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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诏狱刑讯

    估约着他这态度,张伯心里透彻。他乐呵呵的吩咐了人将初音的小礼物提到殷绍的屋子里去。
    隔日,殷绍一整天都没出门,也没瞧见那个说要来拜访他的人上门。
    到了傍晚,整个府邸所有人看着他都绕路走,连着张伯都觉得初音这姑娘做得不地道。这怎么能放他家爷鸽子呢?
    虽说,换成平日,他家爷也不大会出去,顶多也就在家里呆一天。可这心里有盼头和没盼头是两回事。
    他眼睁睁看着爷从早上面无表情到了晚上更加的面无表情。
    看得他都想上富顺伯府去请初音了。
    当然,如果他真这么做的话,估计他这把老骨头真会被他家爷给拆了。
    其实这事儿怪不得初音,她是想好了要来的,奈何宋清麟那货大清早的就堵了门,拉着她去了什么品香阁看戏。她本想着,兴许殷绍也有事忙,早一天晚一天也许没什么太大关系。
    直到初四这天,她再次光临殷府,只见一向和气的张伯一脸苦笑的给她开了门。
    殷绍大清早的就出了门,这次是真的离开,并且吩咐,谁来都不许放进家门,特别是指名来看望张伯的人。
    这一棒子是打翻张伯一船的亲戚啊,幸好张伯孤家一人,也没什么亲戚。
    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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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抚司
    殷绍一身锦衣外披黑色斗篷,全身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疾步往诏狱走去。
    诏狱位于都抚司内里,偏西一角。占地面积并不多,设有一道道关卡,随着他的行进,一扇扇的大门次第打开。
    寒风刮过他的大麾,裂裂作响。
    身后的杨风冷着脸紧跟着。虽然他不清楚督主大人为何突然派人通知他回来,但可以看出,督主大人的心情极端不好。
    通常这种时候,他都会很识相的能有多远就避多远。可惜,今日被他指了名,硬着头皮来述职。
    值勤的守卫远远见着自家督主疾步带风一身煞气样,个个吓得腿软,还不待殷绍走至眼前,全都默契的低头行礼,毕恭毕敬的等着他一阵风般掠过。
    这世间,人分三六九等,诏狱也不例外,一层层的关卡,越往里的人罪刑越重。至于所犯事由是真是假,但凭指挥使司定夺。
    阴仄的甬道两旁,一排排乌黑的铁制栏杆森冷的贮立着,每一间牢笼里或躺或坐着身穿白色囚服的犯人。
    血渍斑斑破烂不堪的囚服显示着身着此衣的人均受了不轻的刑罚。
    听着脚步声,那些人俱都轻微一抖。
    “殷绍!你这奸贼!你不得好死!老夫诅咒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瞧见殷绍的身影,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癫狂的扑到牢门上,伸出手死死的指着殷绍,那蓬头垢面之下是恨之欲死的双眸,死死的盯着殷绍。
    殷绍脚步一顿,目光望着前方,眉头低锁,凉薄的唇口吐出低低的两字:“真吵。”
    话落,未看一眼继续往前走。
    甬道常年盘旋的冷风拂过他的衣摆,将身后那声“咔嚓”的轻响以及显然是痛极惨呼却被闷了口舌的唔声传入早已麻木的众人耳中。
    他仿若未闻,步履未见丝毫停顿,往最里层走去。
    一直到最里的一间牢房,殷绍停了脚步,本在喝着小酒的牢头早大气都不敢喘声,迅速的上前打开牢门。
    他慢慢踱进。
    “刘大人,别来无恙。”他开口道,哪怕是说着客气的话,脸上却无一丝笑容。
    “殷绍,你这奸贼,别白费心思了,老夫什么都不会说的。”刘秀吉仰着一头枯蓬,如烈士般站在牢中央瞪着殷绍,若不是墙上的铁链可供的自由只有这么点地方,他恨不得扑上来一口咬死这位断他仕途的奸人。
    按理说,这么个不会武功的糟老头,牢头根本就不需要将他铁链困身。但架不住督主大人的特别交待。现在眼瞧着昔日辉煌无限,连任三届天下才子科举贡试的主考管刘秀吉,从进来时圆圆白白的大胖子变成如今骨瘦如柴的糟老头。
    殷绍解开披风,杨风上前接过,立刻有下属搬了大椅进来。殷绍缓缓的坐下:“刘大人何必生气,以现如今刘大人的处境,真伤了身体,可不是个好兆头。”
    “殷绍,你别假惺惺了,老夫一身忠骨,到死都不会向你这阴毒走狗低头的。”
    “是吗?”殷绍不以为意,这么些年,比这骂得更难听的他听多了。
    “再过三日,便是休沐期满,你知晓礼部尚书会在朝中参你什么?”
    “贪赃枉法陷害忠良,结党营私祸乱朝纲……”他端起置于身侧小几上的黑袖青花盏,掀开盖子拨了拨,慢条斯理继续道:“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刘秀吉一愣,随即大喊:“殷绍你这小人,一定是你伙同刘平壤那老贼害我。老夫赤胆忠心,怎会背叛朝庭背叛皇上!皇上,老臣冤枉啊~~~”
    句句血泪字字诛心,想那刘平壤与他还是本家,竟然也投靠了殷绍这酷吏奸臣!
    “你有没有忠心,你知晓我知晓,但皇上,未必知晓。刘大人,你要想清楚。”
    他端着茶盏却并没喝,只是一下下缓缓的拨弄着水沫,仿佛这是件很令人赏心的事:“我记得,令媛今年刚刚及笄吧。想来刘大人这一出事,令媛的及笄会礼要在教坊司举行了。届时,相信曾经对刘大人另眼相看的众位,很愿意捧场光临。”
    刘秀吉心底一寒,他在位时坚守本份,绝不趟任何一方浑水,没想到,还是掉了乌衣卫的陷阱,竟牵扯进了本朝最大的科举舞弊案中,受困至今。
    身为主考官,当初有颇多来他这里寻求门路的人,更有上司各种旁敲侧击,都被他怒推门外,如今这一倒台,他的女儿便成了教坊司里供人寻乐的妓子,千人骑万人睡。
    一想到此,刘秀吉老泪纵横,却只恨天道不公,任乌衣卫横行,污陷忠良。
    “刘夫人如今身在刑部大牢,夫人身子骨一直不太好吧?听刑部尚书说,这前前后后已替贵夫人请了三回大夫。不知这一旦断了药,她能否熬到你想通彻那一天。”
    刘秀吉忍不住嘶吼:“你!殷绍你这禽兽不如的奸人,你不得好死!”随着他的话落,一条通体幽黑的皮鞭凌利挥下,狠狠的抽在刘秀吉的背上。
    啪的闷响,血花四溅。
    刘秀吉痛得惨叫一声,直觉那一鞭抽进他的五脏六腑,痛得四身筋挛,好半天都缓不过气来。
    “刘大人,有些话,还是不说出来为好。”杨风手执沾了盐水的黑鞭,冷冷的说道。
    杨风心里都要给这位英勇的刘大人点赞了,这世间,盼着他家督主死的人不在少数,但敢当面说出来的却少之又少。
    毕竟,说一个,就少一个。
    刘秀吉只能呼呼的喘气,再说不出话来。
    殷绍端着茶盏,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老人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底满是讽刺。
    忠臣?
    自古忠臣有几个好下场?
    皇帝若相信这满朝忠臣,又何需设立乌衣卫?又何需紧锣密鼓的暗地里监视。
    牢房里一时沉寂,只余刘秀吉呼哧如破了的拉风箱一样,软软的任铁链吊在半空。
    “据闻,贵公子年方十岁,寄养在通州陈家?”
    刘秀吉猛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瞪着殷绍,他怎么会知道?早在家里出事之前,他就将儿子送走,并寻人找了个孤儿冒充,做出个意外溺亡的假相,还像模像样的请了人发了丧,他自认做到天衣无缝,殷绍怎么可能得知?
    “你你……”
    殷绍悠然的拨了拨茶盏,看一层层的茶叶沫子缓缓的荡到碗口边,对于刘秀吉的问话仿似未闻。
    杨风冷声开口:“乌衣卫想知道的事,别说你是早两个月布局,便是你早二十年,亦可给你翻出来。”
    到此时,刘秀吉终于崩溃,他刘家一脉单传,其余的他都可丢弃,唯余这个儿子,绝不可出了差错。
    若真断子绝孙,九泉之下,他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良久之后,刘秀吉垂下一直高仰的头:“殷绍……老夫交待……”
    殷绍眉眼未动,只是轻抿了口轻茶,才缓缓开口道:“难得刘大人能想通,辛苦了。”
    刘秀吉又急急问道:“老夫招了,是不是就能放过彭儿?”
    “自然。”
    很快有人端上了笔墨纸砚,既然都松了口,刘秀吉也不再做那烈士之姿。遂要了清水,略洗漱一番,才铺开案头,提笔挥毫。
    动笔之前,他又道:“老夫招出的只有与老夫来往的名录,却交不出具体的证据。”
    “证据不需要你提供,你只需手写一份名单即可。”
    刘秀吉忽然明白过来,他的确不需要提供证据,只要乌衣卫盯上的人,有罪证最好,没有罪证,就是制造罪证,也能将你逮进诏狱。
    他颤抖的接过笔墨,写下一个个昔日同僚的名字。
    殷绍拿着墨迹未干的名单,唇角无声勾起森冷的笑。
    这便是所谓的忠臣!
    很好!"},"over":true,"preChapterId":"2138267","hasHongBao":false,"code":1,"alreadyAttention":false,"nextChapterId":"-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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