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间美味
殷绍很快收回目光：“通知魏东风，最近小心，严密监视宁王动向。”
“是！”杨风肃容一整，恭敬的低头。顿了顿又道：“那贵妃娘娘那儿……”
“我自有安排。”
“是！”
殷绍一挥手，杨风折柳迅速的退下。
临走着，他又回看了眼自家督主，只见他如平日般神色平静一脸淡漠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只是眼角眉梢那阴沉沉的黑暗气息，他要是没看错，学名叫：杀气。
杨风迅速的回头，往楼下疾奔而去……
他是越来越搞不懂他家督主了。
杨风很忧伤。
此时，初音和宋清麟正坐在天鸿楼不远处的小摊上，喝着热腾腾的豆浆，一边吃着油面筋子，一边讨论着接下来的去处。
这么热闹的日子，初音自然不会去挤天香楼，人那么多，钱那么贵。
宋清麟倒无所谓，离家这么些年，好的坏的都经历过，也曾琼浆玉液的滋润，也曾被人坑的去典当裤衩。
是以一瞧着初音，他就分外觉得顺眼。这若换成前几年，定是个一起走南闯北的好伙伴，到现在么……他摸摸下巴，如果后半生有她在，他定然生活得非常趣味。
宋清麟很明白自己是个浪子，根本就不适合长期守在一处。可糟心的是，他有一颗火热的孝心，在浪荡了数年之后，再看两位兄长暂时是绝无回乡的念头，思来想去，只有他回来孝敬双亲了。
本来还在悲叹，这后半生定会过得苦闷非常，没想到竟在自己府里，遇上初音这么个妙人儿。
人前客客气气的喊他三少爷，人后一不如意，宋清麟宋清麟叫嚣着满院子追着他打。
幸好她轻功不行，十次有九回被他溜了，气得直喘。
跟她谈江湖，她能跟你侃十大门派掌门的风流韵事；跟她谈风月，她能跟你细数秦淮八艳有哪些入幕之宾；跟她谈朝庭，她亦能拍着大腿大骂史上那些昏庸君王。
她的表情生动而丰富，好几次，他故意惹她，看着她愤怒的样子，他哈哈大笑。
总之，初音的话题很多，跟她过日子，宋清麟觉得趣味繁多。
他向来瞧那些温言细语的官家小姐不太妥贴，如今遇上初音这种说难听点就是乡野丫头的姑娘，一时简直如获至宝。
这种姑娘要是弄丢了，他一定一定会后悔的。
反正这个伯爵位不需要他继承，他只需要开心过一生，再找个合适的人陪陪自己，就好。
看初音吃完了，他又递上个油煎交子：“要不要再吃个？”
“不用，我都撑死了。我们打包吧。”
“行。”宋清麟唤来伙计，用油纸将几个交子包好，放进了怀里：“走。”
初音欢乐的跟着他，往城外走去。
出了西顺门，再往西不到一里，有条小溪，天寒地冻，竟没有结冰，还冒着袅袅白气。
宋清麟说的好玩的地方就是这。
只见他熟练的从草丛里扒拉出根鱼竿，又掏出一早准备好的食饵，往水里一甩，开始钓鱼。
初音无语的瞪着他。
所谓的好地方就是来这钓鱼？
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在家里睡觉。
她碎碎念着在小溪边扫了块干净的地方出来，一屁股坐下，两手捧着脸颊呆滞的望着宋清麟的身影，两眼放空。
也不晓得现在殷绍在做什么，他刚加入乌衣卫，不知道得了个什么差使？据说乌衣卫手段残忍狠辣，诏狱向来是有进无出，也不晓得他在那种地方呆久了，会不会被污染了。
在初音心目中，殷绍一开始是她小姐的心上人，所以她格外的关注了一下，后来得知，他跟小姐没半角银子关系，她就乐呵了。
看在两人一同患难的情份上，初音在心底已将他当成了自己人。她这人别看着嘻嘻嘻哈哈的，可真心的朋友真没几个。她现在瞧着殷绍就挺靠谱的。
宋清麟一瞥初音那百无聊赖的模样，道：“初音，快来帮忙。”
“帮什么？”初音懒洋洋的站起来。
“拿着鱼竿。”
对于钓鱼这种修身养性的活动，初音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还是顺从的接过竿子。宋清麟走到边上那棵被雷劈过的树后，从黑漆漆的树洞里掏出个布包和一副架子。
挖了个坑，开始搭架子。
“要干嘛？”
宋清麟神秘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人间美味。”
初音嗤鼻，烤鱼什么的，她又不是没吃过。
不过，等她真正尝到了宋清麟的手艺，她简直不知该怎么描述。人间美味哪能形容，简直好吃到哭啊。
“怎么做的怎么做的？教教我啊。”
宋清麟笑道：“你学来做什么，想吃的话找我就行。”
“那多麻烦，你总不能当条裤腰带，被我时时绑身上吧。”
宋清麟：……
被初音缠得没办法，宋清麟摸摸鼻子，老老实实的将独家秘术说出来，当然，这最重要的还是食材。
初音认真的记下步骤，又学着烤了两条，虽然滋味比宋清麟相差很多，但总算还可入口。
宋清麟自然赞不绝口。
初音喜滋滋的笑着，她脑子里不知为何，第一个跳出殷绍的身影。
想起殷绍那挑食的样子，嗯，就给他尝尝好了。
两人在城外又吃又喝的，回到家里天都快黑了。
宋佩瑶对于初音的行踪向来不过问，她早已接到指令，不用向初音提及任何有关乌衣卫的事。督主那边若是有任何指示，杨同知基本上会亲自过来跟她沟通。
是以她现在，其实也有跟杨风一样的疑问，那就是，督主他老人家，到底是为何要将初音这么个女人留在她身边？
新年第一天就这么厮混过去了。
晚上洗漱完毕，初音一脸幸福的滚上床后，忽然想起，似乎昨儿跟张伯提起，今日会去拜访他的。
初音迷迷糊糊的想，明日一定去。
再一睁开眼，天才放亮不久。初音起来拿着一早准备好的礼物，跟宋佩瑶打了声招呼后，离开了富顺伯府。
她没跟宋清麟说什么，他这人特粘人，大约是府里跟他说得上话的人不多，以他那性子，跟一般缩手缩脚的下人也没什么话好说，倒是跟她挺聊得来。但再聊得来也不能时时拖着啊，她还有事情呢。
按理说，这正月上门之前，要先投名谒，等主人家应了话后，才会真正登门拜访。
不过初音懒得理这一切，就殷绍那性子，她要是真投了名谒，估计到明年都登不了门。还不如直接过去来得快。
拍了拍铜把，是大管家张伯开的门，看到初音后，顿时笑成朵大菊花。
“是初音姑娘啊，快进来快进来。”
“张伯，新年吉祥。”
初音笑嘻嘻的进门，张伯引着她往堂屋走去。一路上，她也没提殷绍，只顾着跟张伯唠嗑，两人聊得畅快。
张伯正想说自家主子刚好也在家里，他去请出来。
忽有下人匆匆而至，张伯赶紧引了初音坐好，才走出门外询问。
“嗯？爷说不见她？”
好疑惑，明明前天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不见？
“嗯，知晓了。”
仆人退下后，张伯一张老脸皱成一团，这姑娘他虽才第二次见面，可给他感觉特别好，是个好姑娘，配自家主子真是再合适不过。
至于为何突然闹别扭？
以他家主子那个性，八成在自拧。说不定人家姑娘还不晓得什么事情呢。
他如果真说不见，那肯定会伤了姑娘的心。
是以，等初音捧着张伯端来的茶时，听他道：“初音姑娘，真是不凑巧啊，爷他出去了。”
初音奇怪：“去哪儿啦？”
“拜年啊，每年初二，他都不在府内，至于去哪儿，我这下人也不晓得啦。”
初音点点头，虽然心底有些小遗憾，但谁让她来得不巧呢。
她一笑：“那没事，他不在，还有你啊，张伯，我先给你拜个年，等明日他回来了，我再来探访他吧。”
“好好好。”张伯乐得眯了眼。
初音将礼物直接往张伯怀里一塞，两人又聊了会儿。初音提出告辞，张伯不肯，死拉着她。
大晋朝走亲，一般都是上午，到了主人家后，要吃两餐，第一顿是面条，手工拉制的面条又长又滑，味道很劲道。第二顿才算是正餐，一般在未时左右。
初音无论如何也不想吃第二顿了，殷绍不在，她一个人坐人家里吃大餐，算怎么回事，就算她说她是来看张伯的，可张伯再怎么说也是个仆人，上不了主桌。
吃完了面条，初音又跟张伯唠嗑了会儿，才起身告辞。
一路送出她老远，等初音走得看不见了，张伯才回到屋里。
东院处，一直紧闭门窗的屋子忽然打开，殷绍寒着脸走了出来。
看着自家冷着脸的爷，张伯叹了口气：“爷，初音姑娘走了。”
整个上午，初音姑娘在院子里陪他聊天，他家爷坐在屋子里，可没少听。别看他一把年纪了，看人可从没错过。
对于张伯自作主张留下来初音的行为，殷绍没说什么，他是吩咐说不见她，可人家说了，是来看张伯了，他总不能说连张伯都不允许看吧。
心里憋闷得慌。
昨日天香楼外，她与宋清麟头对头有说有笑的吃着早餐，让他觉着刺眼的紧。
想起头天晚上她还誓言旦旦的要来看张伯，结果呢？第二天就忘干净了。
他的目光落在初音留下的小礼物上，张伯啧吧着嘴，将礼物放在案几上，他人是老，但又不傻，看爷那双眉紧锁两眼紧盯的模样，他要真拿走了，保不齐他得黑脸好几天。
自家这爷他从小看着长大，虽说如今在外头的名声，那就跟人间活阎王差不多，但在他这里，依旧是少时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儿。
见殷绍一声不吭的坐着，张伯想了想又道：“初音姑娘说了，明儿还会上来门，特意给你拜年。你看……明儿要见不？如果爷还不想见，那老奴明儿就把大门关了，谁来敲都不给开。”
殷绍：……
他半晌都没作声，最后黑着脸直接离开了。"},"over":true,"preChapterId":"2135982","hasHongBao":false,"code":1,"alreadyAttention":false,"nextChapterId":"-1"}