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卧底

    贺词话音落下，裴文博回头看她眼，见她神色肃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鬼使神差的，竟信了她的邪，继续往前开再右转。
    越是接近红点，贺词脑中的嗡响声就越大，胃里翻江倒海，实在忍不住了，趴车窗上哇得吐了出来。
    “没事吧妹子？”裴文博赶忙停了车。
    贺词摇摇头，见眼前多了块手帕，低声道谢，接过来擦了擦嘴，等抬头才发现是陈腾递的，有点不好意思道：“腾哥，等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陈腾嗯了声，又递给她瓶水。
    贺词蹲在地上歇了会儿，等没那么晕了才撑膝盖站起来，揉揉发胀的眼，环顾四周...
    令她感到诧异的是，那些明明离她很远的人，此刻脸孔却异常清晰，像是被人拿放大镜放大了一般，清楚的摆在眼前。
    生怕看错，贺词又使劲揉了揉眼，再看过去，仍旧是那样，刚才红点闪现的地方出现了一张男人脸。男人身形瘦削，疏眉鼠目，正和一旁的胖男人交头接耳，路边停放了辆面包车。
    他们与寻常人交谈无异，周围人来人往，甚至没人往他们身上看。
    贺词盯了片刻，转头道:“博哥，手机有没有开定位？”
    裴文博道:“开了。”
    “那好，给我。”
    裴文博愣了愣，把手机掏出来给她。
    贺词接过，径自朝那两个男人走去。
    “诶，诶，妹子你去干啥？”裴文博连喊了几声，作势要跟上，却被陈腾制止住。
    “腾哥...”
    陈腾抬抬手，示意他别吱声，跟上。
    这边贺词不紧不慢的沿马路牙子往前走，等离得近些，贺词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仔细辨别了下，是耳环的味道。
    在距离瘦男人不到五米的时候，贺词低下头开始摆弄手机，然后直直的撞上了瘦男人肩膀。
    “诶诶，撞人了，你不长眼啊，怎么走路的。”瘦男人推攘了贺词一下，脸上透着不耐。
    贺词连忙道歉，故意说外地话:“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我不是有意的。”
    瘦男人一听贺词是外地口音，摸摸下巴，上下打量着，见她年纪不大，眼神清澈，一看就很好骗，问她:“妹妹外地人？来旅游还是走亲戚？”
    贺词有问必应:“我来旅游，跟我朋友走散了，我们约好在汽车站碰面...大哥，你不知道汽车站在哪？”
    瘦男人朝胖男人看了眼，笑笑说:“知道...这样吧，我也没事，正好带你过去。”
    贺词露出一副走大运遇贵人的样子，开心道:“大哥你真好，谢谢大哥。”
    “不谢，快上车，我带你过去。”瘦男人说完，不由分说拉贺词上车。
    胖男人立马跳上驾驶座，启动面包车。
    裴文博似乎明白了什么，转头对陈腾道:“小词妹子这是要当诱饵啊。”
    陈腾嗯了声:“快开车，跟上。”
    “好嘞！”裴文博拍拍方向盘，赞许道:“这妹子要是能进我们单位，绝对是可造之材！”
    陈腾没说话，算是默认。
    面包车里，瘦男人跟贺词一块坐后座上，等车子启动之后，贺词注意到瘦男人连最初的伪装也开始懈怠，懒散的靠在座椅里，不怀好意的打量贺词。
    贺词抓紧手机，缩在后座里怯怯的看了瘦男人眼:“大哥，你看我干什么...”
    瘦男人呵呵笑，连带驾驶座上的胖男人也笑起来，像看二傻子一样往贺词看。
    等面包车开了一段路，离乡里越来越远，四周环境越来越陌生时，贺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磕磕巴巴道:“大哥，这不是去汽车站的路，停车，我要下去。”
    “下去哪里？”瘦男人推了贺词一下，喝道:“给我安分点，老实坐着！”
    贺词当然不会蠢到找死，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在手机被瘦男人没收，并且挨了打之后，立马老实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任由面包车颠簸。
    也不知道颠簸了多久，等车停下来，贺词只觉身上骨头要散架，不等她松筋骨，就被瘦男人从车上扯了下去，推攘着往一家小卖部走。
    贺词害怕的抱紧脑袋，眼角余光快速瞄过四周，这地方是一处山坳，零散几户人家，小卖部背靠山，一排三间红砖瓦房。
    从外观上看，面积不大，很难想象是人贩子窝藏点，等进去之后，贺词才意识到她想得有多简单。
    小卖部里坐了个中年胖女人，见瘦男人带个年轻婆娘回来，打量了一番，嫌弃道：“太瘦了，不好生娃吧？”
    瘦男人道:“管她能不能生，先带回来再说，带她进去，今晚溧水那边过来要人。”
    说话间，瘦男人把贺词推给女人。
    女人力气极大，钳住贺词手腕，把她往里屋拖，三下五除二掏掉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脚上新买的鞋毫无意外的也被脱掉，显然女人经验老道，经常干这种事。
    最里面那间屋靠山，进门就是一口地窖，竖一把梯子通向地窖里，女人让贺词自己爬下去，威胁道:“快点下去，不然我打死你也没人知道。”
    “别打...我下去，我下去。”贺词实相告饶，赶紧往下爬。
    女人打着手电筒，紧跟着爬下，从角落里翻出绳子，麻利的把贺词捆起来，手电筒扫过墙角，冷声道:“最好给我老实点，不然就和她一个样！”
    贺词顺光看去，见墙角有个女孩，没了两腿，披头散发扑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尽管以前贺词听人说过，被拐卖的妇女要是不听话就会被打断腿，但听说是一回事，真正见到了又是一回事。
    太过震惊，贺词连女人什么时候爬出地窖都不知道，直到哐得一声传来锁门声，贺词才回过神来，轻轻吁口气，两手慢慢摸到墙壁，贴过去靠着。
    地窖里安静极了，贺词靠墙上静息片刻，渐渐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味，顺气味爬过去，贺词碰到了一只手，很大，指节分明，手掌温厚。
    “蔡云霄？”贺词试探性的喊了声。
    起初没人应声，过了一会儿，才有个声音传来，带着疑惑:“我认得你？”
    “不认得，你只要知道我是来找你的就行了。”
    有过一次逃跑经历，贺词经验老道的说:“放心，我会带你出去。”
    “不，你有本事把她们都带出去。”
    贺词噎住，这有点困难。
    半响，贺词问他:“你为什么要...”
    “扮女人？”蔡云霄接过话。
    “嗯。”
    “写论文，为了毕业。”蔡云霄道:“我的课题是《论被拐妇女如何逃跑自救》。”
    贺词呛了下，勉强夸他认真。
    蔡云霄嗯了声:“毕竟像我这样认真搞研究的没几个了。”
    贺词无语凝噎。
    过了会儿，蔡云霄凑了过来，低声问：“你进来救我，外面有没有人接应？”
    贺词点头：“你的父母报警了。”
    “都告诉不要报了，他们就是小题大做。”蔡云霄有点烦：“耽误我毕业。”
    这不是重点啊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