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杨光出世
杨光比杨雪小两岁,是白菡生的最后一个孩子,生是唯一的男孩。
杨雪生于一九五四年,生下杨雪时,白菡问一声,是个女孩子,婧媛说,女的……
白菡叹了一口气说,怎么还是女的……扔给狗吃了!说着就转过脸去,流下泪来,
杨雪当然没有被扔给狗吃,让她活下来了,但只当狗养。现再一算。杨夏杨秋,杨冬杨雪,已经是四个女孩,都是白菡生的,加上婧媛生长女杨春,就是五个,五个都是丫头。你说让杨天篪能有好脸色?两个女人没生出一个带把子的!要是在过去,天篪一发怒,说不定还要娶个三太太。可是现在不能,只好把不满留在心里。
其实,并不要天篪责怪,两个女人中,婧媛是只有着急的份,没有生儿育女的义务了,因为她已经不是天篪的合法女人了。这个任务永远落在白菡一个人头上,过去白菡得到天篪,高兴自己,同情婧媛,又感恩婧媛,现在轮到婧媛安慰她了,人生的事就是没办法说清楚,本来得到的是宝贝,现却因完不成任务,达不到目标,又成废物,幸好,白菡还年轻,她这造人的机器还正常,只是产品不随她设计罢了。
白菡想,女人肚里只出两孩子,或男或女,第三种就是妖怪,不是男便是女,其中男的还占二分之一,为什么她生了四个女的,其中没有一个男的,她突然想起了婆婆在世时经常告诉她那阴阳先生给天篪看手相,说他命上有一子,身在五女之中,那么下胎该是那小孩子要来了!
白菡从来不相信命,可现在她有些希望命了,她希望自己能早早生下一个男孩,她就不想再生了,她就觉得从自己身上,一连掉下四块肉,她的身体,好像就少去了四块肉,孩子出世了长大了,她自己还是年轻轻的,就空空了,空成壳子,她有预感,下胎要么是个男的,要不是,她这辈子也和秦婧媛一样,肚里就没有小子根,无论如何播种,苗还是丫头,只是比婧媛多出几个丫头罢了,多不多一个样,十个站头顶不过一个小子!
到白菡怀上下一胎时,不仅白菡很在乎,天篪更在乎,连婧媛也当着杨家的最后一搏。
那时候,婧媛已经从事乡下助产士工作几年了,她在外边跑,见识也多了,因为婧媛手艺好,心又灵巧,和同样参加培训的人,手艺好,好得多,这里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那就是婧媛跟那个霍东霞医生有来往,一年半载,婧媛实在熬不住了,就到新安镇去一趟,去找霍医生,说是请教学问的,两人在一起谈谈就谈得不能自己,,又要做一回,有时霍医生参加下乡医疗队,到七里店乡,专门还要到杨家桥来走一走,说那里很落后,更要去看看,其实为的是看婧媛,作为婧媛的培训老师,来看看学生是理所当然的,于是,婧媛就留霍医生在家吃饭,霍医生也愿意不去吃公饭,留在婧媛家吃中饭,吃了之后,他们也要赶时间做一遍。想想是那么的隐情而又美好。
婧媛手艺得过霍东霞的指点,当然比周围的那些一起培训的人好得多,所以,婧媛的工作范围远远地超出了杨家桥刘庄耿庄一带,每遇上难事,别人做不了,中途也常常来请婧媛帮助,因此,社会上人们逐渐高看了秦婧媛,谁家不指望女人生儿育女?这代生过了, 那代还要生,生产的时候,女人孩子可是两条命,抓在人家手里,所以,婧媛的中年生活,突然走到了光亮的步子上。
人在外边跑,又都跟些生育方面的人说话想事,很容易说到生男生女的秘密和技术手段,当然都是民间流传的多。回来告诉白菡,让白菡不妨试一试。
第一选择播种时间。
从下一个月经过去之后,单月做双日,双月做单日,比如三月里要赶在逢双的时,四有里要赶在逢单的日子,而且要做满一个月经期,到下次月经来到之前三天,这样一算下来,一个月要做到十二次向上。
对于一般男人来说,听上去好像不当回事,并且还有点兴奋,可是当你作为一种任务执行,并一丝不苟必须隔日一次时,你才觉得并不轻松,这点天篪能适应,天篪本身要求就很好,没有这样的要求,没有这样的定时,夫妻正常在一起,他也基本上隔日一次,这没什么。
这没什么,就没什么了,剩下的事不要天篪和白菡想办法,由她为他们想办法。
第二是用雄黄贴肚脐。
雄黄雄黄,此雄为阳盛之物,虽是矿物,却有强势妇女怀男胎的可能。
婧媛买了半斤雄黄,色泽明艳丹红的那种不是雌黄,回来后做了一围腰带,将其灌入带中,均匀分开,再用针线固定于各处,便对白菡的肚脐勒住,如果怀上的即使是女孩子,也同样可以把女孩变成男孩。
第三是服用易男草。
易男草本名黄花菜,说来好笑,也意外,在乡野医生的嘴里成了“易男草”,就是说妇人怀了女婴,可以通过吃下去大量的黄花菜,可以把女婴易为男婴!
婧媛把在外面接生时得到的消息,经验一一传给了白菡,照上做,希望白菡还最后一搏,能从身子里阿出个男孩来……
终于白菡又临盆了。
白菡的这次临产,正赶上新中国初期那场自然灾害,到来的前夜。
一九五九年冬天,那是个无霜的日子,天气却特别的寒冷。白菡在杨家桥杨庄的那棵老楝树下的四合院子里,用尽了平身所有的力气,叫出凄惨的最后一声,杨光便终于来到了人间,当婧媛告诉白菡终于来了个带铃铛的时,白菡不太信,非要自己亲手摸一摸,才肯放心,于是婧媛便把一个粘糊糊的红肉团抱给白菡,白菡用纤纤无力细指在那肉团垂下的两条乱踢腾的腿间,终于摸到了那蜗牛般的东西,确认那就是传承香火的机关了,之后,说一声:
冤家,怎么到现在才来呀,把妈的肚子掏空了才看见你!她手一松,死过去了,死得很幸福,幸福地死了一回……
那时候,天篪在七里店卫生院已经是个副院长了,不久后就被提为正院长,听说白菡生个儿子,等晚上泥泞路面收冻,就连夜赶回家来。
天篪能带给白菡的月子礼物是二斤葡萄糖粉,这是他们药房里的药,那时不兴说什么贪污受贿,这些挺古怪的字眼。自己从身上掏下一块三毛钱放在做账的会计手里,把糖粉拿走,和别的病号一样,没什么不同,可是这在一个女人的月子里已经是高等享受了。如果说出去,白菡会被天下女人骂个半死,说她把来世做月子的糖都吃了。
可是白菡把这糖又白吃了,刚生下的阳光憋红了你,抱着妈妈的吸了三天,只吸下一些黄水,再叫,小肚子挺不起来了。
天篪看着这样,急绿了眼睛,再不像当年那样用文雅的诗赋同白菡耐心交流,默许白菡的勾引,而是大骂几个丫头,说白菡的奶让几个丫头片给吃成了空壳了,骂白菡就是一块死猪肉,放在锅里也能熬出二两奶来。一对白长了,要拿刀割下来喂狗,白菡只是哭,只有婧媛在一边数说天篪的不是,说月子里的人是不能哭的,致下水眼一辈子迎风流泪。
正在为难的时候,多聪明的婧媛,是她看到狗妈妈在哺育小狗,由狗想到羊,能不能让孩子吃羊奶?天篪顿时毛塞顿开,一会功夫,就从庄邻那里买来了一只刚产的母羊,杨光终于吃着羊奶,活了下来。
亲爱的朋友们,到目前为止,我们小说的古代卷主人公已经走过了他们人生命运的亮点,过去的一切情爱和因情爱所产生的故事快写完了,他们已经把六个孩子都生下来,已经为我们下面的现代卷小说,提供的发展下去的人物,小说也将进入新篇章。
这是剩下的几章,作者真有些不忍心写下去,因为下面将是我们不愿看到的结局。
婧媛的死还是与丁大安有关,天篪的死又与婧媛有关,丁大安的死又与天篪有关,就这样纠缠着死了,死了又留下了一个个迷团,让人们当着笑柄。谈说了若干年……其实只为一个字:情或性!一吻性花开,一吻性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