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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同床异梦心情寂寥
    深夜,上海处在暴雨的袭击下,站在窗前的叶岚望着门口已成汪洋的巷子不禁焦虑的在房内徘徊,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多了,丈夫还没回来,就不由得担忧起来,会不会是他们动手之时出了差池?
    正当她焦急万分,不知所措的时候,沈钺之撑着伞回到了姨妈家,他的□几乎都被雨水打湿了。
    “姨妈,打扰您休息了!”他很客气的对老人家说,利索的收起了黑色的雨伞。
    清瘦的姨妈摇头:“快回屋换衣服去吧,叶岚等你很久了。”
    “您睡吧,我回房了。”他把伞放到厨房的水池里,便来到了二楼,推开了房门。
    妻子见他回来,立刻转忧为喜的迎了上来:“这么晚,我还担心你呢!”
    沈钺之关好门,低声答道:“事情都处理完了,我把她丢进了黄浦江,后天咱们就回奉天,明儿个我去买火车票,早点儿歇着吧。”他说完便脱下湿衣服,拿过了叶岚递来的毛巾擦身,刚才他先把福来送了回了旅馆,两人聊了一会儿,然后他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姨妈家了。
    她望着丈夫矫健的背影,忽然开口问道:“你心里其实有个很在意的人吧?”现在儿子的仇报了,也是她该和丈夫摊牌的时候了。
    他停住了穿衣服的动作,颇为不自然的反问:“怎么突然问这个?”女人果然都很敏感,他是骗不了叶岚的。
    “你应该坦诚些,咱们什么事都可以坐下来商量的。”她最近想了很多,如果丈夫在外面确实有了中意的女人那她索性成全了吧?可她还是心有不甘啊,毕竟她才是沈家明媒正娶的媳妇。
    沈钺之这才继续扣扣子,低声问:“你一开始就知道吧?”
    她靠在床头悠悠的答道:“我们毕竟是夫妻,就算我再不了解你,也是和你睡在一张床上的。”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给妻子吃了一记定心丸,更何况他和福来根本就没有跨越最后一道界限,两人现在只是挚友罢了。
    她苦涩的一笑,望着他的侧脸又说道:“即便如此,你的心也没在我身上,我这个妻子算是个摆设吧?”孩子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以前不在意的事情,现在也开始斤斤计较了。
    沈钺之穿好衣服,坐到了桌前的椅子上,很坦诚的说:“我不想再瞒你了,他是个男人。”
    叶岚很震惊,她原以为丈夫的情人是个北京梨园行的女子,不成想原来是个男人,她有必要和男人争风吃醋么?“断袖”最多只能算是男人的嗜好罢了。就算爱得天翻地覆,也没办法迎娶个男人进门,她还是名正言顺的沈家二少奶奶。要是她连一个男人的醋都吃,那也太没自信了吧?
    “他莫非就是帮你动手的那个佟先生?”她猜测,从丈夫的脸上她得到了答案。
    沈中尉抓着椅子的扶手,淡然的答道:“嗯,你可以安心了吧,我们不过是朋友而已,没有亲密关系。”
    可她却依然垂下了头,郁闷的问:“男人比女人好在哪里?”
    他坦荡的回道:“大概是因为彼此更加了解,能无话不谈,也不存在过多的隔膜,互相依托,若是哪天我有了不测,佟先生是完全可以替我向父母尽孝,并且照顾你一生的人。”
    叶岚沉默了,原来她自始至终的假想敌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丈夫的知己好友,她整天胡思乱想的是要干嘛呀?即便他们以前有过亲密的举动,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何至于为丈夫的“特殊爱好”长吁短叹?踏踏实实的做好她的本份,当沈钺之的妻子,沈家的好儿媳就成了。
    第二天中午,沈钺之撑着伞去买了火车票后,便冒着大雨来到了福来住的旅馆,明天他和妻子就要坐着火车返回奉天了,趁着这天的闲功夫,他要好好的陪伴福来,多与此人说说话。
    福来给他开门的时候,也在收拾东西,爱子如命的他要赶回南京陪伴孩子,还要把这几月来所学的东西复习一下,第二个学期自己就要转为正式生了,他要应付更多的测试和考验。
    “我们的车票买好了,你也是明天动身?”沈中尉把伞放在门口,随后进屋关好了门。
    福来答道:“嗯,明天一早的火车,我是八点四十分的火车,你们呢?”
    “我们是晚上七点的,我去送你,再见面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唉!”他哀怨的说着,顺势就从后面抱住了福来的肩膀。
    他轻轻的推开钺之,有些拘束的说道:“等寒假的时候,我去奉天看你吧,只是天禹没办法跟着我一起。”他知道沈某会想念儿子,这是当爹的应有的权利。
    孩子爹愁眉苦脸的坐到床上,揉着头发问:“我当然想见咱们的儿子了,可是东北的冬天特别冷,他年纪小会受不了的,你来就好,多给孩子拍点儿照片,要是有机会还是我来南京看你们,不过一年只有一次长假,要是打仗的话,就没办法休假了。”他害怕的就是参战,但眼下兵荒马乱的,局势动荡不安,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少帅就会让奉军的将士出征,为了大家伙儿的共同利益,该出手的时候必须出手,心慈手软是没办法在乱世生存的。
    佟福来把行李装进箱子里,望着他踌躇的样子,心又软了下来,他坐到心爱的男人身边,柔声道:“我会给你写信的,你在奉天要保重身体。”
    “我会的,天禹就托付给你和伯母了。”他握住孩子母亲的手,深情的说,亲情友情爱恋交织而成的感情让他无比的满足,喜悦,当然更多的还是一股淡淡的忧伤。两年前的某个夜晚,也就是他让福来珠胎暗结的时候,他心中回荡的是即将离别的感伤,那时候他还仅仅只把这个人当成情投意合的恋人,他当时明白他们或许没有重逢的那一天了,但天禹的出现却彻底改变了俩人的关系,他觉得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所以他要倍加珍惜这份缘!
    福来点头道:“别为我们担心,等回了奉天要好好的待嫂子,别到处沾花惹草了。”他还认为沈钺之是从前那个浪荡成性的公子哥呢,但人家已经成熟了,变成了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沈钺之赶忙解释:“你还当我是梨园的角儿呢?我现在可是奉军的中尉,沈军长的副官,不会做有违身份的事儿,绝对没有和其他人勾三搭四。”看来他给人的印象还停留在沈老板的阶段,他得努力改变福来对自己的看法,表现得更像个好男人。
    他无奈的笑了:“那便好,沉溺色欲伤身,也别沾上大烟和赌博,军中什么人都有,我是怕你受不好的影响。”这些话是父亲对自己说的,尤其是地方军阀的私人部队,里面的兵士素质大多不高,没受过正规的军事化训练,很多都抽烟,赌博,逛妓院,这不利于高级将领和军官对底下人的管理,有百害而无一利。北伐胜利之后的缩编,就是要把这些不符合要求的军官和士兵都彻底清除,奖优惩劣。
    钺之闻到了福来身上熟悉的香味,便暧昧的问:“我不会和他们学这些的,但是想着你打手枪不算过分吧?”
    福来皱着眉叹了口气,只好将目光转向另一边无可奈何的答道:“这种事情别我和讲,我还能管得了你的老二么?”
    “你可不知道在军队里有多无聊,都是臭烘烘的老爷们,根本没几个看的过去的,我这人喜欢什么样儿的你还不知道么?”他爱干净整洁,五官俊美的男人,比如他的前相好吴老板,再比如他最爱的福来。
    “总之,你别对谁都发情就好。”因为沈某还不到三十岁,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纪,只要眉来眼去一番就会有不少漂亮的男女上钩,不过这似乎和自己没关系,管理这个家伙是人家老婆的事,他真是瞎操心!
    沈钺之却嬉皮笑脸的说道:“呵呵,我可不会对别人动心思,因为我吃过最好的,那些个凡品根本就引不起我的兴趣,虽然你不乐意和我睡,但却不能阻止我想着你,而且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佟先生日后必然会给福来安排婚事的,到时候他们就都是拉家带口的人了,要是他们又像以前一样的腻在一块儿,或许真的会搅得两家人都犬不宁,所以维持现状才能让他们相安无事,这么着偶尔说说情话,他便应当知足了。
    福来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挣开对方的手很小声的说:“你明白就好,不过你别老这么逗我。”他不好意思往下说了,在南京家中的时候自己好几次都差点儿“缴械投降”,看来和此人睡一起是十分危险的行为,他可不能再铤而走险了。
    钺之却瞥了他一眼,自语一般的说着:“唉你说咱两这是干嘛呢?”要不是怕福来再有身孕,他可能早就下手了,因为避孕套那东西他实在是消受不起。
    佟福来忽然有些忧伤,他只得起身假装去倒茶,但身后的男人却深情款款的望自己,让他颇为不自在,他扭过脸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心情骤然间跌入了谷底,明天他们又要凄凄惨惨的分开了!
    75铁证如山不容抵赖
    星期三早晨,沈钺之和妻子回到了奉天的沈宅,他稍事休息洗了个澡之后便敲开了父亲的房门,想和老人家把佟先生的话传达到,因为这对他们带的队伍,甚至是整个沈家都是至关重要的。
    沈慕函此时正坐在窗前看报纸,他抬眼说道:“坐吧。”
    “爹,您身体如何了?”他和妻子去上海之前,父亲身体欠佳,都是被这动荡的局势给搅合的,老爹整天长吁短叹,却只能袖手旁观,“坐以待毙”。
    “你母亲和大妈帮我抓了药,吃了之后精神稍微好些,有事么?”他并不清楚儿子和儿媳去上海所为何事,以为两个年轻人是去南方游玩的,孙子夭折后小两口都深受打击,让他们出去散散心也好。
    “您和佟孝成先生是旧识么?”他问父亲。
    沈慕函放下报纸,摘了眼睛,皱着眉答道:“算是有些交情,你怎么忽然提起他来了?”那个男人当年在北京也是个“风云人物”,曾追求过仙娥,不过最后是他胜利凯旋,抱得美人归。
    “我和他的儿子是好友,这次去南京的时候他特意找我谈了一次,他说可以做中间人疏通关系,帮我们争取到好的编制和位置,当然他没有说得很直接,现在南京政府和军阀们在商议的都是整编,缩编的细节,但传说一直都争执不下,我觉得咱们应该留条后路,南京现在已经逐渐稳定下来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故,您觉得呢?”他作为儿子自然不能代替父亲做决定,更何况他们手下还有那么多的将士。
    沈慕函听到儿子说的话,就沉默了片刻,随后又问:“佟孝成现在是参谋长,在南京很吃得开,他以前就是个心机很深的人,他的话能信几分?我们可是捏着几万将士的性命啊。”他和那个人几十年没有来往了,完全摸不清人家的底细,他是不能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人的。
    钺之锁着眉头,抓了抓下巴:“我认为佟先生没必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他是考虑到我们两家的利益才这么对我说的。”
    “我不知道你和他的公子交情有多深,但如果只是酒肉朋友那就不足为信,官场复杂,得谨慎行之,你没对他做任何承诺吧?”他叹了口气,儿子还是太嫩了,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赶忙摇头:“没有,我只说会把话带到,做决定的人是您不过。”他想继续往下说,但又犹豫了起来。
    沈慕函“嗯?”了一声:“别吞吞吐吐的。”莫非是儿子收了佟家的钱财好处?
    沈钺之纠结了很久,才抬起头说道:“实话跟您说好了他的小儿子福来是我的相好,我们在北京的时候就认识了,其中有很多过往我就不多说了,但福来的身子有异于常人,半男半女,是传说中的阴阳人,我离开北京之后他就怀了我的骨肉,现在我们的儿子天禹都一岁多了。”
    当钺之的话讲完之后,沈慕函就惊呆了!他倒是听说过儿子有“断袖之癖”,却从来没过多的干涉过,不过对于阴阳人生下沈家血脉的事他定然是不能,也不敢相信的。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荒唐,但事情就是这样的,虽然佟先生没把话点破,但他知道天禹的父亲是我,所以他没必要拉我们下水,当然如果能钓上沈家这条鱼,他自然也是很有好处的。”没人会做损己利人的事儿,他们不会,佟先生更不会。
    沈慕函带着怀疑的口吻问:“你确定那个孩子是你的?”儿子和对方分开这么久,难免会有别人介入,更何况他压根就不信“男人”能生孩子。
    “唉,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他很无奈,只得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照片递给了父亲,这都是在南京的时候他和福来带着儿子去照相馆拍的。
    其中有他们抱着孩子的,还有天禹一人的写真。
    沈军长拿过照片,仔细的查看,他也被这个小孩子的模样给弄懵了,这娃娃俨然就是钺之小时候的翻版,五官简直是一模一样,连笑起来都很像。
    “我时常会看以前的照片,和我小时候很像吧?再有,我肚子上的胎记,我的儿子也有,就是我想抵赖也不行,孩子是在洋人医院出生的,怀孕的时间,生产的时间都有据可查,福来为了生我的孩子受了不少苦,但我现在的状况却没办法全心全意的对他,这让我很无奈!”他说完就抱住了头,不断的叹息,这几天他脑子里装的全是孩子娘和孩子的事,他必须为他们打算好将来,安排好一切,即使他们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的在一起,他也要尽到男人和父亲的责任。
    沈慕函看到“铁证如山”也就没再说否定的话,他反倒是轻松了很多,因为沈家总算是后继有人了,虽然照片上抱着孙子的是个清秀端正男人,但实际上却也是钺之的情人,也算是他们沈家半个儿媳了。他该如何接受佟参谋长的好意?怎样对待这对“母子”呢?
    过了暑假,佟福来又回到陆军中央学校开始了新的课程,由于等待广州,长沙校区的学生入学,上个学期开学的时候已经到了四月了,所以实际上第一个学期只进行了三个月的军事化训练,正式的课程几乎都要在九月份展开,课程都安排得相当紧,十二月份的时候还要学员全部编入中央军的师团见习,这对没有当过一天兵的福来来说将是个重大的考验。
    虽说不用一天到晚的操练,但他们依然是每天六点就起床,这让很多公子哥儿受不了,更有甚者就连军训的三个月都没坚持下来就草草退学了。
    星期六早晨,起床号一吹响,所有的学员就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轱辘下来,匆忙穿好军服,把被子叠得和豆腐块一样的整齐,随后便紧紧张张的跑到水房洗漱。
    洗漱完毕后,大家都来到宿舍外面排成几行集合。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教官站在学员面前喊道,向右看齐这四个字一出口,大家都一丝不苟的倒着小碎步调整队形,整个过程不会超过五分钟。
    队伍调整齐之后,教官又喊道:“向右转,跑步走!”学员们就排着队用整齐划一的步伐向着食堂进发,准备吃早饭。
    从进入食堂到吃饭,必须在十五分钟内解决问题,头一个月很多喜欢细嚼慢咽的学员都不适应,经常是吃了几口就被迫离开饭桌了,操练队列的时候因为热量不够而晕倒的事时有发生。
    福来倒是很适应这种快节奏,因为当年他在北京拉车的时候,他经常都是抽空买一块大饼,或者几个包子果腹,所以十五分钟对他而言是足够吃饱的。不过这种紧张的气氛,他起初也很不适应,因为大家伙儿都忙着吃饭,根本没人顾得上说话,闲聊,直到吃完饭列队小跑到教室上课的时候学生们才会在课前聊一会儿天。
    福来最喜欢的就是地形学和战术学两门课程,这两门课程的教官水平较高,讲课的时候总是能举出生动的范例,这让大家学习起来很有兴趣,地形学教给每个学员熟练地掌握识图、用图的技能和要领,达到行动时判定方位不迷向、到实地能对照地形选准位置、按照地图行进不走错路。为了识图、用图,还必须先了解绘制军事地图的一些基本原理,所以这门课程可谓是寓教于乐,每个人都可以动手绘制战斗时用的军事地图,仿佛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指挥官一般。
    而战斗学则着重教给诸位学员何为战斗:战斗的本质和要素,战斗的特点和规律,战斗的主客观因素及其相互影响,诸战斗队形,军种、兵种在战斗中的地位、作用和使用原则,进攻战斗,防御战斗,移动和移动中的驻止,如何与其他兵种进行合同作战等。可以说这门课程是作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必备的素质之一,不懂这些就是武行出身的“土豹子”,用教官们的话来讲就是“难登大雅之堂”在日后的军旅生涯中很难得到重用。而不管是黄埔军校的毕业生,还是陆军军官学校的毕业生日后的“仕途”如无意外,必然是一帆风顺,平步青云,个个都是根儿正,苗红的蒋总司令嫡系,除了进入第1,2,3,9,10,11师之外,还有可能被按插入后收编入嫡系的队伍中,使地方军阀的武装力量逐渐“中央化”,向党国靠拢。
    至于一般人厌恶的外语,他倒是算是有些基础,学起来轻松一些,最不喜欢的就是党义和政治训练,枯燥乏味至极。
    为了提高学员们的整体素质,能够吸收最先进的理论和知识,军校还特别聘请了德国顾问任教,只是他们上课的时候需要翻译从旁协助讲解,加之讲的都是德国的一些战斗范例和战史,没有足够的代入感,所以大家学习起来普遍都提不起兴致。
    在军校学习期间,福来结识了一个很谈得来的好友,此人老家在河北沧州,名叫周瑞祥,他个头不高,黑黑的,身板结实,长着一张方方正正规规矩矩的脸,只有那双黑亮有神的眼睛能给别人留下一些的印象,否则他掉到人堆里都会找不到的。瑞祥的家里是当地的富农,因为家有兄弟三人,所以身为老三的瑞祥就投军报国了,念过中学的他原本是要做教员的,可后来因为读了很多热血题材的小说,便认为参军保家卫国才是男儿最高的志向。
    因为都是北方人,所以两人特别聊得来,有时候福来还会邀请瑞祥周日去家里做客,瑞祥很喜欢佟老太太亲手做的炸酱面,说只要一吃这个就会想起家乡的味道。
    星期天一大早,福来就约了瑞祥一起去家里玩儿,两人不在一个宿舍所以便说好了在学校外的烟酒店前集合。
    福来穿着军装站在烟酒店前喝汽水,已到了金秋时节,路上都飘满了黄色的落叶,眼看着一年就要过去了。他伸了个懒腰,看看手表,刚好七点,瑞祥怎么还不出来,会不会是赖床不想起来了?
    想到这儿,他决定回学校宿舍一趟,如果周某人不想起来,他就自己回家了,难得的休息日还要陪着儿子和母亲呢,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哦。
    但他刚刚转过身,要过马路的时候,几个流氓一样的男人忽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76叶岚愧对嫂子红霞
    佟福來见他们来者不善,便厉声问:“你们有事吗?”人家何止有事,根本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这七个男子中间最高最壮的头目站了出来,用浓重的北方口音不怀好意的说道:“你就是佟福来?”其实他早就知道了,有此人照片错不了。
    “是,你们有什么事?”就算是不爱惹事的福来,也能嗅出这些人的目的,他们是来找碴的。
    “我们就想会会你,给我上!”头目一声令下,手下的六个人就一起扑了上来,想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单枪匹马的福来。
    几个人的拳头就像雨点一样的落下来,但练过游身八卦掌福来都依靠灵活的身段和敏捷的步子巧妙的躲了过去,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他不会傻到以卵击石的,更何况这些家伙的行为举止就不像好人,万一身上带着刀他一定会吃亏的,这个节骨眼,唯有先防守,然后再找机会逃脱。
    就在这个时候,周瑞祥从校门口匆忙的小跑了出来,今早他睡过头了,睁开眼都七点了,想到和福来约好了就赶忙爬起来洗漱。
    他跑出校门的时候刚好看到街角的几个流氓在和好友纠缠,就大吼一声:“福来!”
    佟福来听到周瑞祥的叫声,也来不及应和,他现在打得是“防守战”马虎不得,忽的飞出两脚把其中一个凑上来的家伙给踢倒了。
    歹徒“啊”的一声大叫,栽倒在地,其他几人一见连忙围拢过来,就在这个时候周瑞祥也奔了过来加入了打斗的行列。
    周瑞祥年纪比福来小两岁,以前总帮着家里干农活,因此身子骨也是很结实的,而且沧州本就是武术之乡,几乎家家习武,每个男子都会打一两套拳。他练的是刚柔并济的长拳,他二话不说就把那个带头的人的面门狠狠的给了一记铁拳。
    这下剩下的五个人吓得倒退几步,新一横就掏出了怀里揣着的刀子和匕首,再次朝二人扑了上来。
    正在这个危机的时刻,刚好有三个和福来他们同期的学生路过,看到这情况就喊道:“佟福来,怎么回事?”
    “遇到地痞了!”福来喊道,虽然他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但八成是别人收买的,至于收买的人是谁,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三个同学见状,赶忙跑过来帮忙,都是十□岁,二十多的壮小伙,五个人还对付不了七个流氓无赖么?
    但流氓显然有优势,就是他们手中有武器,而军校的学生们则是赤手空拳,空手对白刃。
    佟福来趁着流氓们走神的工夫,赶忙跳了过去,一掌劈下,夺过了其中一人的匕首,其他几个人立马慌了神,刚想跑就被未来的军官们拦住去路,只得挥起武器胡乱的猛刺,但每一下都是破绽百出,没扑腾几个回合就被五人擒住,有的被打得口鼻出血在地上疼得打滚,有的则被按在地下不能动弹,这时候军校巡逻的士兵也赶了过来,帮着学生们擒住了歹徒。
    把几人送往警局后,福来才和瑞祥一同返回家中,他们商量着下周日请几个出手帮忙的同学吃饭。
    坐在客厅里把这番经历讲给佟老太太的时候,她就惊讶的问道:“你们没受伤吧?”
    福来冲了个澡正抱着儿子在客厅里玩,他答道:“没有,大家都没事,找个机会请同学们吃饭,要是没他们帮忙,我和祥瑞恐怕真应付不了。”今天也算是有惊无险,这便是吉人自有天相吧?
    周祥瑞正端着碗吃杏仁豆腐,他腾出嘴来说道:“是,那几个人就是南京本地的混混儿,您放心吧,他们惹不起当兵的。”
    佟春燕还是很担心,便说道:“真是世风日下,这些人做正经行当多好,非要去做流氓。”她也不清楚那些人为什么要和儿子打架,或许只是看着不顺眼吧?
    福来捏着儿子的小手,笑着说:“兵荒马乱,四处都很萧条,可能他们也有难处吧,更何况沾了这行的人要想出来是不容易的。”话虽这么说,但他必须把这件事解决才好,否则始作俑者就不会善罢甘休,会不断的找人来骚扰自己的。
    瑞祥插嘴道:“福来,你就是太心软了,这种人不能姑息,总之,将来上了战场别对敌人手软就好。”他觉得这个朋友哪里都好,就是生了个菩萨心肠,男人要狠得下心才能做大事。
    他逗弄着儿子,笑呵呵的说:“这大概真是我的缺点,不过我还是能看清大局的。”杀人害命的事他都做了一次了,自从和钺之把那姑娘扔到黄浦江里,他就寝食难安,每天都会关注报纸上的新闻,看看有没有类似的消息刊出,但两个月过去了,依然是风平浪静的,大概那个女人真的喂了鱼,沉到江底去了吧?
    周瑞祥放下碗对老太太说:“伯母,每次来了您都给我准备这么多好吃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到了福来的家他便能感受到家庭的温馨和暖流,也让他倍加思念故乡了,福来真是个幸福的人有这么慈祥的母亲,还有这么可爱的孩子,看来他毕业后也得赶紧张罗婚事了,有个儿子(闺女)也蛮不错的!
    “别客气,你想来就来,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就好。”她很希望福来能多交几个朋友,行走社会要是朋友不多以后会限制发展,再说儿子有了朋友的陪伴就不会一天到晚想着沈先生了。
    与此同时,在北方的奉天,沈家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沈钺之照常每天跟着父亲去军营,晚上就回家陪妻子,多半时间都呆在书房里百~万\小!说,或者是和母亲去花园里散步,母子两人每天还是会唱上一会儿的,这也算是他的精神慰藉了。
    但叶岚却陷入了焦灼状态,因为她每天都要和大嫂打交道,每当联想起她指使丈夫杀了蓉芮,她就良心不安!虽然这只是为了儿子报仇,但看着大嫂红霞为家里忙里忙外,辛勤的伺候大哥的身影的时候,她就更加受不了了,因此有意无意的她总是躲着大嫂,尽可能的不出房门,这倒是引起了红霞的不安!
    “你怎么了?”沈剑华靠在床头问坐在窗前发呆的妻子,经过这两年的治疗,他已经能坐起来了,因此精神状态也有所好转,不再每天自怨自艾长吁短叹了。
    她回过头笑笑:“没只是在想我妹妹,她好久没给我写信了,而且叶岚最近好像在躲着我,难道是我做错什么了?”她知道上次侄子夭折的事叶岚曾经迁怒于妹妹,但钺之解释过一切都是误会,莫非是叶岚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温和的回道:“别庸人自扰,弟媳可能还在为了浩海的事伤心,你可以找个机会和她聊聊,你们都是女人会有共同话题的。”他并不知道弟弟和弟媳怀疑小姨子对浩海做了手脚的事,以为只是弟媳单纯的受了刺激呢。
    红霞点头:“嗯,我会的,你要去厕所么?”整整一上午丈夫还没去一次呢,她知道这都是他为了怕麻烦自己很少喝水的缘故。
    “去一次吧。”他刚开始的时候他就连大小便都没办法自理,那时他真是生不如死,看着妻子含辛茹苦的伺候自己,他就心如刀绞,巴不得马上就去死,可他就连自杀的力气都拿不出。如果没有妻子的精心伺候,每天不厌其烦的按摩,还找来医生天天针灸,他恐怕现在还是个完全的废人呢。
    红霞走到床边,把丈夫扶到轮椅上,这时候女儿也推开了房门,高兴的跳着说:“爹,娘,明天二奶奶要带我去棋盘山玩儿。”
    “好啊,别给二奶奶打乱就成。”沈剑话望着女儿开心的样子,也露出了笑颜。二娘是个性情温良的女人,虽然是做小,但总能把沈家的上下打典得很妥当,帮了母亲不少忙,她们二十多年都相处融洽,情同姐妹。二娘知道他们夫妻没时间照顾女儿,所以总是尽可能的抽时间带着女儿外出,经常给孩子买些衣服和玩具,解了他们的烦忧。
    “待会儿我去二娘那里聊会儿。”红霞说完就推着丈夫出了屋子,来到了走廊里,在卫生间门口的时候她又看到了坐在露台上的桌边发呆的叶岚,本想说两句暖人的话,但却怕被人家“嫌弃”只好低着头推开了卫生间的木门。
    但不懂事的小女孩却乐呵呵的来到了叶岚的身边,高兴的说:“婶子,明天二奶奶要带我去棋盘山玩儿!”
    叶岚这才扭过头,不自然的说道:“是嘛,你得好好玩玩,过些日子就冷了,山上冷,多穿点儿衣服。”
    “嗯,婶子不去么?”她天真的问。
    “我不去,我身体不舒服不想满处跑。”她望着侄女的脸庞忽然就联想到蓉芮恶狠狠的眼神了,捧在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板上,发出“啪啦”的脆响,碎成了几瓣。
    小姑娘傻呆呆的望着地下的碎茶杯,有些不知所措:“您应该找医生来看看。”看样子婶子一定病得不轻,连茶杯都拿不住了。
    叶岚很尴尬,她连忙对侄女说:“婶子要回房休息了,你自己玩儿吧。”说完就起身向走廊另一边的卧室走去。
    “哦,知道了要是姨在就好了,姨会陪我玩儿的。”她撅着嘴自语,姨已经离开家好几个月了,她心里很是惦念。
    叶岚听到小女孩的话,就不由得攥住了右手,心里越发的不安了!
    77进退两难无从抉择
    最近几天晓鸾显得很郁闷,上次哥哥荣飞陪她到医院检查后,医生说自己一切正常,不能怀孕应该是王玥的毛病,但这话她却不知道如何向丈夫开口。
    她皱着眉头,揪着手帕愁眉不展的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只想明天白天去买东西发泄一下,顺便吃个西餐享受一下久违的浪漫情调,可她却不想和丈夫一起,干脆一个人得了,还落得个清静呢。
    “忙忙忙,你一天到晚都忙,都有应酬,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你把我摆在哪里了?”嫂子小薇在走廊里和哥哥大喊大叫,丝毫不在乎礼仪面子,也根本不把佟家的人放在眼里,即使是母亲在也依然如故。
    佟荣飞刚换好衣服准备出门,他约了几个朋友去舞厅,不在家就看不到这个大小姐了,他也能逍遥自在的游戏人间,当个花花大少。
    “应酬么,等下星期我陪你去百货店买东西,我走了!”他嬉皮笑脸的说着,头也不回的迈开步子下了楼。
    “你站住,佟荣飞,你给我站住!”她咬牙跺脚的咆哮,但丈夫却头也不回的走到大门口,推开了门。
    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的心便“哗啦”一下的碎了,自己当初的选择是个百分百的错误。他们刚结婚几个月,荣飞就总是不着家,一有机会就往外跑,她这个做妻子的备受冷落,独守空房,她甚至觉得这么活着特别没意思!
    小薇捂住脸扶着楼梯“呜呜”的哭了起来,在佟家她就像个客人似的,没有归属感,她好像回娘家,再也不想踏进这个家门了,可要是闹到离婚的地步她的脸还往哪里搁呢?当初可是她不顾父母的反对非要和荣飞结婚的,就这么着像只斗败了的一样夹着尾巴逃回去,让她怎么丢得起这个人?
    楼下的晓鸾听到嫂子的哭声就撇了撇嘴,大哥也真是的,就算在外面花,也得安抚一下嫂子吧?这样实在是过分了,她只好起身,走上楼梯来到了嫂子身边,低声劝道:“嫂子,别哭了,是我哥不好,要不我陪你到外面走走?”今天母亲去李局长家和太太们打麻将了,要是她在这事儿就用不着自己操心了。
    “不,不用,我要回娘家。”小薇摇摇头,十分沮丧的朝卧室走去,若是荣飞不回心转意,她就不回来,这次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心软犯贱了。
    “哦。”晓鸾想再说两句,可嫂子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她只得叹了口气,看样子这回嫂子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大哥有的受了。若是父亲问起来,恐怕大哥又要挨骂!
    此时的荣飞已经和狐朋狗友李云建,对方刚从广州过来,这次是为了谈生意做短暂逗留,下周就要回去了,因此他做东要请这位吃好喝好,玩儿好,虽说现在他人在南京,但日后还是会有机会打交道的,而且一块儿赚钱的机会也少不了。
    他和云建坐在舞厅的吧台前低声聊天,两人也有将近一年没见了。
    “你是不是还在为了你那个弟弟的事发愁?”李某人问,他知道此人把福来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荣飞端着酒杯答道:“这是其一,其二是我那个媳妇,实在让人受不了,三天两头的让我陪她干这干那,我也有自己的应酬,哪里有时间整天陪着她?”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是真心的喜欢小薇,这就更加提不起兴致了。
    他忍不住乐了出来:“呵呵,结婚不是过家家,你太草率了,就算是伯父订下来的婚事,你要是不喜欢对方也别答应。”自己就很聪明,虽然从小就订了亲,但他愣是让父母把婚给退了,娶了个喜欢的姑娘做妻子,现在生活得挺幸福,他不像荣飞长得精神,会追女人,所以也不会浪费时间在女色上面,比起女人他倒是更喜欢赌钱。
    荣飞谈了口气:“现在说这些都完了,你讲点儿有用的,行么?”说完就朝舞池里投去审视一般的目光,想看看这舞场上到底有没有能引起他兴趣的女人,但和遗憾的是都不和自己胃口。
    “行,上次电话里你说找人收拾你弟弟,结果如何了?”他好奇的问,但并非站在朋友角度上,而只是看热闹。
    他把脸转过来,捧着酒杯皱眉答道:“别提了,我找的人被他的几个同学给打了,现在还在警局关着呢,就这样还敢和我多要钱,一点办事能力都没有。”
    云剑“噗哧”的乐了出来:“你所托非人,那些地痞流氓根本拿不上台面,更何况他们是和一群军官斗,怎么可能不吃亏,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荣飞晃着酒杯里的威士忌,咬牙切齿的说:“我就是一时兴起而已,上次他居然胳膊肘向外拐帮董佩云揍自己,实在是太可恶,必须给福来一个“血的教训”,让他知道佟家谁做主!”
    李云建怎会不明白,这小子就是恨福来坏了自己的好事,又受了皮肉之苦,他不禁在心里嘀咕:佟荣飞啊,佟荣飞,你看上去潇洒俊朗,实则就是个绣花枕头,难成大事。
    “他不是有个儿子么,你弄不了他,还弄不了那小东西?”云建阴险提醒对方,他就是想看着荣飞越变越坏,这样他就开心,就满意了,呵呵!
    荣飞放下酒杯“嗯?”了一声,他忽然觉得朋友讲得很有道理,之前他怎么就没想出来呢,天禹那小野种更碍眼,拿他报复福来正合适!
    就在两个人密谋陷害别人的之时,远在奉天的沈钺之正陪着母亲和侄女在棋盘山下的寺庙里吃斋念佛,今天刚好是休息天,明天一早他还要赶回城里的军营和父亲,以及其他的军官开会。
    小侄女睡着后,范仙娥就来到了儿子休息的房内,坐到他身边面带喜色的问:“你爸都和讲了,还把天禹的照片拿给我看了,和你小时候一模样,太爱人儿了,要是我能去南京看看他们就好了!”
    钺之笑着说:“等有机会的,我一定带您去南京看福来和天禹,不过现在不是时候,我得留在奉天,至少要等到南京和咱们谈妥之后。”现在还没有达成真正的共识,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商榷,少帅等着巨大的压力,但保守派却带着头公开反对,另外还有垂涎东北许久的日本人,他们也企图从中阻挠统一,迫不得已“东北易帜”的进程不得不往后延迟了。
    她点头:“成,我不急,就是替你高兴,不过这件事千万别让叶岚知道,她会受不了打击的。”她很担心儿媳想不开,不过眼下还是先顾着天禹为好,但还有一件事她很担心,就是佟家会不会舍不得让天禹认祖归宗呢?
    他连忙答道:“不会的,您放心好了,虽然叶岚知道我和福来曾经相好过,但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男人能生孩子的,我会瞒着她的。”最近妻子依然心神不宁,总是一个人闷在房里不出去,他担心长期下去叶岚的精神状态会更不好。
    仙娥拉着儿子的手又问:“福来性子是不是特别好?”如果不是脾气相投,儿子是不会对人家上杆子的。
    “心胸宽广,懂事温柔,而且和您一样是个菩萨心肠,但动起手来也不含糊,所以我倒是不担心他的安全,只是他现在还在军校念书,不能每天都回家陪孩子,我倒是怕天禹总见不着娘会寂寞。”他知道儿子最粘福来,一旦很久看不到亲娘就会吵着找“爹”,实则他这个叔叔才是亲爹。
    她和蔼的一笑:“小孩儿没你想得那么脆弱,更何况不是还有孩子外婆,奶妈带着么,每个星期能和孩子见面就好,骨肉亲情是血浓于水的,就算是你这个从未露面的爹天禹见了不也很喜欢你抱着么,小孩子都认生,要不是亲人绝对不会自来熟的。”钺之小时候就是这样,只要姐姐一抱就会“哇哇”大哭,但换了慕函便马上乐呵呵的张开胳膊要抱抱。
    沈钺之回想起在南京的七天生活,就不由得微微笑了:“嗯,儿子第一次见我就不认生,还主动往我身上爬,当时我不明白他想干嘛,福来说孩子要站在我腿上蹦着玩儿,小孩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仙娥也连连点头:“那可不是,不过只要过了三岁就开始淘气了,人嫌狗不待见,你那时候天天闯祸,把我和你大妈折腾得要命,没少挨你爸的打!”
    钺之抬起脸思忖了好久,才苦笑着说道:“我都差不多给忘了,但是父亲打人太狠,有一次要拿鞭子抽我,大妈使劲拉着才让我的屁股没开花但是过了十三岁,他就没再和我动过手,最多就是摔东西乱吼。”
    她叹息着:“你爸没念过几年书,不像你有学问,所以你将来可不能和他一样随便就动手打孩子,不过妈想问你一句,你真的就这么和福来断了么?”在这个问题上,她必须不偏不向,既不能对不起儿媳,也不能亏待了福来和小孙子,这可真难办!
    钺之茫然的愣了很久,才垂下头答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您的问题,我也很为难,可是福来不愿意和我好了,我也不能强迫人家吧?”谈起这个话题,他就黯然神伤,他谁都不想辜负,却谁都对不起了!
    仙娥望着儿子为难的样子也就不好再刨根问底了,难就难在福来是个“男人”不是“女人”,若是个姑娘家娶过来便是,可这状况该如何是好啊?
    78天禹遭遇歹徒绑架
    星期六的早晨,张奶妈带着小天禹出去遛弯儿,走到林荫道边的时候,小娃娃就对一旁蹲着的野猫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他慢慢的跑过去,想伸手摸摸这只黑色的小猫,可它却“嗖的”一下跳到了树后,扬长而去。
    天禹看到这情况就委屈的扭过头,朝奶妈瘪着嘴说:“猫猫走了!”
    她慈爱的来到孩子身边,耐心的解释:“猫猫怕人,所以走了,咱们买甜瓜吃去。”往前走正好有个赶着骡子车的农民在路边卖甜瓜,她想买两个回去给老太太和小少爷吃。
    “甜瓜?”天禹并不懂这个词的意思,所以就更想过去看个究竟了,没等奶妈说话,他便自己个儿往前走去,但还没来到瓜摊前,就被突然跳出来的几个大汉拦住了去路。
    天禹努力仰着头,望着凶神恶煞的带头者,十分不解,年幼的他根本没意识到这是危险的。
    奶妈看到这情况连忙跑了过来,想要护着孩子,可她还没跑到孩子身后就让两个男人扯住了胳膊。
    “你们干嘛,别动孩子!”张奶妈喊道,她知道这孩子是佟家的宝贝儿,而且她照顾孩子这么久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更何况老太太和少爷都待自己不薄,就算是拼了命她也得保护好小少爷。
    “让她闭嘴!”带头的大喊不耐烦的说,弯下腰就把天禹抱了起来。
    其中的一个男子咬着牙,狠狠的给了张奶妈脑后一拳,直打得她应声倒地,昏死了过去。
    两个歹徒随后便跟着带头的慌忙的跑进了岔路口。
    这一切都被卖瓜的老农看在眼里了,他看到歹徒们走远马上就奔过来扶起了张奶妈,使劲的掐她的人中和虎口。
    “大妹子,你怎么样了?”他看到怀中的女人睁开了眼,就松了口气。
    张奶妈还没来得及讲话,她的脑子里就闪过了一个念头,小少爷!她连忙喊道:“看到我家小少爷了么?”
    “孩子被那三个男的抢走了,你家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去。”他说完就扶起了张奶妈。
    她眼前发黑,脑袋疼得像要炸开似的,心急如焚的喊道:“大哥,我不要紧,得把孩子找回来!”她该怎么和少爷,老夫人交代啊?
    “那也得先送你回家,然后再去警局。”他虽然不想惹事,但把孩子公然抢走这件事他还是必须站出来说话的。
    到了中午该吃饭的时候,蹲在郊外小院子里的佟荣飞却犯了难,他盯着眼前喊着“饿,饿,要吃饭”的侄子急的直跳脚。
    “你们赶紧给我买点儿吃的东西来,还有糖果,哄小孩儿的玩意儿都买过来,省得这小崽子闹!”他虽然是想报复弟弟,可也没想把侄子真的置于死地,而且他哪里有应付小孩子的能力?
    天禹坐在凳子上眼泪汪汪的喊着要吃的,他虽然和大爷不熟,但也知道对方是自己家的人,对于把他强行抱走的三个歹徒倒是有些认生,只能一个劲儿的拽大爷的衣袖,索要午饭。
    领头的大汉“哦”了一声就带着一个手下钻出了屋子,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对边上的小瘦子抱怨:“直接做了完了,啰啰嗦嗦的麻烦,他莫非想敲诈一笔钱不成?”他知道这个男人有钱有势,应该只是单纯的想报复孩子的家属,至于此人和孩子是啥关系,他不想知道,也没必要多问。
    佟荣飞撇撇侄子,冷漠的说道:“等会儿,我让人给你买东西吃去了,别闹,再闹打屁股!”之前在自己家的时候,他见过这小崽子几次,每次都是父亲抱着天禹亲热的在家里溜达,似乎很得意这个小孙子。
    这孩子不就是眼睛大,鼻子高,长得白净可爱吗?不过是个戏子生的小野种,呃,莫非这孩子根本就不知道啥叫坏人,怎么一直“呵呵”的朝自己乐?他立刻扭过头,不再看侄子。
    天禹见大爷不理睬自己,就撅起了小嘴,他肚子好饿,又没人陪着玩儿,自然是不高兴的,他马上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这下子荣飞的脑袋可要裂开了,他只得转过身把侄子抱在怀里,学着别人哄孩子的样子晃着天禹,结果小娃娃真的不哭了,笑嘻嘻的抱住了大爷的脖子,很亲密的享受着男性家长的“疼爱”。
    做大爷的人闻到孩子身上的奶香味儿,就忽然陷入了儿时的回忆之中,他想起小时候和抱着妹妹的情景,母亲望着他们露出会心的笑容,父亲也会抽空陪着他们兄妹两人去琉璃厂逛庙会,在花园里赏花的美好时光。
    那个时候爹妈关系融洽,父亲虽然会偶尔夜不归宿,但对他们和母亲依然关照有加,但当他念了中学之后父亲和母亲便市场争吵,甚至不在一张床上睡觉,他和妹妹也总见不到父亲,因此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母亲独自掉眼泪。
    “大大,我想爹爹!”天禹说道,他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大爷(北方习惯叫大大,大爷),或许大大可以带自己去见爹。
    佟荣飞低头看着小侄子,叹了口气:“你够幸福了,虽然没有娘,可是你爹和姑奶奶,爷爷都很疼你,比我们小时候强多了,你爹休息天会回来陪你玩的,别着急。”不过明天就是休息日了,他要把侄子留在这里多久?他似乎还没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但现在想也不晚。
    天禹吸着手指“哦”了一声,似乎听明白了大人的话,可是肚子却越来越饿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他吃饭啊?
    过了很久,带头的大汉才领着小弟提着一大包东西回到了院子,坐在院子里守着的流氓立刻睁开眼问:“大哥,能吃饭了么,我饿了。”
    “拿着,包子,凑合吃吧,等回了南京城再吃点儿好的。”他丢给手下三个大肉包,随后就抱着一大纸包进了屋,把买来的吃的放到了桌上。
    “先生,您打算在这里呆多久,怎么处理这孩子?”他终于绷不住问,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个问题,这孩子穿得好,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娃娃,恐怕对方还是想敲诈吧,既然要敲诈他就得抬高价码了,否则他可不答应。
    佟荣飞抱着孩子低声答道:“最多在这里呆两三天,然后把孩子送回城里,我再找个人把他送回家。”
    大汉一惊,这是把他们当猴儿耍吗?他们冒着被警察抓的危险把孩子偷过来,就是为了这点儿小钱?这小子脑子有问题吧?
    “我就是想让他们飞狗跳,干着急,再说虐待孩子是会遭报应的,我还想长命百岁呢。”他虽然不是啥好人,可也耳濡目染的跟着母亲念过佛经,知道作恶多端没有好下场,大奸大恶之徒做不得,况且,他也狠不下那个心!
    大汉听到他这么说,就“哼”的一声坐了下来,没好气儿的说:“我们兄弟三不关心因果报应,总之这次我们要多一倍的报酬,要是被警察找上很麻烦的,上次弟兄几个就被那些当兵的给揍得不轻,原本我是不想答应你的事的,不过谁让我们缺钱呢?”他说完就抬起眼皮望着佟荣飞,这孩子被对方抱着不哭不闹反而很开心的样子,莫非他们认识?
    “行,我答应......来,吃饭了。”荣飞从纸包里拿出包子,掰了一半给侄子吃,他也觉得不应该听李云建的鬼话,现在把孩子弄过来,他还得负责当“奶妈”这到底是为了啥啊?
    大汉听到“雇主”答应了,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还客客气气的说:“往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来,小五,吃饭了。”他连忙招呼瘦子吃饭,他还买了猪头肉和酒,晚上无聊就喝两盅吹吹牛,要不在这农村地方非得无聊死不可。
    做大大的看到侄子吃得香,也就松了口气,他咬着另外一半包子抱着孩子走出屋门,来到了院子里,坐到了水井边。虽然这是农村,没有灯红酒绿的风月场所,更没漂亮的女人,但偶尔来这儿住上两三天呼吸下新鲜空气也不错,这次就算是自己来“郊游”好了。
    就在荣飞抱着天禹在农村小院儿韦“游玩”的时候,佟老太太和奶妈却坐立不安,她们刚刚报了警,现在正等着福来回家。
    “夫人,都怪我不好,我没看好小少爷!”张奶妈哭得像个泪人儿,她觉得这都是因为自己的过失,天禹才被坏人给抢走,若是她一直抱着孩子,关键时候呼救,总会有人过来帮忙的,可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寄希望于警局的警员们,但她听说这些人功利心很强,没有好处是不会卖力办事的。
    “要是我哥在南京就好了,他一定能把天禹找回来,可是他刚好回北京去了,唉......这些人太可恶了,怎么连这么小的孩子也不放过?”佟春燕巴不得把歹徒活吃了,要是敢伤了她的宝贝孙子,她一定找那伙人拼命!
    就在这个时候,佟福来急匆匆的请了假,从军校赶回了家,给他开门的是厨娘,看到他回来了连忙说道:“少爷,老太太刚报警了,您别急。”
    “好,我去准备晚饭了。”厨娘锁着眉进了厨房,也暗暗咒骂绑架孩子的歹徒,即便是为了钱也不能伤害那么小的孩子吧?
    “哦,我知道了,您去忙吧。”福来的双目通红,跑进客厅,看到了抹眼泪的奶妈和坐在沙发上叹气的母亲,他觉得不能坐在家里等消息,必须自己出外寻找才是。
    “福来!”看到儿子回来,老太太的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妈,您别急,您和奶妈呆在家里等警局的电话,我出去找天禹。”儿子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是钺之的,要是出了差池,他该如何面对那个男人?更何况天禹可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好,有消息给我们打电话。”春燕这才冷静下来,擦干了泪水。
    佟福来放下书包,便转身跑出了门,明天休假,瑞祥他们也会过来帮着一起找,但愿今晚能把天禹平安带回家。
    79天禹脫險孽緣重現
    夜深了,佟春燕和奶妈还坐在客厅里等消息,福来则在外面寻找被诱拐的儿子,偌大的客厅内静悄悄的,唯有壁炉上方的挂钟还“卡啦卡啦”的转动着。
    忽然,有人按响了门铃。
    奶妈连忙跑过去开门,当她来到花园前的栅栏门那儿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老头抱着天禹站在了大门口。
    “奶妈,奶妈!”天禹边困的揉眼睛,边说,之前在农村小院儿里睡觉的时候,他就吵着要找奶奶,奶妈,闹得每个人都不得安宁,于是万般无奈之下佟荣飞只好和三个流氓连夜把他送回了南京城,还找了个附近做小买卖的老头把孩子送了回来。
    “天禹!”奶妈惊喜万分的打开门,抱过了孩子。
    “大妹子,孩子是有人托付我送过来的,我也该回去了。”老头儿显然不明真相,根本就没联想不到这孩子是被人拐去的。
    “是什么人让您把我们家小少爷送回来的?”她长了个心眼。
    “我不认识他们,那我先走了。”老头儿觉得已经没自己的事儿了,就转身离开了。
    张奶妈本想再问几句,可看到孩子困得迷迷糊糊就把他抱回了屋里。
    老太太见到外孙高兴的立马迎了过来:“是福来找到的吗?”
    “不是,一个老头给送来的,好像是别人让他送回来的,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走了。”她答道,细心的撩起孩子的袖口和裤管查看,小娃娃的身上没有红肿淤青,看来并没遭啥罪。
    佟春燕也觉得事有蹊跷,可外孙没事就好,她连忙吩咐:“带天禹去洗个热水澡,就哄他睡吧,我得等福来回家的。”
    “好,我这就去。”张奶妈高兴的抱着孩子进了卫生间,这下可好了,要是小少爷找不见,她可怎么向东家交代哦,好人果然有好报,她只希望老太太,少爷,小少爷平平安安的,哪怕让她在这个家里干一辈子她也心甘情愿。
    老太太坐下来喝了口茶,这才松懈下来,不过有了这次教训他们就得格外留神了,索性找个男帮佣好了,一来可以收拾花园,干点修修补补的体力活,二来可以保护外孙的安全,这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过了好久,她才听到了开门声,儿子福来回来了。
    “娘,我没找到天禹。”他沮丧的进了门,疲惫不堪的坐到了沙发上,烦恼的垂下了头。
    春燕这才从半梦半醒中回过神,赶忙说道:“有人把天禹送回来了我怎么睡着了,你也洗个澡睡吧,没事了。”
    听到母亲的话,佟福来简直难以置信:“我去看看孩子。”
    “大概已经和张奶妈睡了。”她笑着说,虽然她一辈子没结过婚,但却和哥哥生了福来,能有这么个儿子,又有了可爱的外孙她也就知足了。
    福来听到她这么说,还是不放心,他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来到了奶妈的房门口,门半开着,只见儿子正躺在小床里睡得香甜,而奶妈则把天禹手里的奶瓶拿了出来,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他这才放心的露出了笑脸,转身进了浴室,虽说最近遇到了太多的事情,但只要孩子安然无恙,那个人在奉天平安无事就好,他也就不敢再有其他奢望了。
    第二天,厨娘就推荐了自己的远亲给佟老太太,家里便来了位身强体壮三十来岁的园丁刘大哥,每次奶妈带着孩子出门的时候,刘大哥就会陪在身边,守护小少爷,这场风波才算是过去了。
    不过,罪魁祸首却因为这次“绑架”活动烙下了病根儿,他觉得孩子也挺可爱的,所以从最初的排斥要小孩转变为很想生个孩子,可眼下的难题却是老婆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而他只你能孤家寡人一般的每天躺在书房的贵妃椅上百~万\小!说解闷,对于狐朋狗友的应酬也暂时失去了兴趣。
    他百无聊赖的捧着外国小说,伸了个懒腰,白天在银行里忙了一天,晚上就不想再出去玩儿了,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和孩子一起玩儿就啥烦恼都忘掉了,天禹还是挺乖的,就是晚上会找家里人,不过哪个娃娃都一样,只要离开家久了就会吵着找家里人。
    若是他有了孩子,也会每天喊着“爸爸”吧?不过小薇能生出那么听话乖巧的孩子么,假如脾气和母亲一个样,那他可惨了!
    忽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愁眉苦脸的妹妹走了进来,今天她不着脂粉,身上穿的依旧是件粉红色的睡裙,这么完了她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哥,我和他讲了去医院检查的事,本来我是想让他去看医生的,结果他一气之下就离开家了,你说我有错么我只不过是想早点生个孩子。”晓鸾说完就捂着脸哭了起来,坐到了哥哥边上,她觉得这件事要是让母亲知道了可不得了,于是只好和大哥吐苦水了。
    荣飞放下书,只得坐直了身体,拍拍她的肩劝道:“他就是面子挂不住,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妹妹也够可怜的,明明是个漂亮健康的女子却摊上个有问题的男人,要不干脆离婚算了,反正他是能照顾妹妹一辈子的。
    她抹了两把眼泪,又絮絮叨叨的说:“一开始我根本没想嫁给他的,是他拼命追求我,爸爸又觉得他人老实才同意我们结婚的,现在只因为去看医生的事他就和我闹翻了,男人的甜言蜜语都是屁话。”
    他无奈的苦笑,搂住晓鸾香软的身躯温柔的说着:“对,男人的话可不能信,实在和他过不下去就离婚,哥照顾你一辈子。”
    听到亲人的安慰话语,她感动的又要掉泪,激动之下就靠在哥哥的怀里梨花带雨的哭做一团。
    这反倒让佟荣飞不知所措了,他不禁回想起十几年前妹妹在学校被人欺负后哭着跑回家的样子,简直和现在一模一样,当然那次他是找了几个朋友到学校去“制裁”了作恶的人,从此以后就再没人敢找晓鸾的麻烦了。
    所以,世上谁都不能信任,唯有亲人才是可以依靠的人。
    他抚摸着妹妹的肩膀,将她楼得更紧了,可却让他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晓鸾的高高的酥胸正贴在自己半裸的胸膛上,他一时之间把持不住底下竟然硬了,但更要命的却是他非但没有觉得厌恶反而很兴奋。
    晓鸾虽然是他的亲妹妹,却也是个娇媚可人的女子,就像朵雨后吐艳的粉红色月季花似的,又香又美,无比诱人!
    他的喉咙禁不住发干,踌躇的锁紧了眉头,但一无所知的妹妹依然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哭得伤心,这便更让他心乱如麻了。
    “太晚了,你先回去睡吧。”他低声说道,但凡是自己看上的女人他都想尽办法弄到手,趁着他还有一丝理智,赶紧让晓鸾离开视线范围的好。
    她摇头:“不,我一个人呆在房里好孤独!”
    佟荣飞只觉得全身冒热气,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果然是憋坏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去夜总会找个舞女快活呢,也用不着受这种恼人的折磨!
    他心一横就用一只胳膊搂住了妹妹的细腰,另一只手轻捏她标志的脸蛋儿深深的吻了下去。
    佟晓鸾根本没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直到哥哥的舌头闯进了她的口腔她的身躯才开始微微发抖,可一切都晚了,她被哥哥压在了贵妃椅上,睡裙立马就让他掀开,她想逃跑可就是因为他们是兄妹,她才做不出有力的抵抗,尽管她使劲扭了几下腰,想要叫但还被他吻着,当她终于挣脱哥哥的吻之时,却逃不过下面的进攻,“呀”的一声叫了出来
    晓鸾醒来的时候,发现她依然躺在贵妃椅上,她身上盖着一条毛毯,而哥哥则披着睡袍坐在地摊上抽烟,她没办法看到他的脸,只是闻到了很刺鼻的烟味儿。
    她想坐起来,可腰却没有劲力,双腿之间湿湿滑滑的,被玩弄了三次后已经没力气爬起来了。
    荣飞听到妹妹的动静,连忙转过了身,他尴尬的说道:“他没回来,天还没亮,我送你回房吧?”除了装作啥都没发生,他还能怎样?
    晓鸾默不作声,用胳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低头整理睡裙,她的羞得都想去跳河了,可谁让“施暴”的人是自己的亲哥哥呢?想到这儿她就连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很了解哥哥,他是个离了女人没法活的主儿,就让之前发生的事儿都当作一场梦好了,哥哥一定不是故意的。
    “哥会对你一辈子都好的。”他信誓旦旦的说道,随后就缓缓的转过脸,猛的吸了好几口烟,虽然先前他曾对无数女人海誓山盟总是赊,但唯独对妹妹他是全心全意的,因为他们是同胞兄妹,这一层关系是任何人都比不得的。
    晓鸾还是不讲话,待衣服穿好后,她才勉强站起来,艰难的走到了门口,扳动了门把手,咬着嘴唇慢悠悠的走出了书房,她的视线模糊了,眼泪又一次不争气的滑落腮边。
    80火灾夺去妻子性命
    到了腊月,奉天又变成了冰天雪地的世界,北风“呼呼”的刮着冻僵的大地,东北易帜典礼终于在一九二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在奉天省礼堂举行,奉军和东北的重要人物几乎都参加了这个仪式,唯独杨宇霆缺席。北伐的统一大业,终于在孙中山辞世后的不久完成了。与此同时,张学良通电全国宣布“力谋统一,贯彻和平,已于即日起宣布遵守三民主义,服从国民政府,改易旗帜”。奉天省公署机关,学校,商店均悬挂青天白日旗,吉林,黑龙江,热河同时易帜,遭遇了百年战乱和外强蹂躏的中华大地,总算是在形式上和感情上统一了。
    参加完易帜典礼之后,沈钺之就陪同父亲和少帅以及奉军的一些高级军官吃饭喝酒,差不多到了日落时分才回到家,这几天妻子回娘家休养,他倒是可以安静的呆在书房里看百~万\小!说,顺便给福来写信。
    沈钺之坐在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了一个不小的铁盒,里面放着两年来福来给自己写的信件,他偶尔就会拿出来看看,字里行间都透着人家对自己的真情实感,他觉得很是欣慰。
    他把信收好,就听到了敲门声。
    “进来。”
    推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父亲沈慕函。
    “爸,您有事?”他连忙给父亲搬了把椅子过去,然后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父亲神情凝重,应该说这几天他一直在思忖今后的出路,东北虽然总算是服从了南京政府,但并不意味着一切都将稳定下来,相反他隐约觉得今后还会有腥风血雨。
    “嗯,我琢磨很久了,今天就是和你商量今后的事,我年纪大了,是该物色接班人的时候了,可现在要是撒手不管,底下的兄弟们一定会吃苦,但我手下的师长还都欠些经验,要是直接升任军长恐怕不能服众……虽然南京答应给我们军费,又不会插手我们的编制,但就怕事有万一,蒋介石想把阎锡山和冯玉祥的队伍中央化,虽然这和东北军无关,但这便是前车之鉴,或许会有一场大战。”他毕竟是混沙场多年的军人,对战争出奇的敏感,甚至可以闻到那股刺鼻的硝烟味儿。不管是北洋政府,还是如今的南京政府无怪乎都是要诉诸于武力还统治地盘,实际并没有在本质上改变“群雄割据”的局面,中国依然处在战乱的边缘。
    沈钺之听到父亲的话也忧心忡忡起来,他低声道:“郑师长其实还是可以接任军长之职的,您可以大力培养他。”
    他摇头:“郑师长才三十七岁,在这几个师长中年纪最轻,若是让他来做军长会有很多人不服,他压不住底下的人……比起这件事我倒是更关心你的想法和你将来的出路。”剑华受伤之前他也曾想过让长子继承他的职位,但自从剑华瘫痪后他的这一想法就改变了,他想多听钺之的意见。
    沈中尉思索了片刻便答道:“我想去南京。”
    听到儿子的话,他并不觉得意外,反而松了口气:“至少你没说要回梨园行唱戏。”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不会再做让您为难的事了,只是我在奉天没办法照顾福来和天禹,总是惦念着他们,所以才有这种打算。”
    “你一个人去南京能做什么?”慕函问,他的小儿子不仅是个戏痴,还是个多情种。
    “我要自己拉队伍过去,这支队伍都由我亲自招募训练。”他已经考虑了很久,今天才把这话讲了出来,在军中也有三年了,虽然没参加过重大的战役,可也参与过几次小型战斗,他并不厌恶沙场生涯,因为在战场上更能体现男人的气概,扬名立万,出人头地也更迅捷。
    沈慕函非但没有发怒,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他觉得钺之终于成熟起来了,果然是自己的儿子,就算再迷恋戏台也是有血性的男儿。
    “我给你权力,你去招募壮丁大胆的干,但是别让我看到你中途放弃,你可以挑三个下级军官协助你。军费开支不能超过预算,若是超了,要你个人来补缺。”他决定支持儿子,这也算是他对剑华的一种补偿吧。
    “嗯,我知道您不会做出违背少帅的事儿,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沈家带多年的队伍归了别人。”他说道,而且他要做配得上福来的男人,更不能让佟先生看不起他。
    沈慕函又问:“你要带多少人的队伍?”
    “一个独立团。”这是他早就想好的,一两年内组建一个师是不现实的,新兵训练少说也要三个月。
    “野心不小,看你能不能招募来这么多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沈慕函还是很欣慰,这便是儿子想出的退路,他怎能不全力支持?
    “我按2000人的编制招兵,不仅仅是奉天,还要去吉林,黑龙江和热河招募,我预计要用掉一个月的时间,营地就用咱们军的仓库来改建好了,这样花费不了几个钱。”他已经算过了军费开支,打算今晚整理一下拿给父亲看。
    “你只要告诉我花多少钱,这些钱都花在哪里。列出清单就好。”他说完便点了支烟,抽了两口。
    “明天一早我拿给您。”沈钺之信心满满,但摆在他眼前最大的困难就是兵源问题。
    一周后,沈钺之就带着一个姓郭的年轻少尉奔了黑龙江,那是他们招兵的第一站就是那里,跑遍了大半个黑龙江的县城之后,他们就进入了吉林,可在长春的时候他突然收到了一封加急电报。
    当拿到这封电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傻眼了。
    “沈中尉,您怎么了,家里有事?”郭少尉问,沈中尉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像是出了大事。
    他放下电报,眉头紧锁,嘴角抽搐,好久才答道:“我妻子,岳父岳母突然过世了,家里遇到了火灾。”虽然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但他依然不敢相信!
    膀大腰圆的郭少尉也是土生土长的奉天人,小沈钺之三岁,也在讲武堂念过书,他们算是校友,平时的私交也不错,他连忙关切的说:“你赶快回家去,这里交给我,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发电报的,别耽误了。”
    沈钺之原本想再迟几天走,可妻子那边只剩下一个刚成年的弟弟,一个人肯定处理不了丧事,于情于理他都要回去主持大局。
    “好,那下午我就回奉天了,等丧事办完,我再和你一起去热河。”他觉得怎么也要过了头期再回来,可心里却隐约觉得事情很不对头,总之妻子和岳父母的离世实在是太突然了,悲痛之余,更多的则是懊悔,他悔不当初没有更好的对待叶岚,儿子夭折的事对她打击太大,就算是杀了蓉芮报仇,也没办法将那痛苦抽离,可逝者已逝,他也唯有对小舅子多做补偿了。
    “不急,家里事要紧。”郭少尉看得出他很伤心,但作为男人不能像女人一样想哭就哭,于是便主动的离开了房间,关好了门。
    当房门关上的一刹那,沈钺之就无助的坐到了椅子上,紧咬牙关揉着头发,这两年家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就连他这个大老爷们也要经受不住打击了,可万一他倒下了,沈家便无人能顶大梁了,所以他根本就不能退缩,撑也要撑过去。
    两天后,沈钺之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奉天,见到了忙着帮吴家操持丧事的母亲和大妈,小舅子也从北京的师范学校赶回来,住在他们家中,因为吴家的祖屋已经在大火中化为了灰烬,即使要重建也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但父亲和母亲说了,让小舅子把沈家当成自己家,还专门为他收拾了一个很大的房间出来,逢寒暑假都会回沈家来住。
    不过小舅子显然对警局的办事态度极为不满,在沈钺之的疏通下警察们又重新彻查了一遍现场,在一楼的客厅内发现了汽油的痕迹,小舅子明确的指出家里没有骑车,更无需汽油,所以整件事是有预谋的,显然有人故意纵火杀人!
    沈钺之也对此深信不疑,他和警长私下里进行了长谈,一旦发现嫌疑犯就交给沈家,他们要“亲自”处理。警长并无异议,但还是提出了一个附加的条件,要等罪犯供认不讳再动手,若是有人故意行凶,它也算是今年来轰动奉天城的一大要案了。
    就在警局和沈家忙着缉拿凶嫌的时候,守在家中照顾丈夫的红霞却接到了妹妹蓉芮打来的电话。
    她刚想高兴的问候,妹妹却故作神秘的说道:“姐,说话小点声,别告诉任何人关于我的事,就说我失踪了。”
    握着电话听筒的女人尽量压低了声音,她望着上海火车站外忙碌繁华的景象长出一口气,刚到上海的她已经疲惫不堪,九死一生的经历让她更加“顽强”了,在狂风大浪的黄浦江被渔民救上来的那一刹那,她就下定决心要复仇,而且她并不认为这是沈钺之所为,一定是那个女人逼迫他干的,所以她要杀了二少奶奶,只要那个女人还有呼吸,还能开口讲话,她就不得安宁,食不知味,寝不安!
    “哦,你在哪里,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她觉得妹妹说话的口吻很怪,但也并没往其他地方联想,因为她压根儿就不相信蓉芮能干得出杀人的罪恶勾当。
    “我在外面旅行,所以没和姐姐联系,你不用挂念我,我一切都好,记住别和任何人提起我的事。”她再次强调,可却不能申明缘由。
    “你不在学校教书了?”她很担心,妹妹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
    “不了,我写稿子赚钱就够了,不需要和那些屁孩子浪费时间,好了,不聊了,有空再联系,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我,包括姐夫,我挂了!”蓉芮挂了电话,付了电话费,这才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电话局,事情总算都处理完了,接下来该是她圆“作家”梦的时候了,虽然不能去学校教书,但偌大的上海要找个谋生的工作却是不难的,只要能多赚钱,让她变美变高贵,让男人们为她着魔,就算是做舞女她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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