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我跟着你了

    现在曲静她们三个母亲当得都很风光。上级、同事、部下和熟人一见了面就对他们的儿女赞不绝口，也顺带上几句什么教育有方、眼光独到之类的奉承话。而她们自己却只是从报纸广播以及别人口中得知小河公社和光明大队是如何的好，作为当家长的却没有亲眼见过，这在同事们面前都没法解释。自己们是对子女放心、不想去打搅他们，可别人说出来就是对子女不关心。这个恶名可担不起。何况亲眼看一下孩子们的成绩，也是做母亲的一个心愿因此怀着共同的心思一合计，便有了前往小河公社的决定。
    王晓燕听了以后道：“曲阿姨，我们那里现在可以看的地方可多了，到时候我领你们好好转一转。”
    林海却道：“欢迎各位领导下乡访贫问苦，我们不但需要精神上的支持，更重要的还需要物质上的支持。希望领导们去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了。”
    曲静道：“又贫嘴。你现在一个月有好几十块的工资，干什么不够？带东西也没有你的份。燕燕你帮我看好了林海，别让他有了钱就乱花。我这里又买了两块布料，燕燕你留一块，回去时给凡英那姑娘带一块。没爹没妈的孩子真可怜！告诉她我到十一就去看她。
    为了让王晓燕担负起监督林海的任务，曲静把酬劳都预付了。
    王晓燕现在觉得曲静挺好相处，也很在意自己。心里一高兴就把刚才那点不安放下了，一直在林家玩到了吃完了晚饭才让林海送她回去。
    俩人一出门没多远就遇见了林海少儿时的损友游四迎面走了过来。
    游四当兵以后就是今年过年回来时和林海见过一面聊了一个多小时。其他时候要不是他回来了林海不在，就是林海回来了他不在。别看他已经当班长了，遇到了林海和王晓燕，顽劣的性格又露了出来。
    刚才游四老远就看到了是王晓燕和林海一起走，到了面前却道：“林海你小子也太不像话了，在学校你和王晓燕那么好，哥们看了都眼馋。现在又偷偷挂了这个漂亮妞，不行！我要为王晓燕讨个公道。”
    王晓燕咬牙跺脚喊道：“游建利！你要找死！”
    游四还在那装模作样道：“林海，这个漂亮妞怎么认识我？我是不是挺招女孩注意的？哎呦呦!我的腿！疼死我了！不对!这一飞脚怎么这么熟悉？让我仔细看看。哎呀！怎么是王大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在下我刚才看走了眼。一年多不见你可是更漂亮了。我就说嘛，林海怎么会舍得你，他就是有贼心也没这个贼胆。”
    王晓燕冲上去道：“游四。看我不撕了你那张狗嘴，看看里面长的什么牙？”
    林海忙拦住了王晓燕道：“好了，同学之间开个玩笑。晓燕你也不用费事了，我证明他嘴里没有象牙。要不然他们家饭桌上早就换筷子了。”
    游四道：“好啊！你们俩口子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合起来欺负我。等会我找曲阿姨评理去。”
    三人又闹了一会，游四道：“林海，过年时你给我讲的带兵的办法真管用，我现在已经从副班长升班长了。一起参军的我可是第一个当班在的。我明天就得回去，今天晚上你在教我几招。嗯。就教怎么当排长吧。”
    林海道：“我直接教你怎么当团长算了。省得一步步费事。”
    游四道：“我爸才是正团，我得给他留点面子，你教到我副团就行了。”
    王晓燕道：“游四，你可真够厚颜无耻的。”
    游四道：“林海比我脸皮还厚，你怎么不说他？我冤啊！曲阿姨您快现现身吧！好好管管您的儿子和媳妇。”刚一说就完颜色大变，满脸不可思议的从林海身后向远处看去。
    林海和王晓燕也随着转过身去，一看不由大乐。原来林海的母亲曲静刚从一栋房头前转过去，看样是到哪家窜门。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林海笑着拍拍游四的肩膀道：“神！神了！从今天起哥们就跟你混了。”
    王晓燕不饶的道：“游大仙，我明天正好要上街买衣服，您现多在喊几句，我一年都省得去了。”
    游四惜字如金，闭紧了嘴，再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第二天晚上的酒席竟摆了整整三大桌，几个单位的领导全都到齐了。说是没见过面的想目睹一下林海人的风采，实则一大半的因素是肉食品公司的菜肴在平阳是出了名的质高味美。
    后勤部张副部长见状惊骇，他悄悄告诉林海，这些人、包括那两个女的在内，大部分都是在平阳市挂了号的酒桌杀手，等会得想办法让他们内斗，不然今天晚上有得罪受了。
    大家见面喧寒完毕，坐下来头杯酒一喝，筷子就直指一盘盘精美卤菜。味美其一，垫垫胃迎接后续的拼比其二。
    在一堆的酒场杀手面前，张副部长和林海、许亮，就是三只待宰的羔羊，杀手们已经在磨刀霍霍了。
    顶住了头一轮的攻击后，林海主动站起了身道：“给位领导，我们距初次打交道到现在已经有将近半年了，小河公社的巨大变化与各位领导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大家也只道，我们小河公社制定了一个今后几年全盘的发展计划，省委严书记前段时间视察的时候对此极为重视，给与了很高的评价。我希望今后领导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们。同时我也希望小河公社在发展中和大家一起坐到共赢。各位领导所在的行业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吃、穿、住，是人们生活中永远的主题，谁也离不开。现在我们几个单位的合作，只是在打破固有的观念和模式上做了一个初步的尝试，要想进一步的发展，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肉禽蛋产品的深加工，附属产品的再利用，初级原料在主产地的就地转化，大范围远距离的流通等等。现在从体制上来说是计划经济，从商业角度上看是卖方市场，有了东西就不愁卖。可是大家想过没有，一旦象小河公社这样的情况一旦全国铺开了，那各位将会面临这一种什么样的局面。有些话我在这里不好说深了，但可以肯定，一般性初级产品将出现买方市场。原有的收购、初加工和销售体系将受到严重的冲击甚至于解体。我这不是骇人听闻，我估计慢则七八年，快则四五年，这种情况就会发生。”
    说到这里，林海扫视了一下就洗漱神态各异的众人，将语气放缓了一些又道：“刚才的话说远了几年，打搅大家今天的酒兴了。不过这也是为了感谢大家，把大家当朋友待，我才说这些话的。不管大家介不介意，反正我的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我干三杯给领导们赔罪。多的话也不说了。”
    说罢端起酒杯干了，又拿起酒瓶将杯子满上后举了起来要干。
    罗经理一把拉住了林海道：“慢点慢点！林书记，你刚才的话好像还没有说完，不管是不是都听懂了，我可是还想接着往下听。你要是一和过了，我可就听不成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大部分人都附和则要林海再继续说，下面的酒就随意了。
    小目的达到了，林海又开始拉近了话题道：“我们现在已经开始做的事情，实际上是无意中为以后的市场做了应变准备。接下来我认为第一，我们要随着年底年初资金的开始回收，巩固和扩大我之间的合作，我计划小河公社明年的牲畜家禽饲养量要翻两番以上，而且要实现每个月的均衡供给。第二，向上级要政策，肉禽蛋类的外调任务要随着收购量的增加按比例增加，不能有多少调出多少。这样就给我们繁荣地区内市场，实现部分产品的深加工转换创造了条件。这一点严书记来的时候我已经对他说了这个意思，他说只要能保证每年外调任务增在的情况下，作为调动基层积极性的一个手段，应该可以进行尝试。第三，在部分有条件的地方试行一体化购销，减少中间层次，降低物流损耗和成本。比如我们小河公社，明年生猪一个月就要出栏两三千头，按现在的购销体制，供销社收购了存栏了以后在调配卖给肉食品公司，肉食品公司存栏屠宰了以后再卖给用户或外调。这样中间有百分之七左右的损耗，还要再增加运输、饲料、人工成本，承担中转中生猪死亡的损失，这一笔账算下来了不得。家禽类也是一样的情况。我做一个设想，如果生猪调出部分，在我们养猪场直接装车运到目的地，猪肉有相当一部分实行就地屠宰、储存和直接调配，节省下来的损耗和成本由几家按一定比例分配，不是大家都得利了吗？另外还有对收购销售渠道和人员的整合、参与优质品种和先进养殖技术的开发推广等等，大家一下也消化不了，我们以后一步步再来。我们最终的发展目标是建立一个饲养、加工、销售一体化经营联合体，一个行业中的航空母舰。”
    众人都热烈的鼓起了掌。不管听懂没听懂，至少是令人耳目一新，精神大振。
    林海说完长长出了口气，口干舌燥，四处寻找茶杯。
    王晓燕忙把自己的杯子端过来，又掏出手绢给他擦而头上的汗。
    罗经理等几个主要头头端起酒杯走到林海面前道：“林书记的话是指点迷津、如雷贯耳，远忧近虑尽在囊中。你再一口一个领导的叫，我们可承受不了。我们几个代表在座的先敬你一杯！后面的你就免了。”
    林海道：“罗经理喝酒可以，但有一个条件，你也不要一口一个林书记的叫我，喊我名字就行了。不然这杯酒我也不敢喝。”
    罗经理道：“那可不行！要不了两年你就在我们之上了，还不如现在就这么叫着，省得以后再改麻烦。别人的主我做不了，我余下的十几年就跟在你林书记的后面干了，让我也轰轰烈烈一番。”
    大家都笑着鼓起掌表示赞同。
    接下来，林海挑起了一个头，三家为了林海提议的那个挂养殖基地牌子的排序问题开始了拼酒大战，最后禽蛋公司以一个女副经理还能勉强站着而险胜。
    坐在回去的车上林海道：“一家挂一个牌子不就行了嘛？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一车人都笑倒了。张副部长道：“你这小子，让我怎么评价你才好呢？”
    第二天上午，罗经理派车又把林海接到了公司，几家在一起商量后决定第一步先四家共同出资，在小河公社建一个屠宰厂和一百吨的冷库，实行独立核算。其他事宜均按林海说的分头行事。
    林海回家几天又有了新的斩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