佑。”
    我想是应该谢谢老天吧,要是搞个剖腹产,估计他小半年就白干了,穷人生个孩子也他妈生不起。
    胡乱说了两句大胡子就跑了出去,估计是给孩子他妈买补品去了。我一回头正看到海洋座在后边,那个眼神有点怪怪的看着我,给我吓了一跳。这几天在网上看了不少北京晚上的灵异事件,我想不会让我碰了了吧。
    “你没去看那个小孩啊。”我小心的问。
    海洋不说话,只是拉起我的手。这个动作让我一哆嗦。还好,她的手纤细滑腻握着挺舒服,让我心里安定不少。不过她的眼神还是让我发悚,那是种闪烁着向往,期待,信仰的目光。记得春天的时候在雅典的那个神庙里头给北京奥运点火的那几个大娘们当时就这眼神,她不会是想拉着我的手想去见上帝吧。
    “你感觉到了吗。”她一说话更让我害怕,就像是对着面前的墙壁说的似的:“一个新的生命来到人世了。”
    “啊。”我胡乱应着,心里却咕嘟:我要是能感到就怪了。
    “在二十多年前,你我也是在这样的夜晚,像一个奇迹似的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海洋说的像在念诗。
    “我妈说我是在大中午生的。”我小声念叨着。
    “我领悟到了。”海洋使劲握了下我的手很快的说:“一个女的为什么会和一个男的相爱。”
    和她对了一下眼儿,我忙闪开,这一刻她的眼神像炫烂的宇宙,神奇的让你不敢对视。我假装看着窗外,其实那里黑乎乎的,只有风吹过窗框的声音,还有这个睡的正熟的城市的喘息声。
    “是这样的。”海洋幽幽的说:“就是一个男孩儿去爱一个女孩儿,或者一个女的去爱一个男的真正的目地是在弥补一个从降生就留在我们心中的遗憾。”
    “什么遗憾?”
    “你看,当我们选择到这个世上来的那个时候起就得先做一道选择题:你要做男的还是女的。选x就是男,选y就是女。也就是说你只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一半,而不是全部。这就是藏在我们心里的第一个,也是最原始的遗憾。”
    “哦,是这样。”我笑着说:“都怪我选择题做的差,怕是第一次的时候就没选好。”
    “所以每个人都是带着遗憾长大的,我们心里都藏着这么一个念头:如果我做的是另一种选择会是怎么样。带着这个念头我们就去寻找替自己选择了另一个答案的人,去选择他的人生,那是你自己所错失了的人生。当两个半剌的世界拼到一起,生活才是完整的。”
    “别说,你这大半夜的想出点儿东西还有点意思。”我说。本想问她一句,那我是你的另外半个世界么,我完成了你未竞的半个人生么?或倒底我还是没说,可能是因为怕得到否定的回答吧,也可能就是没有自信。只是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连自己都觉察不出的叹息。
    海洋似乎在等我说出些什么,最后还是让她失望了,眼角不由的浮过一丝黯然。
    可能是觉的也累了,她站了起来说了句:“走吧,我们回家。”
    当我们走到医院外的时候夜色已经淡了,远处的高楼在天际划出几何的剪影,天空像烧的淡雅的青瓷。这个城市已经开始慢慢的苏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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